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沒遺地,聞名乾玄大陸。
不止神威帝國、銀月帝國,其餘幾個國度,也有邪惡大修,因不被世人所容,被迫隱在遺地藏匿。
遺地靈氣淡薄,他們只能通過所藏的靈石進行修行。
百年前,那座靈虛宗的空間傳送陣沒有建立,這方荒蕪枯寂之地,也沒有被沈飛晴師傅命名時,此乃一方無人問津,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不要說天源大陸和寂滅大陸的修行者,連神威帝國和銀月帝國,都沒人樂意涉足。
——恰是邪人異魔的潛藏寶地。
傳說,沒有名字前的蕪沒遺地,曾聚涌乾玄大陸很多邪惡修行者,甚至有天源大陸、寂滅大陸的魔修和妖族叛逆,也縮在深處蟄伏。
鼎盛時期,蕪沒遺地的邪魔外道,還聚涌了一股股不弱的勢力出來。
然,所有的一切,都因那座靈虛宗的空間傳送陣而改變。
待到靈虛宗選址於此,將那座空間傳送陣打造出來,陽神境的沖霄真人親自來坐鎮,其餘雷宗、寒陰宗、太淵宗等下宗的試煉者,大修爲的長老客卿,紛紛通過那座空間傳送陣涌入,立即改變了蕪沒遺地的大勢。
七大下宗的修行者,曾將蕪沒遺地,視作爲門徒的試煉地。
由長老率領,於此捕殺邪人異魔,給那些親傳弟子積累戰功,精進修爲,去打破境界的桎梏瓶頸。
很短時間內,蕪沒遺地的邪魔外道,就被打殺了大半。
殘存者,再也不敢聚涌於此,一鬨而散,隱入荒神大澤,還有別的絕地異境,以免淪爲七大下宗試煉者的靶子。
一度活躍於此,頗有些名氣的邪修魔頭,同樣銷聲匿跡,不知所蹤。
本以爲,那類邪修魔頭,再也不敢歸來。
誰知靈虛宗的那座空間傳送陣,被嚴奇靈篡改了陣法脈絡,導致運行受阻,不能再去傳送之後,曾在這方遺地作威作福的三位邪靈異魔,竟悄然潛回,並大模大樣地顯露而出,朝着坑洞上空而來。
坑洞處,正在戰鬥的嚴奇靈、白殤,感知到那三位不同尋常的氣息,忽然選擇罷手。
被那白髮老嫗,逼迫的完全落於下風的徐子皙,神色一震。
她忽然看到,千百毫毛般的白色光束,從那七條巨蟒口腔飛離,一一逸入拄拐的白髮老嫗頭皮,再次化作纖細白蛇。
兩手拄拐的妖蛇,冷哼一聲,道:“容後再說!”
話音一落,她便轉過身子,凝視着後方夜空。
紫色綢緞上的沈飛晴,嚴奇靈和白殤,此時此刻,同樣神情各異,齊齊看向那片夜空,看着迅速臨近的,曾在蕪沒遺地兇名遠揚的三位不速之客。
隕落星眸中。
柳鶯思量了一陣子,點向那桌臺明鏡,她那已變得豐潤的芳脣微動,以悅耳動聽的聲音,對轅蓮瑤說:“瓊樓玉宇內,那胖乎乎的老叟,我師父叫他銅老錢。聽我師父說,這個人性喜收集,乾玄大陸,各大帝國,各個朝代打造的每一朝代的第一枚銅錢。”
“每一帝國,製成的第一枚新的銅錢,都蘊含着皇朝氣運,被他煉化在自身。”“銅老錢,曾被各大帝國合力圍剿,有一陣子龜縮在蕪沒遺地不知所蹤。我師傅說過,此人乃乾玄大陸本土的異人,沒有師承來歷,獨自修行,乃魂遊境的大修,如今在什麼境界層次,就不清楚了。”
柳鶯道出銅老錢的來頭。
桌臺明鏡內,那位長衫上,有着許多金線,金線上則懸掛諸多銅錢的老叟,如聽到她的話語,在那鏡子內咧開嘴,有些憨氣的笑了笑,竟然還隔着鏡子抱拳,似在和柳鶯作揖招呼,好讓她能看到自己。
柳鶯俏臉一變,感覺心神變動。
懷抱琵琶,面容姣美,長裙下爲瑩白玉骨的女子,取代了銅老錢,忽然浮現出來。
“祁紅衣,據說曾爲青鸞帝國,一個位高權重的丞相獨女。那位丞相,在帝國內部爭鬥中,被一個大將軍打殺,她被牽連,被剝了皮肉,拘禁着三魂。沒死透的她,被人從牢獄搭救了出來。”
“只過了三十年,祁紅衣就以現在白骨之身,面容卻美麗如初的模樣,懷抱着琵琶,在一個傍晚,進了那位在青鸞帝國,已位極人臣的老將軍府邸。”
“那位老將軍,一家老少,婦孺孩童,加僕從丫鬟,三百多人,一夜死絕。”
“她逞兇之後,當夜就飄然離去,在青鸞帝國下令追殺後,潛入蕪沒遺地。之後很多年,青鸞帝國的修行者,都在蕪沒遺地尋她的蹤跡,可惜找她的人,大多都死了,而關於她的消息,卻越來越少。”
柳鶯壓低聲音,似唯恐被祁紅衣知道,將此女來頭道明。
“祁紅衣,這位……我是聽過的。”轅蓮瑤那張美豔的臉上,滿是敬佩,由衷讚歎:“也不知她曾經歷過什麼,可我覺得,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柳鶯輕輕點頭,“當年,誰將她從牢獄救出,傳授她一身精妙法決,現在還是一個不解之謎。”
“那位呢?”轅蓮瑤再問,“那巨型葫蘆上的黃衣虛影,我不曾聽聞。”
“我也不知。”柳鶯同樣困惑,“不知什麼來頭,我師傅並沒有說過,蕪沒遺地內,有過如他般的人物。那葫蘆大如山川,那虛影也是百米之高,望着不像是人啊。”
兩女在天空,悄悄議論。
三位忽然冒出,目標一致的邪人異魔,就在這短短時間,便抵達那殘破城池上空,和腳踏着紫色綢緞的軍長大人,隔空相望。
那位銅老錢,站在自己的瓊樓玉宇上,眯着眼,摸着下顎,興致勃勃地,看着那座浮空島,連連點頭,“妙哉!真是一樣好寶貝,這島嶼和蕪沒遺地很是相襯啊!不,不對!”
