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魔煉體術,以強健體魄著稱,修煉到破玄境,鋼筋鐵骨丁點不稀奇。
奇特的隕月禁地,單單只是獨到嚴酷的環境,本就有助於煞魔煉體術的淬鍊。
而他,又因爲和封天化魂陣契合,得化魂池和池壁,對血肉筋骨的反覆捶打,造成他在蘊靈境時,幾乎便有着常規意義上的鋼筋鐵骨。
進階黃庭境後,下丹田奇異小天地洞開,得以納入靈氣,其實戰力又有精進。
待到他發現,魏鳳那把淬毒匕首,遺留在血肉的毒素,能夠通過煞魔煉體術研磨,便有了強大信心。
斷臂的黑獠軍將士,忍着劇痛,將入微境的靈識鋪展開來。
靈識如紗網,還真給他觸碰到藏匿在暗中的虞蛛。
霎那間,他便肝膽俱裂。
他的靈識,一觸及到虞蛛,就感應出浩浩蕩蕩的氣血,如汪洋大海。
虞蛛氣血,所含的氣息,令他的靈識都極其難受。
不消多想,他就知道御動着那一截骨頭,令他自斷一條胳膊的潛隱者,絕不是他們這一支小隊能抗衡的。
他頓時驚叫,“魏鳳!”
被虞淵盯上,以言辭打擊信心的魏鳳,聞聲看向他。
“準備撤退!”他眼神嚴峻地說道。
還想和虞淵糾纏一番的魏鳳,和他戰鬥多年,一看他的眼神和語調,就知道不對勁。
不是一點勝算沒有,他絕對不是這樣的。
魏鳳輕點了點頭,表示心領神會,會找機會離開。
“都準備撤。”
他又看了另外三人一眼,沒有去管白莘莘,還有依照虞淵吩咐,悄然湊上來的寧驥,便要遁離。
在他下達命令後,同樣是黑獠軍的一位將士,比他還要快,率先竄出。
那個也披着黑獠甲的將士,有着破玄境的修爲,他的漆黑衣甲,和他的靈訣彷彿配合着,驟然綻放出黑耀光芒。
一種詭異的輕靈感,竟從那人身上傳來。
他那厚重的衣甲,因他一心逃遁,動用特殊的法決秘術,從而激發隱藏的輕盈陣圖。
他從而速度增快。
“噗哧!”
一根森白的骨刺,猶如撕裂長空的閃電,以無匹的銳氣,瞬間將他心肺洞穿。
骨刺透體而出,神奇隱沒到地下,忽然無影。
連一聲痛呼都沒,想迅速逃離的那位黑獠軍將士,就被虞蛛刺殺。
如此異變,令纔打算撤離的那位入微境將士,如霜打過的柿子般,一下子蔫了。
魏鳳也愣住。
也在此時,虞淵燦然一笑,全力出手。
呼呼!
環繞在周遭的,因煞魔煉體術聚涌而來的,一簇簇混亂爆裂的靈氣,忽然飛向魏鳳。
魏鳳只能被迫揮動匕首。
烏黑刀芒,隨着她的手勢,在她身前的半空不斷閃耀而出。
那些不屬於虞淵,只是因煞魔煉體術而強行凝聚成團的“煞氣”,逐個爆破,可從中散逸出來的奇異詭異的“煞”,卻暗含着各類負面的情緒,悄無聲息地接近魏鳳。
魏鳳只是蘊靈境,她未能如虞淵那般,跨境修行“慧極鍛魂術”,得以精進天魂,從而擁有無比敏銳的感知和洞察力。
從“煞氣”爆開的“煞”,將她淹沒時,她都無從查覺。
待到那些“煞”,因虞淵的心意觸動,突然發作時,魏鳳才知不妙。
魏鳳冷不防地,如看到衆多惡靈幽魂,圍着她影影綽綽,看到斷臂殘屍,耷在她身上,看到污血如瀑布,澆灌在她頭頂,流淌她全身。
她在情緒失控時,一下子就沒了清醒靈智,失聲尖叫。
她開始無序地,揮動着那把烏黑匕首,朝着現實當中沒有的“幽魂惡靈”胡亂斬殺,並且不斷擦拭着額頭和臉頰。
她想要將那些污血擦掉,想要恢復清潔。
“巫毒教的術法,我大多都知道,你學了一些巫毒教的法決,想在我身上起效果,還真是天真了。”
望着受“煞”的侵蝕,從而心智迷失的魏鳳,虞淵擡手捏拳。
在“九耀天輪”的催動之下,蘊藏在黃庭小天地的茫茫靈氣,瘋狂流逸而出,沿着特別的經脈流轉,匯向拳頭。
擡起的那一拳,光芒熾烈,宛如太陽初升。
“轟!”
