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國家點頭,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包,葉梓晴一手牽住萱萱,朝着婚紗店外走去。
才向前走了兩步,便被服務員給攔下了,將那件撕碎的婚紗拿到她面前;“小姐,這件婚紗的錢還沒有付?”
聞言,葉梓晴心中燃起一陣火焰,直接開口道;“這件婚紗並不是我撕碎的。”
“剛纔試過這件婚紗的就只有葉小姐,並沒有其他客戶試穿過,再說更衣室也就只有葉小姐一人,不是葉小姐撕碎的,又是誰?”
聽着這話,葉梓晴只覺得胸悶,好笑,更衣室只有她一人,那沈少廷是怎麼進去的?
可是,當着單國家的面,她自然不能開口,也不能去辯解,否則……
“婚紗可能是我無意中被掛碎的,多少錢,我賠給你。”葉梓晴也不和她再繼續糾纏下去,開口道。
從婚紗店走出來,葉梓晴詢問的目光落在單國家身上;“現在呢,我們要不要去另外一家?”
“好。”單國家應聲道。
濱海的婚紗店幾乎全部都要跑光,卻沒有一家店肯將婚紗賣給他們。
只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誰在背後做的,葉梓晴覺得那口氣憋在了胸口,不上不下。
她倒沒有想到,他沈少廷在濱海竟然也能吃的如此開,可是,他不覺得這樣的舉動有些太過於幼稚嗎?
但,同時,心中又浮現出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似是無奈,似是……
“看來濱海是不行了,反正我們的婚禮又沒有打算在濱海舉辦,婚紗還是等回到s市後再預訂吧。”她道。
單國家的目光有些沉,思緒更是有些微微出神,他並不是傻子,婚紗店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將婚紗不賣,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而原因自然是沈廷……
只不過,他卻沒有放開她的打算,這段時間過得很愉快,他心中一直夢寐以求的生活就是這般,他想要將這份幸福和平淡延續下去。
“回s市吧。”他也是這樣的意見。
兩人意見一致,葉梓晴便去訂票,打算第二天回s市,其餘的細節等回去之後再說。
另外一旁。
機場。
沈少廷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拿着手機,還正在和那邊通話。
片刻後,他掛斷手機,神色嚴峻,最快一趟飛往北京的機票已經拿到手中,現在只等着登機。
從美國回來後,穆部長的身體一直很虛弱,但都沒有發生過什麼事,但卻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暈倒,這便說明,她的身體已虛弱到了極致。
沈雨卿手中也拿着機票,神色上有些着急,不停地翻看着手腕處的表。
隨後,廣播中再傳來通報的聲音,兩人立即登機,三個小時後飛機到達北京,沒有去軍區大院,直接朝着醫院而去。
手術室的燈還亮着,蘇正國坐在走廊外的長椅上,短短一段時間沒有見,他看起來蒼老不少。
“少廷,來了啊。”聽到腳步聲,他頭稍擡,開口道。
“外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沈少廷臉龐上嚴峻的神色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全身更是緊繃。
“我去了一趟超市,傭人正在做晚餐,你外婆從地上摔倒了。”言語間,蘇正國的神色上充滿的盡是自責。
看了眼手術室還在亮着的燈,沈少廷長腿邁動,走到一旁的角落,將電話給蘇嵐撥過去;“媽,外婆暈倒了,你坐最快那趟飛機趕到北京。”
“好,我知道了。”蘇嵐簡短的應了聲。
隨後,沈少廷又將手機撥給了沈建雄,一開始沒有人接,又過了片刻後,才接起;“少廷。”
“爸,外婆暈倒了,現在在北京的醫院。”
沈建雄還略有些爲難;“陝縣這段時間還正在忙着整治,災後重建,的確是有些繁忙的脫不開身,我還是再過兩日去北京。”
“不行,必須是現在趕過來,我不管你的陝縣有多忙。”話音冷硬而強制,話音落,沈少廷直接掛斷。
再返回到手術室外時,醫生正好從急救室出來,正在拿着口罩。
“我外婆的狀況如何?”沈少廷迅速開口問道,神色深沉,有焦急,有擔憂。
“穆部長的情況很不樂觀,她之前就是腦溢血發作過一次,無論是身體的機能還是血管方面都已經很是脆弱,這次只怕——”
頓時,沈少廷俊美的臉龐變了神色,猶如烏雲遮頂,黑壓壓的一片,手背上青筋暴起,一把扯住醫生的白大褂;“你他*媽的給我說什麼?”
醫生有些驚恐於他此時的臉色,身子有些微微發抖,還是蘇正國出手將他攔住;“你說吧。”
“其實,穆部長的情況比之前發作的那次更爲嚴重,發生腦溢血,會有很多的人連續昏迷不醒,或者當場死亡,上一次穆部長已經創造了奇蹟,可這次的情況的確是太差,還請做好心理準備。”醫生緩了一口氣道。
接着,穆部長被轉進了重症監護室,探視的時間也只有一個小時。
蘇正國第一個進去,看着躺在病牀上那般憔悴的穆部長,他心裡怎麼可能好受?
