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兩天之後,李世民召請的‘西方太極天皇大帝’,已經有了完整的實體。儘管還無法按照李世民的意志行動,可那帝者的威壓,卻使得張雨柔,不得不退出十丈開外,
此時李世民的面色終於舒緩了幾分,眼裡則略有些得色,
他這幾天在請神術的進境極速,完全超越了張雨柔的預測。
這是因李世民未曾墨守成規,將他隊造化玉牒,還有那些魔紋圖陣真本的感悟,也融入到了這尊護法神尊之內的緣故。
似乎還在原本的基礎上,格外補充些許內容,使得這尊‘勾陳大帝’的位格,有了不小的提升。
需知哪怕強如華陽仙人,一生中也未必能接觸幾塊造化玉牒的碎片。而裡面所蘊含的些許宇宙奧秘,就可讓一位大宗師級別的人物,都受益無窮。
除此之外,李世民更將結印與靈言的時間,縮短了一半左右。
而他的真靈,與這尊‘勾陳大帝’也格外契合。
這位神明執掌着南北二極的星辰,與天地人三才。《晉書•天文志》:“勾陳宮中一星曰天皇大帝,其神曰耀魄寶,主御羣靈執萬神圖。”
而所謂的‘耀魄寶’,即天帝星,北極五星的最尊者。
又有《上清靈寶大法》卷四稱勾陳大帝:“乃北極帝座之左,有星四座,其形聯綴微曲如勾,是名勾陳,其下一大星正居其中,是爲天皇大帝也。其總萬星,位同北極卻爲樞紐,而天皇亦隨天而轉。”
所以勾陳大帝,亦是羣星之主神,在天庭中的位格,只在玉皇大帝之下。
而星光與他所掌握的真靈‘光’,正是同源。
這個程度,也差不多了——
李世民仔細看了眼前這尊護法神明一眼,隨後就又望向了旁邊的張雨柔。
“不知雨柔姑娘那張后羿神符可還在?”
“在的!就知道你要用上這東西——”
張雨柔先將袖中一枚紫金色的符籙取出,放在了李世民的身前,隨後又掩脣一笑:“感覺二郎可真有趣,用得上別人的時候,就是雨柔姑娘,用不上的時候就是張小娘子,或者女公子的叫喚。”
李世民的麪皮雖是厚如城牆,可此時也不由微微潮紅,他卻裝出一副專注的神色,打量着自己手中的這枚神符。
這是一枚‘降神符’,也就是降神術的符籙版本,
降神術,顧名思義,使請神靈降臨的一門術法,也被稱爲神打。這與請神術,可謂同源,就連施展的過程也差不多。
唯一的區別,是降神符的作用,是針對自身,降神於體,或曰請神上身。而請神術,則是以自身念力,凝聚護法神靈。
就戰力而言,前者無疑更強大,可如論到便捷安全,則後者穩據優勢。
而這一次他的計劃,就需同時藉助這二者之力。
“不過這真的可行嗎?”
張雨柔不確定的問道:“以勾陳大帝作爲你的意志載體,再以後羿神立來操縱墨甲,感覺很玄的樣子——”
“試一試,並不會少塊肉。”
李世民一邊說着,一邊毫不客氣的將這張后羿神符揣入懷裡:“頂多再有一天,我就可以讓勾陳大帝隨我的意志行動。你現在最好幫我注意,在千秋節前的這幾天,有什麼合適的機會?不對,是在天子入京之前。”
隨着天子回京,其麾下衆多大將,也都將回歸東都。如繡衣大使王崇古,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左御衛大將軍薛世雄等等。
還有這些頂尖強者下面的衆多武宗與頂級術師,那個時候他想要完成一場刺殺的難度必將倍增。
“是秦可柔嗎?”
張雨柔見李世民並不反駁,頓時精神一振:“明天晚上就有機會,到傍晚之後,她應就該會離開入雲樓,前往城外去看貨。”
李世民頓時此女,是已經提前做過功課的。
“城外,可我這勾陳大帝,最多隻能維持半刻時間。如果是在城外,我可沒地方露面。”
他要想齊王府與繡衣衛,暫時打消對他猜疑,那就必須在這場刺殺發生時,出現在他人的視線之中。
最好是衆所矚目的場合,且是人越多越好,最好是有一兩個有着權威性的人物,能夠證實他的身份。
“未必需要一定等她到城外不可,途中亦可刺殺。明日秦王楊浩在漱玉館,有一場宴席,那時許多王公大臣,名族勳貴都會參加。而此處距離出城的必經之路,就只有十九里,途中也有三座適合你狙殺的高樓。”
“秦王楊浩?”
