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吳七身上的傷好了七八成,但在胸口開的一條刀口卻特別的顯眼,吳七每次看到都能想象的出自己被隔開皮膚肌肉把肋骨固定好,還隱隱的能感覺到骨頭暴露在空氣中的那種奇怪的觸覺,但基本上都是他的心理作用。
身體的康復並不代表着受傷的心也會痊癒,吳七此時雖然能到處活動,但他卻始終待在炕上不怎麼下地,整天就是躺着睡覺醒過來吃飯,這養病都成了養豬,可沒人會說他,甚至他都見不到人。
從那天被抽了血之後,吳七整天就是睡覺,也分不清白天晚上反正就知道炕始終是溫熱的,那自然悶頭睡覺,醒過來之後會發現炕邊的小桌上有飯菜,那自己端起來吃,吃完之後繼續睡,日子就這麼過着,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長時間沒見過活人了,但也無所謂。
他的傷口癒合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整天捂着都沒感染髮炎,也是多虧了他那特殊的體質,每當想起這個,吳七都明白一件事。以前在趙家宅子他們被詐屍的趙老爺子攻擊後,他和老吳都被趙老爺子抓傷咬傷了,但只有老吳出現是怪狀,被抓傷的地方體內生長了一種奇怪的長條白蟲,還是瞎郎中給治好的,而吳七則什麼事都沒有,這時候才明白過來。
吳七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可能是天賦異稟,是那種江湖上流傳的奇人。或者他就是個怪胎,所以纔會被家裡人給扔了大小在街上乞討長大了。不管怎麼說也因爲感謝或者說是慶幸自己有這特殊的體質,才能好好的長這麼大。才能被李煥挑中,甚至有點讓他當接班人的意思,還是那句老話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掉,一切還是得靠自己。
就這麼過了挺長時間,那日吳七正睡覺呢,結果好夢被一泡尿給憋醒了。他那炕邊放着個木桶,一般他都是在那桶裡方便的。基本上把飯菜送過來之後,那桶也就乾淨了。
這尿意來勢兇猛,吳七可抵擋不住,他怕在憋一會忍不住失守了。再把這個炕給尿了,那可就對人丟到姥姥家了。讓尿憋醒之後,吳七下意識的就轉過臉,剛要把自己撐起來,結果就發現炕邊還坐着個人,背對着自己看到是誰,可還是把吳七給嚇了一跳。
“最近傷養的怎麼樣?有沒有好一些?”
聽到是林天的聲音後,吳七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也算是熟人了。起碼在這地方他只和林天說過話。看着他一聲不響的坐在自己身邊,吳七就問他說:“哎兄弟,你今年能有二十?”
林天回頭看了吳七一眼。又轉回了臉輕聲說了句:“應該有十九了吧,差不多。”似乎他也不確定自己多大了。
吳七一聽這話,當時就咧嘴笑了,慢慢的又躺下,大喘了幾口氣後說:“那我應該比你大,但這也挺不好意思的。我一直都是最小的,冷不丁還有種當哥的感覺了。這還有點不適應了。”
林天沒回頭悶聲笑着說:“吳七,看來你好的差不多了,都知道說笑了,行!等再過些日子,我就把你帶回去,讓我的頭兒看看。”
“你的頭兒?”吳七有些疑問的說出來,因爲他想到的人是李煥,就以爲李煥沒事回去了,不由得顯得有點激動。
林天背影有些暗淡,他的聲音雖然平靜如水可如今卻稍微有了一些波瀾。
“我說的是大領導,十六所的負責人。我們五行組一共有五組,每組五個人,最開始是有二十五個的,而現在只剩下六個,有好多就如同李隊長一般,不見蹤影至今屍首都沒有被找到,這五行組都有組長,李煥是火組的組長,而火組則是五個組中最厲害的,所以李煥即是組長又是隊長,他可以直接命令我們所有人,他很有威嚴的也很厲害,我從很小開始就狂熱的崇拜他,但卻沒能被分到火組,吳七你運氣很好。”林天的話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無意中看了吳七一眼,在那一瞬間,吳七從林天的眼睛中居然看到悶瓜之前的眼神,那是一種無法壓抑的嫉妒。
李煥這個人居然對他們影響如此之大,那種崇拜狀態比吳七要嚴重多,甚至於說都有點狂熱了,但在這時候吳七發現自己以前可能想錯了,最早見過的許肖林,還有已經死了的悶瓜,他們都是李煥的手下,每當和他們提起或者討論起李煥的時候,都會從眼神中看出來那種崇拜的光。可當面對這個林天的時候,吳七心態發生了變化,這時候才真正看出來了,他們崇拜的並不是李煥,而是李煥本事身份能力以及他所處的位置,吳七不想向他們那樣,可能還真讓悶瓜給說對了,他沒野心沒出息。
當把這件事拋開之後,吳七才問林天說:“十六所在哪?”
