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從未過的這麼糊塗過,老吳都分不清白天晚上了,反正就是保持一個姿勢趴在趕墳隊宿舍的炕上睡覺,迷迷糊糊的總是能看到蔣楠在附近轉悠,一連就是七八天老吳纔有所好轉。
蔣楠並沒有住在張茂家不知道她平時都藏在哪,但每當晚上就會來到宿舍裡看老吳,可基本上沒有和哥幾個說過話,是個有些冷漠的女子。哥幾個也基本都知道她的底細,自然也不跟她湊得太近,等到老吳能坐起來吃飯的時候,這蔣楠纔多了一些笑容。
有天老四居然說要請客吃飯,那哥幾個全都屁顛屁顛的跟着去了,胡大膀喊着要去羊湯館,老四隻是點頭同意可臨走前跟老吳眨了下眼。
剩下老吳自己待在宿舍裡等着蔣楠晚上推門進屋後,兩個人點着油燈坐在屋裡也沒像平時那樣的說話,最後還是老吳先開口問她說:“你白天都在哪?爲什麼只有晚上才露面?”
蔣楠坐在桌邊用手託着下巴目光柔和的看着油燈那小火苗,輕聲說:“地道,一直都在那。”
一說到這個地道老吳就不禁聯想起很多東西,猶豫了一會後才問她說:“爲什麼會挖這麼多地道?那裡面原來是幹什麼的?是什麼研究所嗎?”
蔣楠卻低眼搖了搖頭說:“我也不太清楚,他們什麼都沒告訴我,我現在也挺疑惑的,可能真的和研究所有關係,就是你說的那東西一種武器,會死...很多人,我到現在才知道。”
老吳見她那模樣剛纔想問什麼來着都忘了,勉強的用手撐着炕動彈一下,結果拉扯到背後的傷口疼的猛抽一口涼氣。等反應過來之後蔣楠已經站在他的面前。伸手扶着他幫忙挪動了地方側身靠牆換個姿勢休息會。
離得近了老吳看着她那模樣心裡頭又揪了一下,這纔想起來最開始想問的事,嘆了口氣說:“既然你都明白了,爲啥還留在這?真想給那些人當槍使?”說完話還擡手想去抓蔣楠的胳膊,但卻被蔣楠後退一步躲開了。
“這是我的職責,即使明知道這是錯的。我也必須得做,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它的背後總會有些入不得人眼的東西,而就是需要我這種人來辦的,你懂了嗎?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好姑娘,你所想的只是日子生活,咱們的格局是不一樣的,立場也是不一樣的。”蔣楠神情黯淡語氣中沒有起伏那麼的平淡,似乎就如同聊天一般,但說的內容老吳是半點都聽不懂。
老吳所抱的只是小民思維。老婆孩子熱炕頭,國家的層面離他太過於遙遠,他這輩子恐怕都接觸不了也搞不懂,或者是說不能搞懂,糊塗做人但不做糊塗人才是人間正道。
老吳沒有反駁蔣楠剛纔說的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又一次安靜下來。可這時候忽然想起哥幾個去喝羊湯,老吳就饞的不行肚子也很配合的叫了一聲。頓時老臉就紅了,還不好意思的罵了聲說:“這他孃的老四。說請客喝羊湯結果不帶我,他們可真不是個東西!”
蔣楠低頭笑了聲,轉身走出去不知道搗鼓什麼東西,老吳慢慢的探出頭往外屋一瞧,竟看到蔣楠正準備點火造飯。蔣楠瞅着爐膛眼都沒擡直接說了句:“老實點回去歇着吧,受傷了就別亂動。等飯好我給你端過去。”老吳聽後趕緊縮回腦袋,心中竟有些緊張,感覺這個娘們雖然歲數不大可給人感覺挺老成穩住,就是心軟這點不好成不了事,和他一樣。
老吳坐在桌邊捧着碗喝着棒子麪粥。但喝到一般又開始心疼起來,這一鍋粥蔣楠可能倒進去半袋棒子麪,那傢伙稠的就跟漿糊似得。老吳扒拉着飯還偷偷的心想道:“這娘們要是能給自己當婆娘,這麼大手大腳的那他哪能養得起,那一袋棒子麪都能吃一個月的,讓她直接幹下去半袋,還是小了點不懂人間疾苦,不過這頭一次吃這個稠的飯,還就比小七做的那稀湯掛水的吃的飽。”吃飯之後全身都熱乎起來,正想習慣性的去舔一下碗邊,忽然想起對面還有個人,一擡眼見蔣楠目光柔和用剛纔看着燭光的眼神還帶笑看着他,老吳一愣碗脫手扣在桌上轉了好幾圈才停住。
看着蔣楠的目光老吳感覺她可能是要說話,心裡盤算着這娘們能說什麼,這麼一想竟有些小激動,那老臉又一次掛上了紅。隨後果不其然蔣楠向前探了些身,笑着說:“吳哥,你也挺厲害的啊!”
老吳正扭捏着都沒想直接回話說:“那是,想我當年在湖北挖那...額...你說我厲、厲害什麼?”話說一半才反應過來不對。
蔣楠輕笑了一聲,呼氣引的燭火輕晃了幾次,一雙眼睛泛着光笑說:“我剛到盧氏縣的當天其實就已經被人知道了,整天東躲西藏的,還真是廢了不少力氣纔來到這個村子找到你們的,原本想着只有一天時間那些人就會尋到這來,可沒想到自從那天晚上過去之後,似乎一切都過去了,特別的平靜,他們似乎不打算抓我了,這讓我感覺很奇怪,但唯一的解釋只有你了,難道不是你的厲害?”
老吳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但心裡頭犯嘀咕,管他什麼事?他哪有那個本事?可瞅着蔣楠目光老吳嚥了口唾沫,咧嘴就說:“哎呀,你瞧瞧!你瞧瞧!還讓你看出來了!就是我讓縣裡放你一口的,所以他們就...”蔣楠歪頭聽着老吳滔滔不絕的吹鬍着,臉上始終掛着笑。
老吳不知道這天夜裡自己說了什麼東西,也不知道蔣楠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只是覺得心裡頭滿滿當當的,沒有以前那種空蕩蕩的感覺,似乎一切倒黴事都隨風而去了,倒黴的離去往往代表着好運總會不期而至,雖然來的慢了一些,可對於老吳來說也還不算太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