李世民挑了挑眉:“那就這麼定了,能否幫我想個辦法,讓秦王府給我送一張請帖。”
秦王楊浩,是先帝第三子楊俊的長子,承父爵爲秦王。
先帝諸子除陛下之外,大多都下場不佳,秦王楊俊也是一樣。這位年僅三十歲,就早早逝去了,可這對他的子孫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似蜀王楊秀,至今都被軟禁在陛下身邊,時時刻刻要攜帶同行。
可陛下對這楊浩,倒是放心的很。後者也不負陛下所望,驕奢**,日日笙歌。不過這位,作爲大隋僅有的幾隻近支宗室之一,還是很有些影響力的——這確是一個合適的場合。
其實李世民也能要到秦王府的請帖,卻無法做到毫無痕跡,他不能讓任何人,感覺他是刻意爲之。
“這個簡單,你現在正是東都內的話題人物,許多人對你有興趣,所以不難的,我這就去讓人準備。”
張雨柔話未說完,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李世民本還欲交代這丫頭幾句話,見狀之後,卻只能無奈的搖頭。
而就在他準備收束心念,再次專注於招請的時候,耳旁卻傳來的羅禮的聲音:“主公,章北斗已至東都,你準備何時見他?”
李世民頓時眼神一亮,這又是一個好消息。
當天夜裡,李世民就出門見了這位昔日賀若弼的舊部,出乎意料,這位羅禮語中,是真心想要歸隱泉林的同僚,是極好說話。李世民只是簡單說了一些供奉待遇,這位就果斷的答應了,過程中就怎麼猶豫。
當李世民問及緣由時,這位面容方方正正,膀大腰圓的漢子,卻是神色低落的一聲輕嘆:“這個世間,又哪裡能有什麼真正的桃源淨土了?我在山東,親眼見流民遍地,餓殍成羣。那個時節,憑你再怎麼傾盡偏僻的所在,也都會被波及。說到底,除非是想要當野人,又哪來能夠不依靠旁人,獨自生活?”
李世民一陣愣怔,竟感覺這位的感慨,說的好有道理的樣子,
“山東那邊,就真有這麼慘?”
“原本還是能夠活得下去的,可知世郎王薄一造反,官府再價稅,那就徹底活不下去了,所以乾脆大夥兒都反了算了。總歸是徭役太重,之前開挖運河的時候,就已經將山東的元氣消耗的差不多,之後朝廷征伐高句麗,又都是從山東一。”
章北斗苦笑了一聲之後,又目透銳芒:“我算是看清楚了,我章北斗當個一無所有的蟻民,固然自在愜意。可我的子孫,日後卻只怕要任人欺凌宰割。要在這個世上,真正活的舒心,要麼有錢,有麼有權,要麼就是刀把子足夠鋒利。”
李世民聽此人這麼一說,倒是放心了下來。他之前最擔心的,就是這位意志消沉,動力不足。
需知關西那邊的私鹽事業,纔剛剛開創,自己可不能送這麼一個暮氣沉沉的傢伙過去。
他當即謝了一封信,讓章北斗即刻出發去尋唐儉。對這位的能力,李世民是信任無疑的,若是庸才,可沒法統帥賀若弼的親軍。
這位能夠帶着諸多同僚,連同他們的家人數千餘口,不遠千里的跋涉到河南境內,而沿途並無不損,就已可見這位的組織能力。
至於這位的武道,便連無面箭羅禮也深覺佩服,也就無需再試。
此時唐儉在關西,正缺可靠的人手來打開局面。有這麼一支昔日的軍中勁旅,加上一位二品戰將,正是他們所需的強援。
不過就在章北斗帶着他的親筆書信離去之後,李世民卻是端坐於椅上,一陣定定發呆,
直到半晌之後,感覺奇怪的羅禮,發生詢問:“主上可是擔心北斗他不堪使用?若是如此,我可爲他擔保的。別看他這人身上暮氣深重,可一旦與人起來,可絕不手軟,還是以前的章瘋子。此外他雖沒賣過私鹽,可山東那邊正是私鹽氾濫之地,章北斗多少見識過一些,關西那地塊他也算熟悉——”
“我不是擔心他的能耐!”
李世民醒過神之後,就失笑搖頭:“只是方纔心有所感,感覺你這同僚有一句話,說的極有道理而已。”
他心想大丈夫果然不可一日無權,若是權勢在握,這個時候何需小心翼翼,行這些兇險之事?
再若刀把子鋒利,誰敢來招惹他們武功李氏?
章北斗的話雖時候的粗野,可道理卻是再正確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