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倫頓時魂驚膽顫。要知道,蓋倫最自持的資本便是一身孔武之力。自從聽聞趙信精通各門武藝,劍法不在勞倫特家族劍法之下,便起了拜師之心。
撞在胸口的這記重拳,無論從速度、方位和力道上,皆趨完美,尤其是力道,簡直令蓋倫望洋興嘆。蓋倫心中滋生了深深的挫敗感,也更加堅定了拜師的信念。
蓋倫強忍住劇痛,憋住喉嚨裡的那股腥甜,挺起胸膛不讓自己倒下。否則,連趙信一招都無法接下,豈不是前功盡棄。
趙信收回拳,雲淡風輕地望了一眼蓋倫,吐出兩個字:“蠢貨。”
蓋倫心中大急:“一招已接,請總管大人傳授擊劍之藝!”
趙信搖了搖頭,漠然說道:“出招便接,爲何不躲?”
“蓋倫反應愚鈍,請總管大人指導!”蓋倫咬定青山不鬆口。
卻見趙信閒庭信步地打量起蓋倫:“方纔見你席上應變,想你能有幾分智慧,沒想到如此不堪入目。”
蓋倫心裡涼了一半,紅着臉杵在地上,仍不肯起身。
趙信眉毛一挑,又道:“不過……”
蓋倫的心又被提了起來。
“不過你既能接我一招,我自然不會失言。”
蓋倫大喜,想起身行拜師禮,一陣悶痛襲來,立即捂住胸口,一隻手撐在地上。
趙信不理會蓋倫的異狀,轉身便走。行了幾步,也不回頭,拋出一個玻璃瓶,穩穩地落在蓋倫身前。
蓋倫此時冷汗淋漓,說不出話來,只聽前方傳來若有若無的聲音:
“明日日升之時,此處相見,過時不候。”
蓋倫心情霎時放鬆下來,一口鮮血噴薄出來,側身倒地,終於暈了過去。
……
拉克絲在宴會上沒有等來“拉肚子”的蓋倫,四處尋找也沒發現,心道哥哥應該和嘉文皇子一起,便自己回家了。直到夜色漸深,終於盼來了苦等半日的哥哥。
蓋倫臉色有些發白,但精神尚好。拉克絲爲他又捶腿,又揉肩,蓋倫很是享受。
沐浴畢,蓋倫飲下了趙信扔給自己的那瓶藥水,感到全身舒暢無比。伸展了身體平躺在乾淨的牀上,蓋倫調節呼吸,卻久久無法入眠。
“爸爸媽媽、小妹、博文,我想你們……”蓋倫感到莫名的委屈。他突然非常想念從前無憂無慮的高中生生活。
可在這個世界裡,拉克絲、嘉文皇子、娑娜、趙信總管,還有上千追隨他的德瑪西亞戰士,他們都成了他情感血脈裡不可割捨的一部分。
除了感情,還有責任:照顧妹妹的責任,振興家族的責任,報仇雪恨的責任,都落在了這個16歲少年的肩上。
蓋倫有些疲憊,上好發條鬧鐘,腦海裡出現一張張親人的笑臉,漸入夢鄉。
……
翌日,天未亮,蓋倫神采奕奕地來到了宮殿後院涼亭處。
地平線上一縷陽光射出,趙信邁着穩健地步子,不疾不徐地到來。趙信望了眼蓋倫,點頭:“久聞你天賦異稟,重傷也能恢復神速,果真如此。”
蓋倫忙謙虛道:“還得感謝總管大人所賜靈藥。”
趙信不語,遞給蓋倫一把樸素的鈍劍,取一根細線懸掛在涼亭中央,細線上拴着一顆不大不小的核桃,高度約爲蓋倫的胸部。
“擊碎它。”趙信說道。
一顆核桃而已,蓋倫只需吹灰之力便可捏碎,因此並沒有發在心上,果斷應允:“是!”
