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如山的眼裡明顯閃過了失望之色,旋即就被他壓下了。他卻不死心,忽然說道:“你可知道,這一離開石山寨,馬上就要面臨殺身之禍麼?”
柳如煙一聽,立刻花容失色。
蘇傲天心裡一凜,知道歐如山沒有這麼簡單,看樣子知道不少內幕。那就不妨與他多說一會,先從他嘴裡掏出些有用的東西來,至少要知道是誰要對自己下手了。現在敵暗我明,自己是一頭霧水。
於是他就問道:“哦?歐執事爲何會如此說,不會是在恐嚇我吧?”
歐如山思忖了一下,爲了表示誠意,索性多透露些消息給蘇傲天,即便不能讓他回心轉意,至少也算是賣個人情。他能感覺到蘇傲天的不凡,必定不會庸庸碌碌的過完一生,故而纔想要拉攏利用他。就算是現在蘇傲天對於石山寨裡的權利紛爭不感興趣,但日後也難說再不相見,到那時候今日裡結下的這些緣分,也許會帶來豐厚的回報。
歐如山也是果決之人,一旦打定了主意就不再猶豫,開口說道:“你可能已經知道了,在這石山寨裡,三位長老其實與伏州城都有着或多或少的關係。其實不只是他們,還有幾個執事,亦能從伏州城裡得到些幫助,我歐如山不是自吹,也不妄自菲薄,在伏州城,也有人爲我說話。石山寨你可能看不進眼裡,但在這裡做一個執事,可以不用做具體的繁瑣事情,將大部分時間用來專心修煉,修爲提升更快,更有希望突破天元境,進入伏州城。長老就更不用說了,比執事享有的便利更多。在目前的處境下,這也可以說是我輩修爲提升的最佳途徑了。
因而這石山寨裡,衆多修仙者對這長老、執事的位置還是很看重的。蘇兄弟你天賦異稟,竟然能夠獨戰金剛巨猿,已經引起了許多人的忌恨,尤以二長老和三長老爲甚。特別是你的上階靈器,更是令人又妒又愛。其實大長老此人,還算公允,爲人不錯,他是真心想要你留在石山寨,擴展實力,提高山寨的地位。但二長老與三長老卻已經將你定爲嚴重威脅,擔心你會危及他二人在石山寨的地位,因而他們將你的這些情況,傳回了伏州城,特別強調了你有一件上階靈器,令得城裡的幾位長老和副城主,都怦然心動。所以他們才找了個藉口,說你來歷不明,無人擔保,不能隨便在人族聚集點落腳,讓大長老將你驅逐出去。因爲在山寨裡面,他們不敢公然對修仙者下手,這勢必引起公憤,將你趕到荒郊野外之後,他們纔有機會向你暗下毒手,搶奪你的靈器。”
蘇傲天這才明白了顏稟石態度轉變的真正原因,就是他不敢得罪伏州城的大人物,所以只能昧着良心犧牲自己了。但要是爲此責怪顏稟石,似乎也有些牽強。說到底,自己雖然爲石山寨立下了大功,但這些功勞並非是爲顏稟石一個人的,他與自己的交情只能說是泛泛,不願因爲自己而引火上身倒也情有可原。
而歐如山積極爭取自己,也並非是出於一片好心,而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不過他能夠將自己的野心赤裸裸地暴露在蘇傲天面前,倒也是表明了他有着足夠的誠意,而且在當前的情形下,絕對會與蘇傲天攜手共渡難關。這一點雖然令蘇傲天嘉許,然而這些事情卻引不起蘇傲天的一點興趣。
但對歐如山抱着自己目的的提醒,蘇傲天還是心存感激,因而他的態度也緩和了一些,語氣也不是那麼冷冰冰了:“多謝歐執事點醒,否則我還被矇在鼓裡。但我並不會在石山寨久留,相信歐執事也同我一樣,並不會將大好光陰都蹉跎在這裡。既然這樣,那麼大長老趕不趕我,也沒有什麼區別了。我有一言,請歐執事傳給那些對我有着或多或少目的的修仙者們,不論是誰想要對付我蘇傲天,都請他們好好想一下將要付出的代價。言盡於此,蘇傲天這便告辭了,後會有期。”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他的這番話語帶威脅,是希望那些對他有所企圖之人得知後,最好能壓下心裡的貪慾,不要爲了寶物強行出手。畢竟如今的局勢,對人族不算有力,每一個修仙者,尤其是伏州城裡的那些人,都是人族的中堅力量,若是他們來搶奪量天尺,誅殺他們雖然合情合理,但蘇傲天總覺得有些可惜。
這番話能不能帶到,聽到之人會不會在意,那就無法保證了,蘇傲天只是儘自己的最後一點努力,來儘量避免可能發生的鬩牆之爭。但他們若還是置若罔聞,非要來與自己爲難,那無可避免之下,自己也不會留手。
歐如山情急之下,忽然說道:“石山寨的諸多同仁,都在翹首以盼你回來,甚至以你馬首爲瞻。現在只要我們登高一呼,有極大的可能將顏稟石三人推翻,將他們趕出石山寨。你我兄弟二人同心協力,爲人族的安寧而奮鬥,豈不快哉?我這番話絕非虛言誆騙,不信你可問一問如煙姑娘,她不僅熱切地期盼你回來,更已經對你情根深種,不能自已,你就忍心辜負如煙姑娘的這一腔深情?”
