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波次的‘破甲裂箭’,直接將十五輛盾車徹底破壞。
不過對面也是提前就有準備了,後面還有着第二層,乃至第三層的盾車。此時就有數百禁軍的俘虜被刀劍強逼着出陣,開始清理那些報廢的盾車,爲那方圓陣開拓道路,
李世民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與無奈之意,卻毫不猶豫的下令漫射。幾波箭雨,就將這些往日的禁軍同袍,射殺了將近三分之一。
所謂慈不掌兵,他如若坐視對手清理完這些廢棄盾車,只會使車壘面臨的形勢,更加的險惡。
這些俘虜的命運固然是可憐可嘆,然而車壘內的兩千餘人,此時也同樣在掙扎求存。
對面的方圓陣內,也同樣施以反擊,瞬時間近千隻羽箭,密集的往車壘方向灑去。幸在對面的引弓甲,已經殘餘不到二十尊,而那些破鋒甲,狼牙甲等等發出的箭只,頂多只有十五石左右,射速也只是一般的水準,十忽之內,最多隻是兩波箭雨而已。對於防禦設施已經完善的車壘而言,威脅不大,只有一些運氣差到極點的,纔會被這箭雨命中。
相較而言,車壘之**出的箭支,雖然規模要小得多,只有不到三百支,可卻更具威脅。不但那些俘虜死傷慘重,便連那方圓陣中,也不乏死傷。
因擔心箭支不夠,李世民將所有擅射之人都抽調出來,不但是單獨編隊,更將之分散隱藏於結石可靠的車牆之後。
這種戰法,雖不能對敵人造成太大的殺傷,卻保證了己方箭手的安全。也讓敵人,時時刻刻都處於己方箭支的威脅下。
而就在雙方對射數輪之後,對面終於將那些碎裂的盾車全數清理完畢。不過還未等那方圓陣再次開始推進,在車壘之內,就又是二十支破甲裂箭傳射而出。
這次那方圓陣內的對手,明顯是有了防備,那盾車之後赫然飛出了兩條火龍,將幾支破甲裂箭提前引爆。可其餘絕大多數,還是準確的命中目標。頓時又是十一輛盾車,直接報廢在了原地。
而此時那方圓陣內的紫金戰甲,再不能以平常心視之,一身氣息,再次陰冷如冰。
“左右備身府帶了這麼多的破甲裂箭,我怎不知?”
“主公的記憶無差!武庫的提調記錄是三十支,是由崇文閣左右衛領取,”
那白袍青年,正侍立在紫金戰甲身後,雙眼微凝:“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拆卸了那二輛御輦,臨時製作。再如果是一個時辰之前,就已開始製作,那麼對手現在持有的破甲裂箭,可高達三百。說來對面的兩座炎陽陣,在進入百丈距離後,也有一擊損毀盾車之內。若是如此,主公你這次的對手,就真是不凡。這是料敵機先,臨戰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我等的戰法。”
——他還記得,崇文閣左衛的虞候,正是那位唐國府的次子毗盧遮。
對面接受戰事之人,是這一位麼?
“這個傢伙,究竟是從那裡冒出來的?”
那青色戰甲,也是一臉的糾結:“感覺這傢伙,比之那獨孤承,衛澤棘手多了,”
之前是爲讓左右備身府羣龍無首,纔將這兩名備身府直齋刺殺。可現在看來,這就是個巨大的錯誤。
他們現在的對手深悉兵法,已顯名將之姿。
此時他勝之看不到取勝的希望,如似這般對射下去。他們的盾車哪怕消耗完,也沒法把陣列,推進到車壘前方。
“汝等可有辦法破局?”
紫金戰甲內的男子,更關心眼前戰事,此時垂問左右,卻見他周圍這些臂膀,無一位答言。
還是那白袍青年,眼中現出決然之意:“或可通知紅拂,之前的計劃提前。此外——”
說到着裡,青年的語聲微頓:“主公不可再顧忌傷亡,宜在亂起之後,加速行進。只需接近車壘之前五十丈,今日就仍有不小勝算。”
“哦?”
那紫金戰甲一聲輕咦,看了眼身側的這位:“你真有把握?可否詳敘?”
“不久之前,我損耗一些寶物與心血,爲對面準備了一道術法。”
白袍青年的面色蒼白,眼中卻現出了一絲精芒:“時機一至,主公自然可知詳細。”
※ ※ ※ ※
當發出第三支破甲裂箭,再次將一輛盾車擊毀之後,李世民感覺周圍的霧氣,似乎有更加重的趨勢。他心中頓時警兆滋生,就欲開口警示。可下一瞬,就有三十餘道黑影從那些塹壕,撲入到車壘內部。隨後僅僅須臾,周圍就響起了接二連三的慘叫聲,以及陣陣驚呼。
“有刺客!”
