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雅芙揚起那塊,刻印着白色天虎的青色鐵牌,笑顏如花。
這一艘,出自銀月帝國的風雲帆,本不被重視。
可因爲那塊被她取出的青色鐵牌,主高空飛翔,沒有什麼堅固防禦,更沒有任何攻伐殺陣的風雲帆,似突然變得殺氣森然。
皎潔夜空中,涌動着的雷雲,噼啪作響。
雷雲驟然收斂,凝做一位近兩米高,短髮的健壯老者。
這位雷宗的魂遊老者,兩條胳膊裸露在外,上身只穿着無袖的灰色短衫,他兩條露在外面的胳膊,盤繞着條條纖細的閃電。
那些閃電,五顏六色,晶光璀璨。
在他腰腹處,掛着一根玉帶,玉帶上懸吊着一枚枚,光芒燦然的鐵球。
每一枚鐵球,都蘊藏着狂暴的雷霆能量,像是煉化了天外的雲霄雷霆之力,凝做精華封在裡面。
碎冰混雜着的光球,突縮爲米粒,又猛地漲大。
漲大之後,顯露出寒陰宗的一位白衣老人。
老人面容枯槁,身材消瘦,眼眶深陷,鼻樑則是極高,五官面容像是一頭蒼老的鷹,眼瞳冷硬,一副生人勿進的高傲姿態。
他所穿的衣衫,頗爲寬大,衣袖隨風而動,袖筒內藏在寒冰風暴。
若有人鑽進去,便會發現他的兩個袖筒,暗藏兩個酷厲嚴寒的小天地,內部有着無窮冰雪奇觀,有冰晶雕琢的美倫國度。
“寒陰宗,鄒瑾。”
“雷宗,蔣墨硯。”
兩位魂遊境大修,在那塊青色鐵牌現身以後,紛紛顯露真容,朝着那塊青色鐵牌,主動報出了自己的姓名。
代表着白色天虎身份的鐵牌,未曾出現前,兩人雖然在趙雅芙體內,感應出異常氣息,卻並沒有如此慎重。
而且,在那白霜還沒有說出請求時,他們都同意了。
同意隱龍湖的白霜,去擒拿趙雅芙,來證實內心猜測。
待到趙雅芙,真的將那塊青色鐵牌掏出,舉起來,呈現在衆人面前,而他們兩個又真真看到了,就不能裝作不知道,不能無視了。
白色天虎的浩蕩妖威,絕不能被輕視!
從那鐵牌幽寂星河,透出的冰涼、空曠、虛無和絕望的氣息,達到魂遊境的兩人,就知那方天外的星海,正是這頭妖神,在浩漭天地之外,鎮守的那一片星空。
白色天虎,作爲千年以來,那頭唯一的新晉妖神,便是天源大陸的所謂正統修行者,都要給予其應有的尊重。
鄒瑾和蔣墨硯,圍困沈飛晴,和白霜聯手時,都倨傲到藏頭露尾。
不露面,是兩人覺得以他們的級別和等階,無需在面對在場衆人時,顯現真身。
可,只是看到那塊刻印着白色天虎的鐵牌,他們在確認後,都選擇了在第一時間,撤下外層遮蔽的術法,以真實面貌向着鐵牌,去表露身份。
——以示恭敬!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鄒瑾和蔣墨硯都知道,達到十級的妖神,有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便是相隔着無窮星海,那頭白色天虎,都能借助趙雅芙手中的青色鐵牌,看到他們這邊的細微動向。
鐵牌內,必然有着一滴,屬於他的妖神精血。
一滴妖神精血在內,這塊青色鐵牌就能成爲他的妖眼,讓他的感知和視力,跨越空間的界限,凝視而來。
一滴妖血,微觀天地,乃妖神慣用神通。
以湖泊爲中心,散落着的一衆各方修行者,都瞠目結舌。
所有人,都看着風雲帆內,那塊被趙雅芙抓在手中,高高揚起的青色鐵牌。
雷宗和寒陰宗,兩位魂遊境大修的露面,對着青色鐵牌的問話,令先前不明就裡的人,也漸漸體會出來。
鎏金寶船內,出自神威帝國,被雷宗宗主收爲親傳弟子的魏無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蔣墨硯自報姓名時,瞥了他一眼。
魏無疆心領神會,無奈地,擡手做出了一個下沉手勢。
鎏金寶船轟隆隆地,沉落了一大截。
矮風雲帆一截。
青色鐵牌代表着那頭天虎,見鐵牌,如見妖神本尊!
鎏金寶船,豈敢在鐵牌顯露時,還凌駕於風雲帆之上!