沈少廷的狀況也好不到那裡去,煩躁,焦躁,擔心,沉悶,全部將他的情緒所充斥滿。
醫生離開的時候還說了一句,穆部長待在那裡能舒服自在一些,這個時候便帶着她去待在那裡,留在醫院,作用不大。
腦溢血不等同於其他慢性病,可以慢慢的治,腦溢血一旦突然發作,往往都是致命的,只需要一擊,便能輕而易舉的將整個人摧垮。
再者,穆部長之前已經發作過一次,這是第二次,頭上的腦血管已經變得很是脆弱,再加上年紀也大了,情況不如人意。
沈少廷與蘇正國商量,要不要再將穆部長再次帶到美國去治療,那邊的情況始終要比這裡好不少。
蘇正國搖頭;“她的身體現在已經經不起來回的折騰,其實北京的治療情況也比美國差不了多少,那不過是人的心理作用而已,在醫院先待上幾天看看,看狀況能不能有好轉,然後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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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沈少廷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將電話直接打到了美國,將關於腦血管方面最權威的專家全部都請過來,只要有一絲希望,他都不會放棄!
幾人輪流守在重症監護室,誰都沒有離開一步,氣氛異常的沉悶,緊繃,令人感覺到窒息。
晚上的時候,蘇嵐和沈連爵一起趕了過來,沈建雄還是沒有趕到,沈少廷的神色依然很難看。
留下這麼多的人也沒有多大作用,沈少廷讓他們全部都回去,他一人守在這裡,蘇正國不肯走,最終還是被蘇嵐還有沈連爵連扯帶拉的硬帶走。
走廊上只剩下他一人,沈少廷給陳助理通了話,讓他時時刻刻留意着葉梓晴這段時間的舉動,還有再將辦酒宴的地點全部都給他查出來。
一夜無眠,他頎長的身軀就坐在重症監護室的外的長椅上,整整守了一夜。
另外一邊。
回到s市,挑選婚紗還有西裝是郭豔芳一起去的,這一次沒有再發生像上一次那樣的狀況,很順利。
由於結婚時間已經臨近的快要到了,這幾天,郭豔芳天天帶着葉梓晴去大商場買要買的東西,只是四件套,她就買了好幾套。
葉梓晴陪着她,很是無奈,甚至有些頭疼,可是攔卻又攔不住,她根本就聽你的話。
自從沈少廷那天出現在濱海的婚紗店後,距離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了,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如果,不是那件破碎的婚紗還丟在房間中,甚至,她以爲那天會在婚紗店看到他出現,不過是自己的幻覺而已。
這段時間,他倒變的從未有過的平靜和安靜,不再打電話,也不再出現在她面前,似是徹底的從她的人生中消失了一般。
想要出現的時候便出現,將她的生活弄得一團糟,不想出現的時候,便消失的那麼幹淨,他倒果真是隨心所欲。
只是,她一直不是想要平靜的生活嘛,現在終於平靜,她又去想那麼做什麼?
嘴角上揚起嘲諷的笑,她站在那裡,思緒有些出神,郭豔芳卻還在大聲的喊着;“梓晴,梓晴,你看這個窗簾怎麼樣?”
應了一聲,她擡起腳步,走過去。
北京。
重症監護室的門打開,護士走了進來,有些小心翼翼的走到沈少廷面前;“沈總裁。”
“說!”他言簡意賅的吐出一個字,已經接連兩天都沒有休息,深邃的眸子中這會兒泛着血絲,看起來猩紅。
護士的身子禁不住顫抖,咬着牙,後面的話幾乎不敢出口,猶豫了半晌後,才道;“穆部長的呼吸停止了。”
喉結滾動,沈少廷頎長的身軀瞬間緊繃僵硬的就像是石頭一般,他的呼吸明明是那麼的粗喘,卻又瞬間湮沒,沉的讓人感覺都驚恐。
蘇正國也沒有離開醫院,就在重症監護室旁邊的病房中,聽到護士帶來的消息,他高大威猛的身軀竟跌坐在病牀邊,差點便暈過去。
“少廷,那幾天你外婆一直嚷嚷着要看你和連爵小時候的照片,總是懷舊,怎麼看都看不夠,那些照片她那幾天一天看十幾次都看不夠,一開口就是我們少廷和連爵那個時候,我只是笑了笑,以爲她是感覺到了寂寞無聊,卻沒有料想到她似是已有了那方面的預感,還告訴我說有些時候會做到奇怪的夢,一扇門,總是隱隱的透出些光亮……”
蘇正國腮幫子緊咬,吐出來的話比他的身體還僵硬,他的話語幾乎有些無法順利的吐出來,就像是被人掐住了頸間。
他以前一直以爲那些說法很荒誕,原來,有些人臨死前的確有些兆頭……
沈少廷靜靜地聽着,一言不發,自從護士對他說了那句話後,他的表現一直很平靜,更似安靜的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蘇嵐已經泣不成聲,沈雨卿在陪着她,沈連爵也沒怎麼言語過。