林天低頭看着自己手掌,過了一會之後纔開口說:“在一個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我們不能提及這件事,把你帶過去後就知道了,不用多問安心養傷吧。”
聽到這句後感覺林天要走,吳七就又想到其他事,叫住他說:“兄弟等會,那個我嫂子她情況怎麼樣了?”
“沒死,還活着,但情況不好,只能說是活着。”林天說完後直接就離開了。
吳七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嚼着他留下的那句話,嘆了口氣想着可能就是命,想躲是躲不開的,蔣楠最後是爲了救他纔對跟悶瓜動手的,這是對自己有恩,日後有機會得還給她。
結果剛想到這,吳七突然就翻坐起來,他剛纔就憋着一泡尿,讓林天打岔給弄忘了,這時候就如同洪水般襲來,差點就真尿了褲子在炕上畫地圖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這嬉笑怒罵間已是百年過,當然時間過不了這麼快,不過日子要像吳七現在這麼過那也絕對不能慢,一晃眼那就是兩個月後。
傷筋動骨一百天,吳七其實一個多月就好了,但懶習慣了還賴在炕上不起來,一直到兩個月後才被林天給從炕上拖出去了,站在戶外看着大山之中的雪景,呼吸着冰冷的空氣,這種感覺挺好。
但冷不丁離開了溫暖的土炕後,吳七還真是有些冷,這鞠樓的就要回屋去,但卻被林天給拽住,吳七扭頭瞅他說:“幹嘛?我這下面就穿了一層單褲,我這涼颼颼的都跑風,是真冷啊!”
林天笑着說:“好不容易出來了別想躲回去,這樣吧,你的槍法怎麼樣?咱們去山裡頭打點野味吧!我估計能好吃。”
吳七呼出白色的哈氣,搓了搓手說:“這野味當然好吃,但我這剛養好傷,玩意遇到個什麼黑瞎子的,那都沒法跑!”
林天笑盈盈的說:“跑什麼?我還真沒嘗過那黑瞎子的肉是什麼味,不過這個地區沒有,應該只有幾隻老虎,咱們今晚吃虎肉怎麼樣?”
吳七有些傻眼的看着林天,兩人隨後同時笑了起來,但笑着笑着又都慢慢沉下臉,吳七垂着臉說:“日後我就沒有這麼輕快的日子了吧?”
林天看着遠處山林嘆了口氣,笑容不變語氣沉下來一些說:“輕快的日子一直都會有,但到那時候身上的擔子太重,也就沒有心情了,總之是心態的變化。我們是從小就經過訓練出來的,到如今人是活的心卻死了,我不知道你能否承受的住,但隊長的決定永遠都是正確的,他不會看錯人的,我希望你可以的。”
吳七這個時候沒覺得李煥的欽點是一種指的自豪的事,反而覺得他有點坑自己了,這個林天雖然笑盈盈的,但看他的眼神卻總怪怪的,尤其是剛纔說李煥的時候,那種感覺和麪對悶瓜的時候非常相似,難免這個林天日後不會受到什麼刺激變成第二個悶瓜,那他估計可沒那麼好的運氣再活一次了。
冬天快要過去了,但山中的大雪卻沒停,面對着皚皚白雪吳七感慨頗多,前路對他來說既遙遠又陌生,而且充滿了危險感覺,有點像他當年離開哥幾個去部隊的時候,那種緊張的感覺是相同的,而不相同的感覺則是那種期待。
在康復後吳七就被林天和幾個人帶着從山中出來,他們有自己的車,是當年在朝鮮戰場上收繳的美軍吉普車,這東西比較少都是軍隊纔有的。吳七坐上車,知道他們即將要前往那神秘的十六所去,就在這吉普車啓動之前,吳七說他想去看看大哥。林天瞅着他想了一會後,點頭同意瞭然後經過兩天奔波到了四平一處駐軍的軍區醫院中。
吳七隔着走廊的窗戶看到裡頭的老吳和病牀上躺着的蔣楠,他沒有進去,只是站在外面靜靜的看着,當林天示意時間不夠了的時候,吳七明知道他們沒看見,還是擡手擺了擺手做出個告別的手勢,此時有點像是那以前趕墳隊的傻孩子。可當吳七跟着林天走後,誰也沒注意吳七在窗臺上留下了三顆彈頭,這是什麼意思可能只有他自己纔會明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