心中苦笑着,魏無疆的眼神,閃爍不定,還在悄悄打量着魏鳳。
他心中有些不安,開始擔心這位家族的妹妹,體內流淌妖鳳之血的事,會不會被那頭白色天虎所知。
如果知道……
一想到後果,魏無疆就不寒而慄,渾身都不自在。
本欲斬殺汪金鱗的虞淵,雖然早就得到了蟒後徐子皙的知會,知道趙雅芙不會有事,可真的看得那塊青色鐵牌,也被驚訝的無以復加。
從隕月禁地歸來,看到趙雅芙的父親,趙東昇破玄境的修爲瓶頸,即將被妖能充沛破開,他心中就有了猜測。
可他所想的,趙家的新後臺,或許只是寂滅大陸北部,某位獨立的大妖!
在寂滅大陸,妖殿在妖族衆多勢力當中,自然是一騎絕塵,是妖族正統,且是最強的一股力量。
但妖殿之外,同樣也有獨特獨行,不願意接受管束的大妖,逍遙八荒。
虞淵本以爲,趙家是和那樣的大妖接觸,得以青睞。
他萬沒有料到,相中趙雅芙資質的,竟然是妖殿內,那位新晉的妖神——白色天虎!
他在上一世時,和妖殿接觸很多,但都沒有親眼見過那頭傳奇的天虎。
可那頭天虎的恐怖戰力,他卻聽了太多太多,知道還沒有進階妖神時,那頭天虎就將戰場,放在了天外。
死在那頭天虎手中的,域外的天魔,各方異族巨擘大梟,不知凡幾。
而且,那頭白色天虎還在一處險峻的星空,長期盤踞着,負責鎮守禍亂的域外仇敵。
雷宗和寒陰宗,應該也是知道,知道那頭白色天虎所做的事情,乃守護浩漭天地,不受外敵的滲透。
虞淵盯着鄒瑾和蔣墨硯。
兩人看着那塊青色鐵牌,自報姓名,等待了一會兒,就神色放鬆了。
這兩位魂遊境的大修,似乎得到了什麼保證,確認那頭白色天虎,對他們在蕪沒遺地的所作所爲不感興趣。
蔣墨硯的目光,從那塊青色鐵牌收回,對白霜道:“你們隱龍湖,就不要去暗月城了。”
七級的銀霜蒼龍,臉頰被銀色龍鱗覆蓋,不見面容。
她微微垂着頭,輕聲“嗯”看一下。
其實,不需要蔣墨硯提醒,確認了那塊青色鐵牌屬於白色天虎,隱龍湖就絕對不會前往暗月城,去尋趙家的仇。
今時不同往日,榮耀不在的龍族,已招惹不起妖神殿。
白霜還在意的,就是有着妖鳳血脈的魏鳳,有沒有被白色天虎盯上,有沒有暴露出來。
對魏鳳,她依然未曾死心。
而且龍族和那妖鳳的仇恨,遠遠超過那頭新晉的白色天虎,爲了剷除妖鳳後裔,龍族說不定真的願鋌而走險。
畢竟,白色天虎並沒有親身參與,那場對龍族的背叛。
妖鳳,還有幾位年歲悠遠的大妖,纔是將他們龍族,推下神壇的罪魁禍首!
趙雅芙甜甜一笑,忽然將那塊刻印着白色天虎的鐵牌,收入到衣襟內。
不知爲何,在場所有天地人三魂強大的修行者,都覺得靈魂一鬆,似有沉重的擔子,從他們的靈魂識海離去。
虞淵,也是心神微顫。
修煉“慧極鍛魂術”,天魂漸漸敏銳,且和化魂池池底,那奇異小空間存在玄妙連繫的他,清楚地感應出,像是有什麼東西,從他體內,從他血肉內,悄然消逝。
“十級大妖,相隔無垠空間,隔着星海,借那塊青色鐵牌,微觀天地!”
深深吸了一口氣,虞淵也油然而生敬意,意識到浩漭天地,最爲巔峰的恐怖存在,究竟擁有着何等通天徹地的手段,有着何等誇張的神通。
湖底,混雜在衆多石頭中的,一塊不起眼的鵝卵石內。
嚴奇靈,虞蛛和白衣國師,都下意識望了徐子皙一眼。
“看我作甚?”
徐子皙摸了一下鼻子,“這方暫存的小天地,被那頭天虎瞧見,有什麼稀奇?你們又擔心什麼?我和你們一道兒,他看到了,也會佯裝看不見的。”
白衣國師,在趙雅芙取出鐵牌時,就知道他們所藏之地,已被暴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