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看到虞淵的相貌以後,老一代的空間之神,突然狀若瘋癲。
喀嚓!
銀亮光潔的星辰錶面,忽有諸多幽深洞口顯現,這顆和開天耀星極爲相似的星辰,宛如成了一個巨大的蜂窩。
呼!呼呼!
在創生星河的外部,有浩浩蕩蕩的空間異能沿着那些孔洞,澆灌向這顆星辰。
這顆震動中的星辰,如在飽飲營養液,大肆汲取着星空中的空間能量。
帕克斯頓時而放聲痛哭,時而狂笑怒喝,意識變得錯亂。
“你們兩個見過?”
時間之神郝斯特,因爲老友的突然癲狂,眼神銳利地瞪着虞淵。
鍾赤塵和太始眼中也滿是狐疑之色。
明明受到遺忘神力的影響,忽然想不起過往的帕克斯頓,在見到虞淵的一霎那,直接就精神失常了。
這實在太蹊蹺了。
衆人從帕克斯頓過激的反應來看,猜到他該是認識虞淵,或者……見過虞淵相貌的某個人。
“我對他沒有印象。”
虞淵皺着眉頭,淡定地迴應一句,目光依舊緊盯帕克斯頓。
“當然,你如果有能力幫我將遺失的那些記憶找回,興許我就知道我和帕克斯頓有沒有見過了。”他又補充一句。
濃稠的空間異能,不斷地從各方匯聚而來,江河般流向星辰錶面的孔洞。
這一顆本就蘊藏着浩瀚空間異力,讓鍾赤塵驚歎不已的神奇星辰,在急劇震盪之中,內部隱秘的虛空法則交織着進行調整。
鍾赤塵心有所感。
嗖!
他所精煉的一道七彩神虹,逸入其中一個洞穴內部,望見在星辰中的晶瑩山體巖壁中,充斥着刺目的法則閃電。
他的神識念頭集中,發現遍佈山體的那些法則閃電,竟有一種血肉筋脈的跡象。
噗!噗噗!
他突然又看到,眼前處於癲狂狀態的帕克斯頓,那具枯槁的身軀,隨着這顆星辰的異變,驀地多出許許多多的孔洞。
老一代的空間之神,如被一道道空間光刃,瞬間洞穿了軀身。
然而,在他的軀身之中,卻沒有一滴鮮血流淌。
在他乾枯的皮肉之中不見一條筋脈,他也沒有心臟,沒有心臟內的血脈晶鏈。
鍾赤塵打量帕克斯頓時,虞淵也目顯異色,道:“他身上都是死寂氣息,雖有軀身存在,卻沒有生靈該具備的血肉和生命力量。”
狀若癲狂的帕克斯頓,在虞淵的感覺中,根本就是一個死物!
“因爲,他和他身下的這顆星辰,已奇妙的融爲一體了。他體內一絲空間之力不存,可星辰內所有的空間力量,都是他的力量。”
鍾赤塵沉吟片刻,冷靜地判斷道:“還有,他的魂與體,也被割裂開來。”
衆人一驚。
虞淵說帕克斯頓沒有血肉氣息,鍾赤塵說他魂體分離,那麼他是生還是死?
時間之神郝斯特愣了一下,輕輕搖盪着時間沙漏,在他白玉般的骨頭之中,有他的時間神力揮灑下來。
點點時間神力,進入這顆星辰內部的洞穴,在當中穿梭呼嘯。
郝斯特在星辰中感知到的,居然都是熟悉的帕克斯頓的氣息!
“他的軀殼只是軀殼,只是擺個樣子給人看。如果我沒有猜錯,他的血肉筋骨,和這顆星辰融合了。”郝斯特也察覺到了奇異,他衝着鍾赤塵點了點頭,道:“你繼續說。”
體悟空間真諦的鐘赤塵,於是又說道:“他的魂識念頭,如今在星辰的外部,就在那些空間褶皺裡頭。”
話音一落,來到這顆神奇星辰以後,又悟出新奇妙的鐘赤塵,就從時之書離開。
鍾赤塵凝爲一道七彩神光,穿梭在這顆星辰的表面,在褶皺般的空間疊層隱沒,試圖幫助帕克斯頓將其魂識念頭聚涌。
可帕克斯頓軀身上的洞口,還有他額頭的裂縫,還是在持續地增多。
他和這顆星辰,彷彿還當真就是一體的,星辰錶面的洞穴能反應到他的軀身。
“這是一種本能。”
虞淵眉頭深沉,漸漸感受到一絲絲飄忽的執念,道:“他想告訴我們一些事情。他心中有一個執念,一直沒有能夠解開。”1
“執念?”郝斯特愕然。
虞淵點頭:“等等看吧。”
所有人也都能感覺到,這位老一代的空間之神,通過屁股下的神奇星辰,在創生星河瘋狂地斂取空間異能,一定是打算做些什麼。
將血肉中的筋脈,心臟內的血脈晶鏈,和這顆星辰煉爲一體的帕克斯頓,早就把這顆星辰當做了軀體。
他顯露在外的皮肉,就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罷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
郝斯特直視帕克斯頓的眼睛,想要求一個答案出來。
