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李煥，老吳只招呼了他一聲後再就沒了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東西，也不知道該怎麼理解那天晚上死人復活的事，但他唯一所知道的肯定是跟牌位有關係，而且李煥提前是知道的，這些事不好問，他們也不應該問更不應該知道，稀裡糊塗的就把倒黴的牌位粘到自己身上，惹出這麼多亂子，險些徹底送命。如今又回到了第一次和李煥見面的地方，坐在同樣的病牀上，老吳那粗糙的臉也虛弱的很多，明顯是被折騰的老了好幾歲，就跟地裡老農民似得，沒了往日的精氣神。
李煥的到來把胡大膀驚的不輕，剛唸叨完再遇上他得動手錘他這人就上門了，剛纔只不過是說說的，過過嘴癮，先不說能不能打過人家李煥，就剛纔在走廊裡那些大夫都叫他長官，這要是按以前那可是軍爺，手地上估摸得有不少當兵的，哪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能惹得起的？
於是趕緊給人家李煥讓了地方，腆着臉笑說：“哎呦李煥兄弟來了啊！那天多虧你了，要不哥幾個都完了！哎我說，那天幾個蒙臉的是誰啊？是幹嘛的？怎麼就一拍這肩膀那老殭屍就不動了？”
胡大膀他好奇自然就直接問他，可李煥卻只是點頭笑了笑沒有回話，也沒有坐上胡大膀讓出來的凳子，反而直接走到窗邊看着窗外峽谷裡的風景，和陣陣迎面吹來帶有植物氣息的風，穿着軍裝身姿筆挺肩膀寬厚，像尊雕塑般站在窗口一言未發。
胡大膀腆着臉去問人家卻沒被搭理，又扭頭看向老吳，憋着嘴指了指李煥似乎是在說：“瞧他那樣！就應該揍他來着！”
老吳看着一直站在窗邊的李煥，回過頭對胡大膀擺擺手說：“老二，你再幫我去看看那哥幾個吧，如果能見上面順便幫我帶個好，快去吧！”
胡大膀沒懂老吳的意思。問他說：“啊？我剛去過啊！怎麼又去啊！你就不能讓我歇會啊！”
“你哪那麼多廢話，讓你去你就去，別磨嘰趕緊走！”老吳皺着眉頭對他試了幾下眼色，心想這胡大膀這腦子可真是一坨啊。這要換成老四不用說肯定就出去了，好傢伙這老二是一點不明白事理，還非得讓他往外面趕才行。
這時候李煥忽然就開口說：“那病房是不讓進的，但在外面看看還是行的，不過你們要是不放心想進去也行，我一句話的事。”
“這倒不用了，不用那麼麻煩了，老二在外面都看到了，哥幾個挺好的，這進去也怪添麻煩的。就不必了。”老吳趕緊說不用了，他怕胡大膀進去搗亂，然後瞅着胡大膀朝着門口動了動頭，示意他出去。
胡大膀見狀只好離開了，臨走前倒還沒忘把門給帶上。走的挺遠了還能聽見他在那嘟嘟囔囔的聲音。
老吳正不知該怎麼開口，就見李煥突然笑說：“這胡老二挺有意思，雖然看起來不怎麼聰明，但起碼人家活的不累，那纔是爲自己活的！”
這話老吳能聽出點意思，仔細的一想還真是，胡大膀貌似沒有親人。在趕墳隊裡面雖然也四十歲了，但總得哥幾個照顧他讓着他，一天到晚沒心沒肺到處惹事，還真是沒怎麼管過別人，這還真是完全是爲自己而活，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可卻不知道李煥爲什麼忽然這麼說。
老吳只好先應聲說：“是啊，這年頭活的不易，誰不是拖家帶口的，倒是沒幾個人能像老二這麼活的自在。”說完這話後，老吳扭頭看着站在窗邊的李煥。嚥了口唾沫問出了一直都想問而不敢問的事。
“你究竟是誰？”
李煥聽到老吳的話，轉過頭帶着笑說：“在盧氏縣，我叫李煥，是縣公安局裡的一名外調公安。”
老吳趕緊問他說：“你在盧氏縣叫李煥？那、那你在外面叫、叫什麼？”
李煥從窗邊轉身走過來，坐在牀邊的凳子上看着老吳笑說：“在外面我沒有名字，應該說我是不存在的。”
“啥意思？我咋聽不懂？你這不就坐在這嗎？咋說你不存在啊？”老吳直了直身子特別疑惑的看着李煥。
這時從窗外刮進來一陣風，把白色的窗簾吹的擺動起來，李煥被小風吹的低着眼似乎想起了什麼事，隨後慢慢的擡起頭看着窗外，輕輕的開口說：“好多年都沒有這種感覺了，可惜這種愜意平淡我得不到，老吳啊，謝謝了。”
突然被李煥謝了，老吳更加疑惑了，看着他說：“這、這應該是我謝你啊！你救了我們哥幾個兩次，我又沒幫過你什麼忙，爲啥要謝我啊！”老吳說完話訕訕的笑着。
李煥則輕搖頭笑說：“當然得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們，肯定這事到現在還沒個完，你們什麼都沒幹這纔是幫我了大忙，讓整件事都順利的進行下去，我也能回去交差了。老吳是不是覺得特別奇怪，爲什麼我會一直幫你們？”
最後一句話突然這麼說，老吳只好點頭說：“我以前一直都在尋思着，你說我們是啥，一羣挖墳頭的苦力，像我們這種人到處都是，乾的最累的活錢也沒多少，連個媳婦都沒有，沒比那些掏墳坑的強上多少，甚至都不如他們。但自從去挖那墳坡子，就開始出事了，說這個也怨不得別人，都怪我們沒心沒肺，原本可以避免的事愣是差點把命搭進去了。李煥兄弟，你救過我們，在趙家幫我擋了劉帽子的一槍，我當時想不明白，可到現在更加想不明白了，你究竟在幹什麼？你要想什麼東西？難道真是爲了那牌位嗎？”
李煥擡眼對老吳說：“關於這個牌位老吳你應該知道的。”
被李煥這眼睛盯着加上疑問的語氣，弄的老吳有點害怕了，尷尬的解釋說：“我就是，我就一個挖墳頭的我哪知道啊？是不是？”
“你這個挖墳頭的可不簡單啊！二十年前打盜洞鐵鏟吳的手藝挖墳頭浪費了吧？”李煥帶着同樣的笑看着老吳說，但老吳卻僵了臉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