他喝了一口,那古銅酒壺內,鮮紅如血的美酒,眼睛突然亮了。
“不是相襯!這座小島,根本就是凝聚蕪沒遺地,殘存的氣運,將瘴氣、劇毒煙霧內的異力匯聚,以龍筋栓連,以龍血龍肉澆築而成!”
銅老錢越看越是喜愛。
“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這趟重返故地,還能有如此斬獲!我這座美玉宮殿,恰巧需要一個牢固穩妥的地基!再沒有比這座海島,更適合我的宮殿,去落腳了!”
講話間,他兩手已在比劃,在丈量尺寸。只覺得,他煉化的瓊樓玉宇,正好能架在浮空島上,以後就由浮空島來驅動這座美玉宮殿,翱翔天地,豈不快意?
“那黑丫頭,我認你做我乾女兒,以後就隨我銅老錢一道兒。這乾玄大陸何處,我們父女倆都去得!”
沈飛晴,嚴奇靈和徐子皙,見銅老錢抵達後,一看到那座浮空島,就愛不釋手,興奮不已的神態,心情古怪。
似乎,這個曾在蕪沒遺地有過一番威名的銅老錢,根本不知秘境。
不知道那顆碩大的白金骷髏頭骨,乃是天外的暗域修羅,不知道那眼球內,蘊藏着何等驚人的秘密!
沈飛晴和白殤,還有白髮老嫗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暗鬆一口氣。
這三位來頭不小的邪人異魂,他們本以爲和嚴奇靈,和國師大人是一道的,可在那銅老錢盯上虞蛛的浮空島,流露出貪婪之色後,他們就知道,是他們多想了。
只要不是奔着那暗域修羅的眼球,不是要與他們爲敵,那就好。
此刻氣勢滔天的軍長大人,嬌小的身影,卓立在紫色綢緞,略作猶豫,便說:“那座島嶼,我們並沒有染指之心。”
這話的意思,你銅老錢如果想要,就自己動手,他們不會干涉。
嚴奇靈和徐子皙,聽她這麼一說,內心更沉重了。
本來,虞蛛也是他們的強大助力。
和蕪沒遺地大道契合的虞蛛,在此的戰力,不遜色他們。只因爲凝鍊龍血,剝離自己的心頭血,才導致折損道行,又被樊衍連番攻擊,傷上加傷。
好不容易,正在恢復了,又突然碰到銅老錢。
“你們聽到了?”
銅老錢哈哈大笑,心情愉悅,對那祁紅衣,還有葫蘆上的巨大虛影說道:“看看人家都說了,那座島嶼屬於我了!”
“島嶼,屬於你,那我呢?”
高達百米的黃衣虛影,輕輕哼了一聲,以一隻手,突然朝着某處抓了下去。
一條條灰濛濛的魂影,從叢林深處的屍骸內,被其揪出來。
那是,被黑獠軍的厲白熊等人所殺的,太淵宗和銀月帝國的權貴人物,那些人的殘魂還沒有來得及,被銀月女皇收攏。
黃衣虛影,細嚼慢嚥地,吃着那些魂影,道:“這些可不夠。”
一身紅衣,衣裙下皆是白骨的祁紅衣,抱着琵琶張望了一番,忽然看向那顆碩大的,白金骷髏頭骨。
祁紅衣的眼瞳,驟然閃耀出,妖異無比的血紅光芒。
那顆,源自於暗域修羅的白金頭顱,在她的感知中,蘊含着極其古怪的異力,她感覺如果能夠煉化在自己的骨身,將大幅度地增強自己的力量。
自己的這具晶瑩骨身,可能會由這顆碩大頭骨,而變得更爲堅韌強固。
她甚至覺得,她遲遲沒有突破的境界和白骨法身,都能借此,達到全新的高度。
“那個可不行。”
拄着白骨柺杖的妖蛇老嫗,撇了撇嘴,陰惻惻地,瞪着祁紅衣。
“我就要那顆骷髏頭。”祁紅衣平靜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