蓋倫掄起鈍劍,瞄準目標,朝核桃砍去。誰料核桃確實擊中,但那小球順着蓋倫的力道擺起來,壓根沒有碎。
蓋倫眼珠子瞪大了一圈,不解的望向趙信。
趙信微微皺眉,眼神示意蓋倫繼續。
蓋倫決定換種方式,以刺爲擊,瞄準目標,“刺……”
掛着核桃的繩子再度搖擺,核桃依舊安然無恙。
蓋倫捏了捏拳頭,再試。這次結果略有不過:核桃未碎,細線已斷。
重新將核桃掛好,蓋倫又一次刺向那頑固的小球……
十次……
二十次……
五十次……
竟沒有一次成功。
趙信嘴角微不可覺地彎起,雙手剪背,踱步離去。徒留一臉沮喪的蓋倫,無計可施,繼續與那隻惱人的核桃戰鬥。
第二百七十五次……
“我就不信了,死核桃,你給我碎……”
……
第三百六十七次……
“核桃君,你就碎一個給我看看唄……”
……
正午的陽光大喇喇地射在蓋倫身上,彷彿嘲笑他一般。蓋倫幾乎絕望了,丟下那把鈍劍,垂頭喪氣地坐下。
“哥哥……哥哥……我來了……”
拉克絲踏着輕快的步伐而來,只見蓋倫有些狼狽地望着自己,心裡咯噔一下。
“哥哥,你怎麼了?”
蓋倫無力的擡起手,拉妹妹坐到自己身旁。
“我給你帶午飯了。趙總管怎麼不在?我還給他帶了一份呢。”
蓋倫不願讓拉克絲爲他擔心,打起精神來。
“我需要把那隻核桃擊碎,你且等等,我再試幾次。”
蓋倫雖然渾身有使不完的力量,連續幾百次的失敗幾乎讓他絕望,甚至有些力竭。
拉克絲見那核桃總不聽話,到處亂動,那表情比蓋倫還着急。
蓋倫再次準備刺擊核桃時,拉克絲揮出自己的魔法棒,喊道:“光之束縛!”
一道耀眼的光束籠罩住掛核桃的細線,那細線果然一動不動,紋絲不顫。
蓋倫已向那核桃刺去,這次正中核桃中心,“嘭”的一聲,核桃粉碎,灑落在地上。
“拉克絲,你怎麼能施法術?”
蓋倫氣急敗壞,居然叫起了妹妹的名字。
拉克絲沒想到哥哥會生自己的氣,挺起胸脯,辯解道:“趙總管又沒說,你不能找人幫忙啊!”
蓋倫輕撫自己的胸口,急忙致歉。
“妹妹,對不起。哥哥不該對你兇!”
蓋倫將拉克絲擁入懷裡:“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我希望能獨立完成趙總管佈置的任務。”
拉克絲委屈地用頭撞了撞蓋倫的胸口,泫然欲滴地說:“哥哥,對不起,我錯了!”
蓋倫好生安慰一番,兩人用完餐,蓋倫送走了開心如初的妹妹,望着滿地狼藉,嘆了一口氣。
趙信猝不及防地出現,對發呆的蓋倫說:“不錯,可以開始下一個項目了。”
蓋倫擡頭,立即澄清道:
“對不起,趙總管,我並沒有完成任務。小妹見我狼狽,使用法術將核桃定住,我才得以擊碎核桃。”
“我又沒說,你不能找人幫忙。”趙信話音剛落,蓋倫揉揉耳朵,深深懷疑自己聽錯了。
“哈哈哈哈……下不爲例。”趙信的笑聲粗獷豪邁。
蓋倫見鬼似得望着他——這是傳說中不苟言笑的德瑪西亞總管嗎?
“總管大人?”蓋倫試探性得問。
“哈……”趙信劍眉一挑,拍了拍蓋倫的肩膀:“是根好苗子……別總管總管的叫了,我的年歲,你叫我一聲大哥,不虧。”
“額……趙……趙哥?”蓋倫有些忐忑。
“嗯!”趙信依然簡潔有力。
蓋倫心底一陣感動,瞬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情不自禁地拍起了馬屁:“信趙哥,得永生!”
趙信眉頭一皺:“嗯?”
蓋倫心驚肉跳,急忙掩飾:“誓死追隨趙哥的腳步。”
“明天的任務——擊碎100顆核桃。”
“啊——”蓋倫的下巴都要掉下來。
望着趙信遠去的背影,蓋倫欲哭無淚:
“老天爺啊,我怎麼認下這麼一個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