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山口有晃動的火光和人影,嗯……好像是火把。”
珂玥突然手指着山口,目光掃了衆人一眼,大聲喊道。
衆人順着她的手指方向慌張地望去,氣氛瞬間異常……正給篝火添柴的車伕就像恐懼攫住了他的心,雙腿發顫,似乎窒息了一般,驚恐地開口說道:“這……這夥賊人神出鬼沒,擅長陰謀詭計,是不是殺的‘回馬槍’呀?”
“莫慌!”
獨臂老人顫巍着站起身,神情從容淡然說道。然後目光轉向珂玥和初七,“有勞二位少俠前往探個究竟?以穩軍心。”
“欸~”珂玥二人應了一聲,身形便在起落之間躍出丈餘……
二人還未近山口,迎面一隊疾馳的輕騎銳兵蒙面人高舉火把,如龍似虎團團將珂玥與初七圍住,動作迅猛,長槍短劍抵往二人,氣氛陡然是刀光劍影,搏殺好似一觸即發。
珂玥二人腳下疾轉,背靠背拉開架式,以備應戰,初七順勢一暼,隱約可見來人右臂均纏繞紅綢,便匆匆高聲誦道:“月無常明,光明在吾心。”
“志在雲霄,天穹換日月。”
一個低沉的聲音回道,話音剛落,頂在二人身邊的長槍短劍倏忽收了起來。
“特使官身在何處?可是安然無恙?”
答話人火燒火燎,迫不急待地追問道。
藉着火把的通亮,珂玥與初七擡眼一望,此人是身材偉岸,獵人裝束,獸皮緊身短衣,肩背一張龍舌弓,古銅色的臉龐,嵌着輪廓分明而立體的五官,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透着桀驁不馴。
從小浪跡江湖的初七,見到泛着幽藍色的龍舌弓,心中一震,傳說龍舌弓來自上古人族的神器,弓身以冰山至陰玄鐵打造,蛟龍筋爲弓弦,不畏冰火刀槍,山中百獸飛禽見之,癡如木雞,有定步百獸飛禽的神奇能量。
再看他身後的衆人也都是獸皮毛領的獵戶裝扮,年令均在冠歲之年左右,有男有女,武器各異,但個個是勇武矯健,粗獷彪悍,猶如狼人一般。
原來,這支彪悍猛人的輕騎人馬,是義軍首領巴圖的貼身衛隊,義軍精英中的精英,奉巴圖親令前來接應糧草輜重人馬。
……
辰時未。
靜謐的夜空,皓月千里,皎潔的月光下,羣山巍峨蜿蜒,沉寂默然。
特使官雨婷率着十幾名護衛拉着被賊人丟棄的兩輛車,無精打采地默默行在回來的亂石河道中,時不時響起的清脆馬蹄聲,迴盪山谷之中。
突然對面出現十幾只晃動的火光,並傳來陣陣的馬蹄和人聲的嘈雜。
“一定是來尋我們的先行官等衆人。”
雨婷側過目光和旁邊的護衛輕聲嘀咕了一句。
“嗯,怕是等得焦急了,我們整修糧車便耽擱了個把時辰。”
旁邊的護衛附和着迴應道。
直到巴圖的發小,貼身親兵衛隊的首領,阿雲古楞的座騎馬頭幾乎貼近雨婷眼前,她才勒住馬,驚訝地認出這隊人馬是首領巴圖的親兵衛隊……好似見到巴圖一般,瞬時是鼻子一酸,愧疚及委屈的淚水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阿雲古楞見到雨婷安然無恙,懸着的心總算落了地,開口安慰道:“不要哭,那樣不好看,別人會笑你,至少還有一半的糧草沒有丟,我總會找到欺負你的人,讓他們跪在你的面前流血哀嚎,乞求你的寬恕。”
雨婷擡手抹了下眼淚,看着阿雲古楞說道:“這些賊人非同尋常山賊,我們追蹤到一處四邊通衢的山谷口,賊人已藉着夜色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且每個岔口都散落一些糧草,無法繼續追下去。”
“雨婷姐,”
人羣中忽然傳來的一聲即熟悉又陌生的輕喚,雨婷腦中轟得一聲,猛地愣在原地,恍如夢境,“難道是午夜夢迴?”
隨即難以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擡手揉了揉眼睛,尋着聲音望去……
“玥兒~”
那夢中熟悉的身影,就站在斑駁的火光中,笑而未語,微笑地望着她。
雨婷慌亂地翻身下馬,拔開前面的戰馬,徑直奔去,腳步定在珂玥面前,身形微微顫慄,哆嗦的雙手輕撫珂玥臉頰,仔細端詳着,思潮萬千……猛然一把抱住珂玥,高興夾雜着哀傷襲上心頭,淚珠再次涌了出來,頓時溼了面龐。
珂玥輕手拂去雨婷臉頰的淚珠,柔聲說道:“姐姐,委屈你了!”
特使官雨婷“哇”得一聲痛哭起來,涕泗滂沱,泣難成聲,“我……我沒那麼……堅強,只想……爲愛……安個家。”
此刻她又回到了那個柔弱溫情,爲愛漂泊,爲愛築巢的女兒身,脫掉心中的戰袍,扯下了倔強勇敢的所有面紗。釋放着愛別離苦的委屈和一路的困苦。
衆將士默默佇立她的身後,恨不能替她抗下所有苦難,空氣彷彿凝固在悲愴之中,手挽手竭盡所能遮擋着山谷中的寒風,庇護着爲愛而血染戰袍,舉劍征戰的少女。
……
劫糧行動的順利告成,擺脫後面糾纏的追兵後,蒙面假扮山賊強盜的“冷血武士”,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紛紛對冰雁豎起大拇指,以示讚歎。
“待此事落定,我許兄弟們縱飲三日,以表我感謝之情。”
冷雁伸手摘下面紗,冰眸含笑,柔聲迴應道。
“多謝信使姑娘。”
“冷血武士”們異口同聲地回道。
冷雁可謂一戰成名,威望與信譽在籌糧小分隊的“冷血武士”中的驟增,她的應變計謀與沉着冷靜,特別是運糧車馬繞行埋伏好的“狼頭山”,搶糧行動幾乎是功虧一簣時,她力排衆議與謀化佈局使得搶糧行動絕處逢生。讓久經沙場的“冷血武士”們佩服得五體投地。
“強者生存”是“冷血武士”的最高信念,完戰籌糧任務及軍令是“冷血武士”的惟一行動準則,任何什麼衆生平等之類的仁慈與惻隱,在軍令如山的戰事中宛若廢話。
儘管事前粗略勘察了撤退的路線,但夜色濃重的山谷,遍野的嶙峋亂石,崎嶇難行,劇烈的顛簸使得車輛不斷的“趴窩”,所有車輛又是前後相連,一車“趴窩”全隊等待,馱馬經過長時間的奔跑也是精疲力盡,汗水淋漓,行進速度越來越慢……
“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
冷雁見此情形,突發奇想,匆匆勒住馬頭,傳令糧草車隊改變原訂線路,就近繞道進入“狼頭山”的山谷隱蔽歇息,天亮後在繞至官道,糧草錙重冒險行官道至“婆羅國”交叉處與蘇寒婷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