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無意中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卻忽然瞪大了眼睛，彎下腰，在碎片裡翻檢起來。
“老爺子，小心。”兩位保鏢深怕孫老劃傷手，便想叫住他。
但孫老卻直接示意自己沒事，繼續翻檢着。
沒多久，他便在這一堆碎片中，翻出一塊瓷片。
這塊瓷片，讓孫老目瞪口呆，唏噓不已。
“真沒想到，真沒想到，老頭子行走古玩界多年，今天竟然看走了眼，着了別人的道！”
“老先生，怎麼了？”
寧守成沒看明白，爲什麼孫老要對手裡的一塊瓷片如此唏噓？
不就是一塊破了的瓷片嗎？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啊？
然而，孫老卻搖了搖頭：“這位先生，你看這塊瓷片，可看出什麼來了？”
“沒……”寧守成本想說沒有，卻忽然發現，孫老手裡的瓷片，顏色有些不對。
“咦，這塊瓷片怎麼那麼幹淨？”
孫老爺子手裡的瓷片，正反兩面有很明顯的色差，一面亮麗，一面黯淡。
而反觀地上大部分其它瓷片，正反兩面的色差都沒有那麼明顯。
“這是怎麼回事？”寧守成問道。
“這塊瓷片是底座的，除了這塊，其它底座的碎片也都是如此。一件物件因爲風吹日曬，內外的變舊程度雖然會不一致，但卻不會有如此明顯的差別。”
“可現在，剛好所有有問題的瓷片又都是底座部分。”
“這麼一看，唯一的解釋，便是這件八角瓶是復原的，瓶身爲真，底座爲假。”
“那這到底算真還是算假？值一億嗎？”寧守成問道。
孫老苦笑道：“再真的東西，有一半是假的，那能算是真的嗎？”
“真沒想到，老頭子玩了那麼多年古玩，竟然在這裡走了眼！”
孫老一臉黯淡，扔掉了那塊瓷片，對林楠道：“小友，你這眼力，我不如也。”
孫老並不知道，他那引以爲傲的幾十年古玩經驗，在林楠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誰讓這世上，有誰對古玩，會比林楠更爲了解？
別說這一萬年的見識，甚至那些所謂的古玩，有不少其實就是出自林楠之手。
“今天多謝你指點迷津，不然老頭子就真的要中招了。損失一億事小，老頭子這臉面沒了事大。”孫老雙手抱拳，對林楠道。
林楠一臉淡然：“不用道謝，我並不是爲了你才點出一切。”
孫老又說：“即使如此，今日之恩，還是要報。老頭子我最不喜歡的就是欠人情！”
“小兄弟，剛纔那傢伙是想要你們賠五十萬吧？這樣吧，老頭子我就給你五十萬，算作是謝禮。”
林楠想了想，轉頭把寧守成叫了過來。
“老頭子，我不需要謝禮，不過如果你要感謝，不如就把我岳父這幅畫買了，多少錢你看着辦。”
孫老打開了寧守成畫的國畫，上下觀賞了一番。
擡頭對寧守成道：“這畫……不錯，這真的是您畫的？”
“沒錯！老爺子，您覺得如何？”寧守成有些緊張，雖然不知道這孫老是誰，可看他氣度，寧守成也知道對方一定不是普通人，眼見一定比他開闊。
就不知道他會如何品評自己的話。
“老實說……”孫老斟酌了下，說道：“此畫畫工工整，風格自成一家。雖然眼下還難成一流，但卻能看出潛力。”
“這位先生，老頭子覺得，如果你能堅持不懈，再過二三十年，大師之林，未必沒有你的名字。”
“真的嗎？謝謝老爺子誇獎！謝謝老爺子誇獎！”寧守成歡喜的都要流淚了。
他學習繪畫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得到這樣高的評價。
“這樣吧……”孫老一邊收起畫卷，交給邊上的保鏢，一邊道：“我看你日後必成大器，今日就把這幅畫收下，價格麼，就五十萬好了！”
“啊？！”
讓人沒想到的是，寧守成聽到這話，竟然兩眼一翻，直接往後倒了下去。
“唉？先生，你怎麼了？先生？”孫老大急。
好在林楠一把從身後接着了寧守成。
寧守成這是欣喜過度。
他畫畫這麼多年，別說有人出五十萬買他的畫了，五千都沒有！
現在一下子有人拿出五十萬，他不暈纔怪。
“小兄弟，你岳父沒事吧？”
“沒事。”
林楠說着，一邊按住了寧守成人中，另一隻手輕輕按在了他後背，把一股常人無法察覺的靈氣送了進去。
一分鐘後，寧守成長吸一口氣，醒了過來。
一睜眼，他就抓着林楠道：“林楠，我剛纔是不是做夢了？有人要花50萬買我的畫？”
“這位先生，你沒聽錯。老頭子願意用五十萬買下。”
“好，好！我賣！我賣！”
寧守成從地上跳了起來道。
“行，那先生和我們一起去下銀行吧，老頭子身上現在可沒有五十萬現金。”
“好，去銀行，去銀行！”
說着，寧守成就拉着孫老往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門外，連林楠被落在了店裡都沒管。
孫老他們走了，林楠拍了拍手，也準備離去。
可就在這時候，自林楠身後，響起了啤酒肚老闆尖銳的聲音。
“小子！你不能走！”
啤酒肚老闆衝了出來，一把拽住林楠的胳膊。
“你要如何？”林楠回頭道。
“如何？”啤酒肚老闆冷笑道：“臭小子，都是因爲你，老子損失了整整一億！”
“這筆錢你今天不還給我，老子要你好看！”
“要我賠一億？憑什麼？”林楠雙眼微眯，臉上掛着笑意，可笑容卻格外冰冷。
“就憑他們！”
啤酒肚老闆忽然一指門口，緊接着，就看到從外面走進來兩個刺龍畫虎的混混，神色不善的走了進來。
“許老闆，怎麼了？誰在你這鬧事？”
“就是他！”啤酒肚老闆一指林楠，氣急敗壞道：“這小子壞了老子一億的生意！老子要他賠償！事成之後，我給你們分一半！”
“一億？”
兩個混混對視一眼，卻是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個啤酒肚老闆雖然是文化街上有名的店老闆，卻怎麼可能經手一億的生意？
不用說，一定是他做假，被人給戳穿了。
不過，雖然看明白了這一點，可這兩個混混卻沒有多管閒事的想法。
他們是在這文化街看場子的，誰敢搗亂他們就對付誰。
更何況，啤酒肚老闆這次許下了重利。
於是，這兩個混混擼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刺青，凶神惡煞，朝着林楠緩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