然而帕克斯頓的視線,卻始終定格在虞淵的身上,他嘴裡還含糊不清地,說着沒人能聽得懂的話語。
虞淵仔細去聆聽了,也同樣聽不懂。
許久後,形如馬蜂窩般的這顆神奇星辰,通過“蜂窩孔”吞沒了一波創生星河的空間異能後,從漂浮靜止的狀態忽然動了起來。
那本厚重的時之書貼着星辰,在星辰活動時,穩穩地和星辰同體。
又是一陣子,這顆深藏着無盡空間異能的星辰,終於在創生星河開始呼嘯。
緊盯虞淵的帕克斯頓,在星辰呼嘯的那一霎,本就枯槁的軀身開始了萎縮。
星辰也是一樣。
這顆碩大的奇異星辰,在創生星河真正飛逝的那一霎,構成這個星辰的神秘材質,就和空間異能一同消耗流失。
這不是在縮小,而是消耗流失。
虞淵忽然就注意到,他們隨着這顆星辰在創生星河飛逝起來,身旁的場景變幻速度陡然加快。
頭頂懸浮一輪彎月,模樣清冷的燦莉,在他視野中悄然浮現。
“燦莉”幽冷的眼眸,漠然看了他一眼,嘴角突然逸出一個詭異笑容。
這幕畫面一閃而逝。
因爲他們身下的星辰,在強大空間力量的作用下,已從“燦莉”的位置飛走。
比禍亂之靈更早一步離開的“燦莉”,在創生星河翱翔的速度,顯然遠遠不及被老一代空間之神帕克斯頓駕馭的這顆星辰。
“我看到了燦莉!”鍾赤塵的聲音,從星辰外的一個空間褶皺傳來,“她被月之源靈奪舍了,我們剛剛超過了她!”
“你試着看看,能否和帕克斯頓散逸在外的意識接觸!”虞淵高喝迴應。
“我在努力!”
接下來,被帕克斯頓以本能駕馭的神奇星辰,在創生星河飛逝的速度漸漸加快,虞淵旁邊的影像畫面飛掠的更快。
他需要極度集中力量,才能從一閃而逝的畫面內,瞧見點清晰的畫面。
沒多久,他看到一片羣星燦然之地。
在一塊塊寶晶般的碎星深處,以星辰之力晉升至尊的巴洛,正虔誠地跪拜某物。
此刻的巴洛,如煉化了許多碎裂的星辰晶核,環繞他身旁的諸多碎星,都是一顆顆星辰的精粹。
巴洛顯然也被奪舍了,被始域星辰之靈的意識佔據,再以他的軀身來行事。
“巴洛”分明在專注地參拜某物,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一顆奇異星辰,一息間從他的身旁越過。
因速度太快,因“巴洛”背對着虞淵,他沒有看到“巴洛”究竟在參拜什麼。
先是燦莉,然後是巴洛,隨後是龍頡和轅蓮瑤,也都相繼在虞淵的視野內掠過。
“龍頡”現出蜿蜒的黃金龍之軀,將一座黃金鑄造的巍峨神山勒住,他的龍軀環繞着山體,龍首的下顎抵着山巔,似在認真傾聽着什麼聲音。
轅蓮瑤則是在創生星河的一方滔天火海,任由火焰將她淹沒,彷彿在通過創生星河的天火洗滌體內糟粕。
虞淵沒有能分清,她是被極炎奪舍,還是被另一個火焰之靈。
離他而去的幾位至尊,如今都被始域的源靈給奪舍,不過目前全都安然無恙,一個個都活得好好的。
那顆星辰從他們旁邊掠過時,虞淵也稍稍放下心了,不用擔心他們身亡。
虞淵也立即知道,被帕克斯頓駕馭的這顆星辰,速度當真是快到不可思議,正在不斷地超越一個個離他而去者。
星辰在創生星河中極速飛逝,帕克斯頓的軀體和星辰緊緊貼合,他已經不再看向虞淵,而是低着頭如在沉思。
他不時地呢喃着,說着衆人都聽不懂的話語,大家也都不去在意。
這天在他衆多的囈語中,忽然出現了一句大家聽得懂的話:“創生星河的外圈,就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圓環。”
這句話過後,他身下的這顆奇異星辰,轟然間一震。
星辰的軌跡突生異變,不再往創生星河的內部深入,而是開始了繞環!
也在這一刻,鍾赤塵悶哼一聲,滿嘴鮮血地從星辰外褶皺中的一個小空間回來。
衆人頓時看向他。
臉色蒼白的鐘赤塵,眼中都是頹然,他搖了搖頭,對衆人說道:“他太強大了,那位扼制他記憶和神識者,自然是更強大!我在外部層疊的空間之中,每每能看到他魂識化作的影子,纔打算向他求教時,影子就會直接化作飛灰。”
“有一股恐怖的力量,環繞在星辰周邊的虛空,封鎖着他的記憶和靈性。”
鍾赤塵摸了一把嘴角的鮮血,一屁股坐在時之書上,道:“他以魂體分離的方式,存活在這個星辰,我們還是看看他想要做些什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