起身,沈少廷出了病房,站在寂靜而長長的走廊上,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煙,煙霧繚繞,煙就沒有離過手。
更甚至,他夾着煙的兩手會忍不住的微微發抖,不可控制,也無法控制,不由自主。
晚上,待所有人都離開後,沈少廷纔去了病房,穆部長已經被放進了冰棺中。
就坐在冰棺旁邊,他凝視着穆部長看,她神色很安詳,很平靜,卻再也不會喊着他少廷,對着他撒嬌。
她最喜歡對他撒嬌,也最疼愛他,從小到大,有好吃的便會一直留在那裡,只要他到了北京,纔將那些好吃的全部都拿出來。
似是做的時間長了,便會養成那樣的習慣,直到他二十多歲去,她這樣的習慣都沒有變過。
一開口就是我們少廷,我們少廷,總是掛在嘴上,所以,在她手下工作的那些屬下,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她有一個孫子叫少廷。
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一個人像個老小孩一樣的對他埋怨,撒嬌,嫌棄他一直不來看她。
可只要他說一句軟話,說一句好聽的話,她就會高興的將什麼都忘掉,眉飛色舞,神采飛揚。
他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人已經離他而去,
大手伸進冰棺中,沈少廷緩緩地撫摸着她的臉,她的手,他整個人都在緊繃的壓抑着,手背上的青筋猙獰而暴起,可卻不敢用力,他怕會弄疼她。
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她會這麼突然的離他而去,如果可以,他想在她還在時候,多陪在她身邊。
似是想到什麼,他大手一動,從錢包中拿出來一張照片,是萱萱的照片。
“您以前不是一直吵着要曾孫子,曾孫女,這是曾孫女的照片,穆部長,你曾孫女會嫌棄你沒有給她買糖吃……”
只是,她卻已聽不見,看不見……
以前的時候,我們總以爲某個人會一直一直的陪伴在我們身邊,只要你回頭,或者轉身,便能看到她微笑着看着你。
但是,我們都忘記世事無常,沒有誰會永遠的陪在誰身邊,她也會生病,也會孤單,也會老死。
自始至終,穆部長都沒有看到過一眼她心心念唸的曾孫女長什麼模樣……
“穆部長,聽清楚,也記清楚,你孫女叫萱萱,葉靜萱……”
沒能讓她看到萱萱,也沒能讓萱萱看到她,這是她最大的遺憾和悔恨。
她身上很涼,其實,她最怕涼,手腳冬季就冷的像冰,以前一直會讓他暖,現在,他想給她暖,卻怎麼樣也將她暖不熱。
拿出手機,他下意識的將電話撥過去。
已經是凌晨兩點鐘,葉梓晴正在睡覺,手機鈴聲將她吵醒,翻身,拿過手機,屏幕上閃爍的那個號碼,再也熟悉不過。
微咬牙,她覺得他真的瘋了,他已經徹底的消失,爲什麼又要在半夜三更,凌晨兩點鐘打這通電話給她?
“沈少廷,你是不是真的瘋了!”接起電話,她聲音惱怒。
那邊卻很是靜默,一點聲音都沒有,安靜的只能聽到呼吸聲,沒有說話聲。
本能的,她感覺到氣氛有些不怎麼對勁,皺眉,輕喊;“沈少廷!”
“……”
“沈少廷!”
“……”
“沈少廷說話,如果你再不出聲,我就掛手機了!”
“穆部長走了……”半晌後,一道低沉壓抑的嗓音傳過來,沉的連葉梓晴隔着手機都能感覺到那份巨大的壓抑感,讓人喘不過氣。
走了……
看他的情緒,還有壓抑的神態,葉梓晴不是傻子,他口中所說的走了並不是走了,只怕是……
她覺得嗓子有些發乾,睡意也都消散,握緊手機,開口;“什麼時候的事,你還——”
好嗎?這兩個字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那邊,手機已經掛斷。
皺眉,葉梓晴的後半夜也沒有怎麼睡,她不知道自己那樣的猜想是正確還是錯誤,但她私心的想,穆部長還安然無事,正坐在沙發上喂貓。
翌日清晨,郭豔芳正在做早餐,葉梓晴正在衛生間洗臉,刷牙,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來,葉正霖將門打開,是一個穿着西裝的陌生男人。
“葉梓晴,葉小姐是住這裡嗎?”
聞言,葉梓晴從衛生間走了出來;“我就是葉梓晴,有什麼事嗎?”
“我是來報喪的,穆部長的喪禮在三日後。”將事情說過後,男人就離開了。
葉梓晴怔在原地,手中的牙刷甚至都掉到地上,她沒成想,穆部長真的不在了……
那一刻,心頭涌上來的感覺不知是什麼樣的滋味,在沈家,穆部長是除了沈連爵外,她喜歡上的第二個人。
她見她最後一面,還是在四年前,蜜月出發前的那晚,現在卻已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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