通常來說那黎明前的天才一晚上是最黑的時候,被濃霧籠罩的扒頭林更是黑的徹底,雖然不是伸手不見五指,但站在對面絕對看不清人的臉,當然對於此時的吳七來說管它能不能看見臉的,無所謂了。
“嘭!”的一聲悶響之後,從老屋後面走出來個歪着腦袋晃晃悠悠的人,向前面走出了幾步一頭栽在地上,全身抽搐着不停,那人後腦勺都被砸癟了進去,鮮血都一股股的往外冒。
吳七也從屋子後頭走出來,他那原本一身純白顏色的制服此時被已經變成了暗紅色,越往下顏色越深,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扎。吳七扔掉了手裡的東西,他這時候累的雙臂都微微發顫,衣服上也溼漉漉的有着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最終身子穩不住向側邊歪倒,雙腿本能的跟過去想把身子給支撐住,可卻力不從心的跌坐在地上,無力的靠在身上沾滿了鮮血的牆壁上,往裡看那一條不算太寬的屋後小路被層層疊疊的屍體覆蓋住,腥臭味沖天。
用了幾乎一晚上的時間,吳七一直重複着相同的動作,拿東西砸人,砸到之後拍肩膀,等踩着死人屍體走到屋後的時候,那還聚集了一大堆受影響的人,見吳七走過來了全都把臉轉過去瞧着他,頓時黑暗被一片的綠火給點亮了,吳七拎着從院裡草垛下面摸出來的大刀,單手拎着就衝了過去,那些受影響的人也紛紛低聲嘶吼着朝吳七跑去。又是一通劈砍,時而還能聽見吳七的怒吼聲。
整個村子的人都讓吳七給砍倒了,等砸翻了最後一個還動彈的人後。吳七實在是頂不住了,他的胳膊發軟手都沒法握住刀柄了,低眼看着周圍屍橫遍野,在感覺沒有漏網之魚後,呼了口氣就垂下腦袋陷入一種半昏半睡的狀態中了。
“七兒啊!幹嘛呢!”
吳七迷迷糊糊的忽然聽到了他二哥胡大膀的聲音,猛的就睜開了眼睛,但不知怎麼眼前居然是一幅夕陽落山前的景象。那似乎還是在老家盧氏縣的時候,在那趕墳隊宿舍附近的小河裡。他站在齊腰深的河水中,感受到水流帶來的衝擊力,再一擡眼則看到了胡大膀從河水裡探出頭來,衝他喊着什麼。但吳七都沒能聽清楚。就見其他哥幾個從岸邊跳進了河水中,把胡大膀給撲倒摔進水裡,他們在那瘋鬧着,結果被胡大膀反擊用胳膊夾住兩個扔了出去,摔的水花四濺,都濺了吳七滿臉。
擡手抹掉了滿臉的水,吳七看着他們不由的樂出來了,他感覺自己身上少了好多包袱,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在趕墳隊的日子。他不是什麼吳七燐而是小七,正要趟着水朝那哥幾個跑過去的時候,結果看到了老吳坐在河水邊。他褲腿是挽起來的,雙腳踩在水中,嘴邊還叼着菸頭,乍一看居然是個有些滄桑的老小頭模樣。老吳吸了口煙擡眼瞧着吳七,等着煙霧從他嘴裡縹緲而出之後,才聽見老吳說:“七兒。想家了吧?”
聽到這話後吳七還楞了一下,因爲他是個孤兒沒有家。但轉頭看着還在河水裡瘋鬧的哥幾個,忽然覺得趕墳隊應該算是家,可這個家早都散貨了,算不上憂傷,只是心裡頭有點不對勁。
“記得回家。”還沒等吳七說話,老吳就衝他呲牙笑了笑起身走了。
“大哥!”吳七見老吳要走就對他喊着,可喊出來的聲音很小,老吳似乎也沒聽見,叼着煙慢慢的走開了。
吳七心中莫名的開始發慌了,當這時候轉頭想去找那哥幾個的時候,忽然發現河水中有紅絲飄過,拿手去一撈結果就散開了,那似乎是鮮血,隨後整條河水都變紅了,紅的都開始濃稠了,吳七慢慢擡起頭往上游去看,那上面竟有個死屍堆,鮮血就是從那幾十具屍體中滲出來的,被水流帶着流過了吳七所站的地方,把沿岸的土地都給染成了紅色。
“還不逃?你在等什麼?”就在吳七感覺迷茫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忽然聽見了悶瓜的聲音,扭頭髮現他就在老吳之前坐的地方,蹲在河邊表面木那的看着被血染紅的河水。
吳七頂着水流把自己轉了個身,面朝着悶瓜問他說:“我爲什麼要逃?”
悶瓜帶着冷笑擡起頭,那種眼神很輕蔑,語氣嘲諷的說:“你一貫都在逃跑躲避,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以爲自己掌控了一切,卻只是安於現狀隨波逐流,所以只有逃跑才能活下去不是嗎?”
被他給說的吳七都沒法反駁了,仔細的一想還真是那麼回事,他從最開始在趕墳隊的時候就處於被動,只想着安穩的幹活過自己的小日子,可當事自己找上門的時候,他能做的就是躲在哥哥身後,他還真就沒掌控過什麼,而他一直都被別人所掌控着。
悶瓜伸手摸着猩紅的河水,也不看吳七垂着頭說:“你想找什麼?李煥嗎?”
