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污濁世界。
虞淵的陰神在斬龍臺內,隨着手握畫卷的白骨,和那袁青璽虛空飛掠。
因畫卷的存在,本該到處呼嘯的兇魂魔頭,本能地感到畏懼,紛紛避讓開來。
白骨並沒打開那畫卷,途中時,想到什麼就問兩句。
袁青璽始終保持謙卑,只要是白骨的問題,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詳細到極點。
不論白骨,還是袁青璽,都沒避諱虞淵,沒刻意遮掩什麼。
這也讓虞淵獲知了不少秘辛。
以袁青璽所言,白骨戰死於神鬼魔妖之爭……
可白骨早早以鬼巫宗秘術,爲自己準備了後手,在他隕滅之後,他留下的後手自行啓動,從而化作鬼巫宗的異物——巫鬼。
他將自己的殘存精魂,煉化爲他最擅長的巫鬼,以巫鬼存活於世。
此巫鬼初始極爲弱小,蟄伏數萬年後,某一天突然在恐絕之地醒來。
然後,一步步的進階,壯大着力量,最終變成了鬼王幽陵。
幽陵,就是那隻他以殘存精魂,煉化而成的巫鬼。
爲了避免被發現,避免出意外,此巫鬼封存了所有前世的記憶,將其烙印在那幅沒被打開的畫卷中。
巫鬼之所以在數萬年後,才猛然在恐絕之地出現,一方面是等機會,等神魂宗的時代和影響力過去。
還有就是,巫鬼也需要那麼久的時間,將原來的記憶和經歷,烙印在那幅畫。
冒頭的那一刻,幽陵就是空白的,是真正意義上的新生。
他從最低級的恐絕之地的鬼物起,慢慢地強盛,變成足以和冥都對抗的鬼王!
要知道,傳說中的冥都,誕生於陰脈源頭,可謂是得天獨厚。
同一時代的幽陵,讓冥都感到危險,足以說明他的強大。
可幽陵還是清楚,恐絕之地在那個年代出不了鬼神,於是義無反顧地選擇轉世。
又造就出了邪王虞檄。
幽陵,從出生,到轉世爲人,因沒有成神,袁青璽便沒攜帶那幅畫,站到他的面前,沒去喚醒他。
因爲,那時的他,醒來之後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
直到邪王突破元神,且踏入外域星河,袁青璽才遵循他的命令,秘密找到了他。
結果,還是沒能擺脫宿命,他還是死了。
“竺楨嶙這殺千刀的,該死的叛徒!是我們鬼巫宗造就了他,他原本是我們的人,卻背叛了我們,轉而對付我們!”
袁青璽惡毒地咒罵。
虞淵在斬龍臺中的陰神,因他的這番話,魂影搖曳。
魔宮,第二號人物的竺楨嶙,原本出自鬼巫宗!
魔宮的一位元神,最初的時候,竟是此詭秘宗門的一員!
“他,曾是我們的人?”
連白骨也驚訝了,他邪王虞檄的那一世,記得竺楨嶙的惡意和針對,猜到了雲灝投靠的就是此人。
卻萬沒有想到,竺楨嶙原來還是鬼巫宗的一員。
“因爲他了解我們,因爲他天賦極佳,我們告訴了他太多秘密。所以,他才能知道,您曾經是我們的領袖之一。這是我的疏忽,是我沒能周全佈置,導致你在七百年前再次隕滅天外。”
袁青璽又深深地自責起來。
“嗯,我有數了。”
白骨輕輕點頭,眼中竟然沒什麼情緒動盪,似乎聽到的秘密太多,已經沒什麼東西,能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了。
“你這一世不同!你在恐絕之地,還有這兒,就是無敵的!”
“在這裡,沒有元神能擊殺你!另外,神魂宗和五大至高勢力處於對立狀態,恰巧是我們的機會!”
