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譚師叔。”
柳鶯眼睛笑的,如那一輪彎月,她心念一動,那塊由天外隕石打造的“隕落星眸”,就從此方天地飛逝走。
眨眼間,便是數十里之外。
“奇玉真人,呵呵,好大的口氣啊。”譚峻山的嘲諷聲,不慌不忙地,從那“彎月”再次響起,“靈虛宗窩裡橫,還真是厲害。我在天外多年,也沒見你們靈虛宗的幾位真人,參與過幾次大規模的血腥戰爭。”
“保全實力,靈虛宗是令人佩服,可血性嘛,是不是少了點?”
“靈虛宗能在七大下宗排第一,就是會選擇。每次傷亡慘痛的戰役,你們都逃過去了,選擇的那些戰鬥,都不痛不癢。”
“就這樣,居然在浩漭天地內部,自以爲多了不起。”
“嘖嘖。”
不久前,在隕落星眸現身,對虞淵說話客氣溫和的譚峻山,如今譏笑嘲諷起靈虛宗來,一套一套的。
奇玉真人,鐵青着臉,就是不吭聲。
因爲他感覺出,他若是膽敢反駁,他或許會不死,但必然也會重傷!
那位譚峻山,就是等他氣急敗壞,說出不該說的話,好給他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
數個時辰後,隕落星眸遠離那片是非之地,在赤火大漠邊沿地帶停住。
那座,如矗立在天地間的恢弘城池,從隕落星眸上方,居高臨下地眺望,其實已能看到輪廓。
——那是青鸞城。
此刻,只要柳鶯想,心念一動,她便能駕馭着隕落星眸,脫離赤火大漠,向青鸞城而去。
虞淵的原計劃,因那一輛雷霆戰車的出現,因奇玉真人的惡意,全部停止。
本想着,通知趙雅芙、詹天象以後,再告知侯天照,林嶽一聲,勸他們早些離開,以免死於赤火大漠。
可如今,他自知逗留赤火大漠,必將被奇玉真人不依不饒地針對。
無奈之下,他選擇聽從柳鶯的建議——先行撤出去。
“你那潭師叔,在什麼境界?”
轉過身子,虞淵扭頭平靜地看着烈日下,熱浪滾滾的赤火大漠,“奇玉真人,還有那些新過來的魂遊境強者,似乎都頗爲懼怕他啊。”
“自在境。”柳鶯說這番話時,小臉滿是傲然,“自在境後期境界!外界一直都有說法,說他纔是我們星月宗最強。他極少極少回浩漭天地,這趟也是因爲被溟沌鯤驚動,所以特意走了一趟。”
遲疑了一下,柳鶯又說,“好像衝離出浩漭的那頭星空巨獸,就是他負責盯梢。”
聞言,虞淵微微一震。
自在境後期的修爲,這不是和祖安實力相當嗎?
譚峻山悄然從天外歸來,當真是因爲溟沌鯤對自己,隔空的一次攻擊?
還是因爲,他覺察出了赤火大漠的不對勁?
祖安,背棄浩漭天地,放巖族族人涌入,難道已被三大上宗,魔宮和妖殿得知?
甚至有可能,譚峻山就是猜測出,祖安潛藏在地底深處,就是赤火大漠大動靜的始作俑者,纔會現身於此?
“你那譚師叔,人在何處?我們,當真要見他嗎?”虞淵再問。
“不,譚師叔在我識海心湖,留下了一道指示,要我們去青鸞城避禍即可。”柳鶯眯着眼,凝望着遠方那座巍峨的巨型城池,說道:“我通過隕落星眸,看到很多宗派的強者,陸陸續續進入赤火大漠了。”
“很多?”虞淵一驚。
“嗯,不止是從這一塊,天邪宗,赤魔宗,還有三大上宗和下宗的來人,以不同的途徑,或正大光明,或潛藏蹤影,都在往赤火大漠涌入。”柳鶯黛眉深鎖,“那位,在地底的那番動靜,將引發一場,發生於赤火大漠的慘烈大戰。”
虞淵轟然動容,“浩漭天地本土修行者,和外域天魔,異族的血戰?”