柳如煙忽然聽到歐如山將自己擡了出來,一驚之後,旋即羞得滿臉通紅,低下頭兩手不停地捻着衣角,卻沒有開口否認。此情此景就是傻子也知道歐如山說得是真話,柳如煙確實已經對他傾心不已了,要不然早就開口駁斥歐如山胡說八道了。
蘇傲天最頭疼的就是這類事情,遠比真刀真槍的廝殺或是處心積慮地陰謀陷害還要難對付百倍。自古最難消受美人恩,何況還是這麼一個傾倒衆生的絕代佳人,而且在與她的逐漸相處中,發現她的內心其實還是很善良的,這就更令蘇傲天不敢與她有過深的交往了。
看到柳如煙一副嬌羞無限,但卻又飽含期待的神情,蘇傲天只能在心裡暗罵歐如山多事,爲了讓自己回心轉意,他利誘不成又動用美色,換作了一般人,還真的無法拒絕柳如煙這種美人的深情。
他於是板起臉來,說道:“歐執事不可說笑。別說我蘇傲天一介粗人,如何配得上如煙姑娘,更何況我初來乍到,在靈界無依無靠,宛如浮萍,浪跡爲家,現在又被伏州城的大人物盯上了,說是朝不保夕都不爲過,即便是歐執事沾上了我,都會被連累有性命之憂,何苦再連累如煙姑娘?這種玩笑再也休提。”
柳如煙只聽得花容慘淡,忽然間拔腿飛奔,跑回石山寨去了。蘇傲天狠狠地瞪了歐如山一眼,尚未開言,歐如山卻若無其事地問道:“蘇兄弟胸懷大志,歐如山就不勉強了。不知兄弟這一去,意待何往?這一帶全是伏州城的勢力範圍,只怕沒有一個山寨堡壘敢收留你了。”
蘇傲天說道:“不勞費心,蘇某孤身一人,四海爲家。”
歐如山看着他,忽然說道:“我聽說,在東海之濱的人族,新近也出現了一個下界飛昇者,居然將東海的水族與陸地上的人族聯絡在了一起,共同抗拒靈獸,搞的有聲有色。我想蘇兄弟應該會對這個消息感興趣吧?”
蘇傲天聞言一震,眼睛裡露出了不可遏制的激動!
明知道歐如山是在刻意賣好,此刻送一個人情,以便爲將來所用,然而這個消息,對蘇傲天實在太重要了,哪怕這是個陷阱,他都會毫不猶豫地一頭就跳進去!
他立刻看着歐如山,目光炯炯,追問道:“這個消息,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歐如山一副不出所料地樣子,老神在在地說道:“方纔我已經對蘇兄弟說過了,在伏州城內,我亦能說得上話,這個消息就是從伏州城裡傳出來的。而且,那個下界的飛昇者,”說道這裡,他特意頓了一頓,看着蘇傲天,意味深長地說道:“還是一個美貌的女子。”
蘇傲天也不掩飾自己的急迫,沉聲問道:“此去東海,怎麼個走法?”
歐如山說道:“沿東北方,穿過封魔荒原,翻過蓋竹山,即達東海。路途雖不遙遠,以兄弟你的腳程,三年五載定可到達,但是這一路上靈獸縱橫,說是寸步難行也不爲過。”
蘇傲天不再囉嗦,說道:“歐執事此情,蘇傲天記下了,日後若能再相見,定有回報。今日就先告辭了,後會有期。”說完轉身就走。
歐如山沉吟了一會,在身後高呼道:“蘇兄弟,若是事不可爲之時,隨時回到石山寨,我歐如山定然會鼎力相助,決不食言。”蘇傲天回身抱拳示意,然後漸漸遠去。
不一會兒石山寨已經看不見了,蘇傲天辨清方向,向着東北方而去。在這危機四伏的靈界,飛在天上無疑是靈獸或是靈族攻擊的靶子,人族旅行的方式,與在承天大陸修煉初期時一樣,都是要靠自己的兩腿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