一拳砸下,透過烏黑刀芒,落在魏鳳背脊。
魏鳳哀哼着,後背骨節似根根斷裂。
虞淵咧開嘴,搖了搖頭,說道:“同爲蘊靈境,血肉骨骼的鍛造,真是太過於稀鬆尋常了,不堪一擊。”
巫毒教的教徒,不注重血肉體魄的打熬,而是將精力放在迅速破境。
天源大陸很多的修行宗門,也都採取類似的方式,只求最快的邁入陰神,凝鍊陽神,然後追求元神大道。
可真正頂尖的,如玄天宗、元陽宗、劍宗,甚至七大下宗的修行者,在每一個境界,都會穩打穩紮。
有一種說法,將每一個境界修煉透徹,基礎都紮實至極,纔有可能抵達彼岸,得元神終極大道。
巫毒教,顯然並不是這般的宗門。
魏鳳體魄的孱弱,令虞淵一擊之後,都有些吃驚。
他能感應出,魏鳳的黃庭穴竅,所含的靈氣其實頗爲渾厚,比他興許都要濃郁,只是魏鳳在蘊靈境時,對軀體的淬鍊顯然不足。
這也導致,魏鳳在靈智迷失,被他一拳轟擊,而沒有動用靈力護體時,會瞬間斷骨。
“你……”
痛擊過後,魏鳳竟然猛地擺脫“煞”的幻境,從恍惚中醒來,她再看虞淵時,眼神冰冷,只是臉色有點蒼白。
“黑獠軍,不會放過你。”
以異常淡漠的語氣,留下這麼一句話,魏鳳忽揮動手中烏黑匕首。
虞淵驀地變色,道:“別!”
魏鳳一看逃脫不了,又被虞淵重創,竟然沒一點猶豫,直接就要割喉自絕。
她顯然知道,暗自潛藏的,讓那位入微境將士都恐懼的人物,比他們所有人都高出一截。
有那人在,他們沒有僥倖可能,乾脆就果斷自盡。
“當!”
早先隱沒在大地的森白骨刺,神奇冒出,打在那根烏黑匕首。
烏黑匕首就此落地,魏鳳割向喉嚨的那隻手,就這麼按在脖頸下方。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一根骨刺,在發現自殺未果後,眼神一狠,就要咬舌自盡。
“黑獠軍,都是一羣瘋了。”
虞淵看着一心求死的她,也有點沒轍了,索性由她去了。
森白骨刺再動。
“咚!”
骨刺從上砸來,砸在魏鳳的腦殼,將她直接給敲暈。
虞淵眼睛一亮,立即湊上前,撕下魏鳳身上一大截的黑衣,揉成團,硬塞在她嘴裡,以免她醒來,又要去求死。
正打算,再去找點東西,將魏鳳捆起來時,他忽然從虞蛛那裡,感應出不對勁。
他微微變色,“這時候,又有誰來?”
虞蛛透出的訊息,是有另外一撥人,比魏鳳這一支黑獠軍更強,正在迅速靠攏。
“黑獠軍,自然不僅僅只是魏鳳六人,難道他們有傳訊的手段,將徘徊在附近的同伴,也給弄來了?”
虞淵如此想。
很快,他就知道他猜錯了。
來人不是黑獠軍,而是之前在虞家鎮見過的,寒陰宗的柳渭,雷宗的雷梟,加七位身穿寒陰宗和雷宗修行服侍的男女。
一共九人,柳渭和雷梟境界最強。
另外七人,和那些黑獠軍的將士一樣,幾乎清一色的破玄境。
一個入微都沒。
七人看着極其年輕,虞淵看了一眼,就感覺他們非常稚嫩,像是初次出遠門,來乾玄大陸游歷的宗門子弟。
“虞淵,死去的黑獠軍戰士,你們殺的?”
柳渭現身後,一臉的大驚小怪,看着倒地的兩具屍體,還有斷臂的那位黑獠軍的將士,嘖嘖稱奇,“厲害,當真是厲害啊!這一支黑獠軍將士,一點都不弱,我們追捕了那麼久,也沒有能生擒活捉,你們可以啊。”
雷宗的雷梟,在虞家鎮是跋扈異常,看虞淵處處不滿,對虞璨也沒絲毫敬意。
可這一刻,連雷梟都神色凝重,似乎對虞淵刮目相看了,“怎麼做到的?”他心中暗暗好奇。
就在這一行九人,現身後,斷臂的黑獠軍將士也罷,殘存的也好,都露出刻骨仇恨。
黑獠軍和柳渭等人,彷彿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從他們眼中透出的恨意,讓虞淵覺得他們恨不得撲上去,將柳渭、雷梟給生吞了。
“黑獠軍,和寒陰宗、雷梟,有什麼關係?”虞淵內心疑惑重重。
“我乃天藥宗的白莘莘,幾位是?”白莘莘忽然揚聲說道。
“天藥宗?”柳渭摸着下巴,點了點頭,溫和地說道:“你沒事吧?這些黑獠軍的餘孽,沒有傷到你吧?”
白莘莘微微一笑,正要解釋一下,看到虞淵望來。
虞淵的眼神,流露出來的表情,令她心中一凜。
白莘莘突然明悟了,“多謝關心,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柳渭點頭笑着,自顧自地,走向了虞淵,“虞家小子,謝謝你生擒了魏鳳,她是我的主要目標。我們追捕他們很久,就是想要活的她,所以才束手束腳,沒想到你竟然做成了。”
“不用謝,她是我的。”虞淵也回以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