袁青璽目光熾熱。
邪王虞檄即便是元神,他在外域星河遭受異族巔峰戰士圍殺,也還是會死。
而鬼神白骨,在恐絕之地和眼前的污濁世界,無懼浩漭其他的至高!
所以,袁青璽纔將畫卷呈上來。
就是爲了防止他真正醒來的那一刻,又被人知道真相,導致再次落難。
“以你所言,竺楨嶙早就應該知道,我乃鬼巫宗的領袖。因爲,我即將成鬼神時,就對外宣告了我虞檄的身份……”
“他,還有那些想我死的人,爲何沒在恐絕之地出現?”
白骨又問。
“因爲神魂宗回來了,因爲鬼巫宗的消亡,是神魂宗造就的。我私下認爲,那五大至高勢力,興許也想看到你,統領鬼巫宗的殘存部將,向神魂宗揮刀。”袁青璽解釋。
白骨“哦”了一聲,便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來。
他和袁青璽談話時,都沒去看後面漂浮的斬龍臺,沒有去看其中的虞淵。
和本體真身失去聯繫的虞淵,從頭到尾,也沒開口說過話,就像是局外人般,只是默默地傾聽。
就這樣,他們到了煞魔鼎被困之地。
污濁氣息瀰漫的湖泊,呈現出七種顏色,如七種顏料倒入了湖水,令那湖泊看着非常的美。
七彩湖的半空中,有濃郁的劇毒瘴氣漂浮,充滿了數不盡的鬼物地魔。
一頭體型無比臃腫的魔怪,就在七彩湖中,如一座湖中的小山,遍體都是令人噁心的觸手。
那些觸手纏繞着煞魔鼎,將其按在七彩湖,此魔怪如由衆多魔魂意識組成。
他本在自言自語,自己和自己爭吵,自己和自己辯論着什麼。
魔怪,該是頭部的位置,有一人低着頭端坐,如在沉思。
斬龍臺在湖泊前停下,能看到煞魔鼎就在前方,被無數的觸手纏繞,可他的陰神這時候偏偏無法感應到虞依依。
可他又知道,虞依依應該就在裡面,就在鼎內。
七色的湖水,乃劇毒和污濁的沉澱,是污濁世界異能的精粹,漂浮在湖面上的瘴氣煙雲,和彩雲瘴海是一樣的。
他甚至懷疑,彩雲瘴海無處不在的瘴氣煙雲,便是從那七彩湖中蒸騰出來的。
這麼想着,他的陰神在斬龍臺仰望,能看到湖面的瘴氣上空,如有霞光直通上方,如刺向地表。
“上面,就是彩雲瘴海?就是浩漭的一方神秘禁地麼?”
他不由自主地去想。
“閣下。”
袁青璽在這時候,到了那七彩湖旁,他看着那臃腫的魔怪,還有魔怪上低頭沉思的神秘人,“我要一樣東西。”
他說話時的神態,又恢復了冷淡和倨傲。
似乎,只有在面對白骨時,他纔會收斂,纔會展露出謙卑。
除白骨外,他袁青璽似乎沒服過誰,也沒有任何一個誰,能夠讓他低聲下氣。
浩漭,所有的元神和妖神都不行。
眼前的地魔,即便是堅實的盟友,同樣也不行。
“袁青璽,你要什麼?”
“你不會要煞魔鼎吧?”
“我們好不容易搶來的,你說要就要啊?”
臃腫的魔怪身上,無數觸手中,突然傳開吵嚷聲,好像是很多人一起在說話,一起質疑袁青璽。
袁青璽面無表情,又重複了一句:“我就要煞魔鼎。”
“給他。”
做沉思狀的神秘人,低着頭,輕聲說了一句。
“哦,好吧。”
臃腫不堪的魔怪,所有的嘴巴,說出了同樣的話語,旋即鬆開了纏繞煞魔鼎的觸手,讓煞魔鼎得以顯露。
虞淵和虞依依頓時再建聯繫。
“走!快走!”
虞依依的尖嘯聲陡然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