“對!我要去找李煥。”吳七點頭說道。
悶瓜笑着擡起頭說:“你都已經不相信他了,即使找到了還有什麼用嗎?”
吳七想了一會後攥緊了拳頭,順着水流又看向了那些屍體,輕輕的開口說:“我想要親口聽他說。”
“恐怕,你永遠都無法再見到他了,因爲你將取代他,而他則永遠都在你的身後。”悶瓜的聲音突然從岸邊就到了吳七耳朵邊,似乎是貼在他耳朵上在輕輕的低語,吳七心中一驚,剛要轉過頭就被人給掐住了後脖子猛的按進了那被血染紅的河水中。
吳七驚慌的掙扎起來,一通亂撲騰之後居然發現自己坐在牆邊。頭頂有水滴落下,打的他腦袋裡都有嗒嗒的聲音。擡手擋住了水滴之後,吳七就側過身子仰頭往上看。他驚奇的發現濃霧已經消散了,天色已經開始放亮了,雖然還有些暗,但起碼比之前能看的清楚。
剛纔吳七居然睡着了,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僅睡着了還做了個夢,回想剛纔夢中的情景,吳七還記得最後被人給掐住了脖子往水裡按。那種冰冷的觸感現在還有,不由的就擡手去摸自己的脖子。他全身都被血給染紅了。一擡胳膊那血水就順着袖口甩了出去,吳七自己都看的一愣,忽然就想起來件事趕緊爬起來,用拳頭錘着手心緊張的嚷嚷起來:“壞了壞了!這麼長時間了。肯定都跑出去了!”
吳七用了一晚上的時間,才把這個小村裡的人給解決乾淨了,但扒頭林附近少說也有十幾戶村落,那加在一塊上百號人,那再給他十天都夠嗆能全解決,而且那些受影響的人也不會就那麼原地等着他,肯定走的到處都是,最可怕的還是他們走到了稍遠些的地方引發傷亡和恐慌,那到時候吳七他可倒黴了。
算了爲了自己和其他無辜的人。吳七趕緊就爬起來,把被鮮紅給染紅的衣服脫下來仍在一邊,光着上身圍着這個老屋周圍轉了一圈。主要是爲了檢查周圍有沒有活的能動的人,怕萬一因爲霧大沒看清漏過了幾個,別到時候顧得頭顧不上腚。
但還好他在殺紅眼的時候心裡還是挺細的,所有受影響的人都乾癟不動了,裡面有不少的孩子婦女直到這時候纔看清的,那大部分都讓吳七給砸碎了腦袋。可吳七沒辦法,也怪他們是鬍子死有餘辜。就用這個心理來安慰自己,把情緒先穩定下來之後,伸手接了點從屋檐上滴落的水珠,洗了把臉好好的清醒一下,等到了這時候,那天已經完全亮了,把不遠處扒頭林高聳的樹木露出來了。
吳七盯着扒頭林看了一會,也不知道金剛在裡面怎麼樣了,能不能被人給突突了?正有些幸災樂禍的想着,忽然眼角的餘光發現村口冒出來個人,似乎看到他了,正小跑着過來了。
吳七下意識就覺得那是金剛,便鬆了口氣打算迎上去,還想着那傢伙是厲害,面對這麼多火力居然還能全身而退的出來,看跑動的姿勢似乎也沒受傷,腿腳利索好像還...端着槍。
坐在牆邊被好幾個小當兵用槍抵住腦袋,互相大眼瞪小眼看着,也沒人說話。當吳七發現不對勁,想掉頭離開的時候已經晚了,後面也有人跑過來了,仔細的一瞅,四面八方都有身穿綠衣的人端着槍包圍了過來,吳七看着他們越來越近,就慢慢的走到牆邊,靠着牆坐下來,然後就垂着頭休息起來。
軍隊來了很多人,沒一會功夫就把村子給包圍住了,全都帶着防毒面具,在村中到處的搜尋着。正好吳七身邊躺着好幾具已經被拍肩乾癟的屍體,有個小當兵的就慢慢湊過去,想把面朝下的屍體翻過來,看那架勢頭是想看看那人是不是死了。
可沒想到就在那小當兵的翻開乾癟的屍體一瞬間,那下面居然還有一個漏網之魚,猛的從地上彈起來將小當兵的給迎面撲倒在了地上,雙手抓在那防毒面具上撓着,附近好多當兵的聽到動靜都跑過來,有果斷的第一時間就朝那受影響的人開槍了,可就見子彈沒入了身體噴出來一股血霧,卻沒有多少反映,雙手還瘋狂的抓着下面壓着的小當兵。
可能軍隊派兵來之前告訴他們這地方有什麼東西泄露了,萬一吸入了或者是受傷,都有可能感染變成瘋子,所以當子彈無效的時候,其餘的人不敢上,就怕被那瘋狂的傢伙給抓咬傷,只能倒轉槍托去砸,不敢直接伸手去拽。
眼瞅着防毒面具上面被抓的一道道淺痕,那個士兵也驚慌的伸手去擋着,但防毒面具快要鬆了,馬上就扣不住要被抓掉的時候,吳七從後面走上前,突然就伸手抓住了還在用槍托砸那受影響的人,把他們給驚的都調轉槍口對着他了。吳七瞅了他們幾眼後,快速的伸手拍在瘋狂攻擊那士兵的人肩膀上,隨着那受影響的人被拍中了弱點全身一僵,吳七趁機捏住了他的脖子,猛的就從那士兵身上給拽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