“他們兵器上用毒——”
“卑鄙!”
“有人衝過去尋術師了,千萬小心!”
李世民的瞳孔驟縮,眼神意外而又森然的看着四方。他是真沒想到,在己方戒心如此濃重,並且使用了諸多警戒之法的情況下,對方又仍有能力,無聲無息的接近車壘。
“對方當是有專門的術師配合,且持有潛蹤匿跡的強橫法器!”
司馬連城的臉色,也是難看無比:“這些人,來歷不俗!”
李世民心想這豈非廢話?對方都能在洛陽附近,調集近三千人的兵馬!其勢力之大,底蘊之厚,可見一斑。
——這至少都是國公級的人物,且正於朝中當權!
搖了搖頭,李世民收起了腹誹之意,一邊仔細注目着車壘內的形勢,一邊看着外面的車壘。
讓他略覺欣慰的是,繡衣衛的提前佈置,到底是起到了些效果。對方的襲殺,固然是突兀之至,卻未能攻其不備。
此時車壘中的死傷,固然已達二十四人,且死的都是精英箭手,可傷亡並未擴大。幾乎所有的刺客,都已被兩到三位實力相當的繡衣衛纏住。更有那湯元化揹負着手,浮立於空,視線森冷的注目下方,給這些人以莫大壓力。
估計最多三五十忽的時間,就可將這車壘內的亂象平息。
倒是對面的那座方圓陣,忽然急速推進,完全不顧死傷,也不再努力維持陣型。竟直接分成了兩股,從那些報廢的盾車之旁繞過,向這邊疾衝過來。
而此時車壘內部,幾乎所有手持的弓手,都已被那些刺客,緊緊的纏住。
李世民的雙眼微凝,隨後暗暗一嘆,從背後取出了那把‘血戰’長弓。
他本不打算在此役中,使用這把王階戰弓,顯露自己新近修成的強橫射術。
——在經歷了幼年那件事之後,李世民就已深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展露才華可以,卻不能過於張揚。
而今日戰後,自己就必將置身風尖浪口,再若顯露出可射殺二品強者的射術,豈非更是鋒芒畢露?
可此時此刻,他似乎並無選擇的餘地。李世民料定對手,必有迅速攻破車壘之法,否則不會做這拼死一搏。
可就在李世民,正欲搭弓張弦之覬,他的‘陰陽元瞳’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側方,似有一道若有若無的黑影,正在四丈之外悄然接近。
李世民心神微凜的,毫不猶豫的棄弓執槊,搶先動手。銀白色的槊刃,瞬時在這濃霧中,帶起了一道流光。
而後方的司馬連城也發出了一聲怒哼:“是神甲‘含光’,小心注意!”
這位長刀劈出,卻是李世民的左側。那邊一個近乎無影無跡的身影顯現,距離李世民,赫然只有一丈之遙。此時被司馬連城刀光所逼,只能無奈的顯露出身影,同時一劍橫斬,與司馬連城斬出的刀光碰撞,發出一聲驚人的爆鳴。
而雙方的交手的結果,卻是神甲‘含光’退出了兩步。
這至非是這尊神甲的戰力,不如司馬連城的那身帥階戰甲。而是神甲有靈,此人並沒法真正駕馭此甲,未得其力。
此外這御甲之人,也明顯有傷在身、
李世民並沒能分神關注司馬連城與這尊‘含光’之戰,他出其不意,將四丈外那名刺客稍稍逼退之後,就已有人趕至接手。
這亦是一位繡衣衛的繡衣郎將,實力不在司馬連城之下,二人甫一交手,就是一陣火花四濺,兵刃交擊的鏗鏘聲響,不絕於耳。
李世民的意念,已是沉冷如冰,心神中的戒備之意,已是提升到了極點。這二名對他出手的刺客,竟然無一位實力低於二品!都是帥級巔峰層次的強者!且修有頂尖功法在身,身經百戰,實戰之能,異常強大。
對方的目的很顯然,是欲以雷霆之擊,將他一舉格殺!可他還記得,不久之前還有一尊紅色的墨甲,從御駕之前全身而退!
果不其然,就在須臾之後,李世民就已感應到自己的下方,略有異常。他毫不猶豫,就滑步後撤,同時刺出一槊,直搗身後。
正是他在百鳥朝鳳槍殘篇上,改進出的槊勢‘百鳥*金烏’!
三足金烏鳥是不遜色於鳳凰的神獸,是傳說中產自太陽的精靈、也被看作太陽運行的使者。除了能操縱火炎之力,更有着驚人的速度。
而此時李世民的‘鴻山槊’,就彷彿是一道赤紅色的閃電,直接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