“應該是這樣。”
柳鶯暗暗憂心,“隕月禁地是這樣,荒神大澤也不太平,別的什麼恐絕之地,彩雲瘴海,似乎都不消停。譚師叔說的應該沒錯,這是此方天地的大危機,要是我們敗了,此方世界的格局,都可能發生改變。”
咻!咻咻!
她講話時,有一艘艘劍形的輕舟,載着一位位劍宗的劍修,也飛逝向赤火大漠。
劍形輕舟上,站立着的那些修劍的強者,體內透出的劍意,彷彿扭曲了空間,鋒利的不可思議。
“陳清焰,這趟爲何沒有在赤火大漠現身?”虞淵喃喃道。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柳鶯撇嘴,“我聽別人說過,你和她不清不楚的,似乎大有淵源呢。”
“沒,沒特別親近的關係。”虞淵很自然的撇清,訕笑了一下,“只是在碧峰山脈,在那荒神大澤,先後見過兩次而已。”
“她被她師傅勒令,必須在劍宗苦修一年,算是關禁閉。”柳鶯在他解釋了後,才說道:“短時間內,你該是看不到她的。她在那大澤內,沒有聽從宗門的吩咐,沒及時撤出,差點釀成大錯。”
話到這兒,柳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幹啥?”虞淵莫名其妙。
“我可是聽說了,你是因爲她,才進入的那座天外劍獄!”柳鶯哼哼道。
虞淵一下子呆愣了。
忽然間,他就意識到,他在不久前,因爲害怕祖安殺了柳鶯,有過那麼一番親暱的舉措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有了一些突破,變得曖昧起來。
因爲,在那次事件過後,柳鶯看自己的眼神,就多了一絲情愫。
猶如三百年前的紀凝霜,看前世的自己。
“有沒有她,那座劍獄,我都非去不可。”虞淵嘆了一口氣,“妖殿有人,被那通天商會的老會長指使,特意懇求我去荒神大澤,就是因爲知道那劍鞘在我身上。我既然進去了,豈能躲過那一劫?”
又解釋一句,他想了想,也覺得不該在赤火大漠久留。
“走吧,我們去青鸞城。”
“哦。”
柳鶯倒也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御動着“隕落星眸”,重新向青鸞城而來。
途中,她衷心建議虞淵,最好能選擇一個強大的宗派,正式地入內修行。
譬如,劍宗,或者赤魔宗。
她認爲,身懷那位斬月大修的劍道真訣,虞淵若能被劍宗引薦,被某個如紀凝霜般的大劍仙相中,收爲親傳弟子,他以後在浩漭天地的行事,都多了一層護身符。
劍宗的梵鶴卿,就是柳鶯認爲,一個極佳的人選。
不喜歡劍宗,去赤魔宗也行,如日中天的赤魔宗,比靈虛宗絲毫不弱,也有和魔宮、妖殿並肩齊驅的架勢。
得赤魔宗青睞的虞淵,若是成爲正式子弟,將來行事也會方便許多。
可她的這些建議,虞淵都搖了搖頭。
內心深處,虞淵已覺得,從他得到那把白紙扇,從他開始修行“慧極鍛魂術”起,他就是神魂宗的門人。
他甚至認爲,他能夠得到那位斬月大修的劍魂認可,也是因修煉神魂宗的魂術。
在星燼海域,他真正被“煞魔鼎”的器魂認可,同樣是因爲這樣。
既然從一開始,就已經算是秘密成了神魂宗的一份子,他自然不好轉投劍宗,還有那赤魔宗。
這方天地的亂象已生,未來,三大上宗和魔宮、妖殿,能否牢牢保持此方世界,還是未知數。
而他,既然修神魂宗的秘法,已是神魂宗的門人,以後終究要見到那些遠去天外同門的機會。
“先保護好自己,先別輕易暴露,早早死去。”虞淵暗下決心。
“少爺。”
安梓晴的甜笑聲,忽然無比突兀地冒出來。
虞淵愕然,低頭一看,就見一身紫衣的少女,站在下方空曠的大地,孤身一人,亭亭玉立,朝着他輕輕招手。
又看了一下,虞淵就發現,安梓晴所在之地,就是當初陳琅智,御使那輛金色輦車,深入地底的位置。
巧的不能再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