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冕和喬伊斯徹底鬧崩了。
喬伊斯把他壓在牀上,想做什麼不敢做,周冕卻沒想他會有那些齷齪心思,所以只是氣,沒有懼。
喬伊斯盯着被他壓在身下怒視着他的父親,突然之間,他心虛了一下,但是緊接着想到父親只要在大伯面前必定對自己無視,自己連一棵草一株樹都不如,他的怒火和怨火便又熊熊燃燒起來,剛纔那點心虛便也被拋之腦後。
周冕伸手推他,他抓住他的手就壓在牀上,讓他動彈不得。
周冕剛纔氣得頭腦發昏,此時已經冷靜一點,冷冷呵斥喬伊斯,“你放開!”
喬伊斯面無表情,很是霸道地出口,“我不放,爸爸你能把我怎麼樣呢?”
“你……”周冕氣得一口氣噎住了。
喬伊斯低下了頭,嘴脣在周冕的鼻尖上蹭了一下,在周冕狠狠反抗之前含住了他的嘴脣,周冕被他親得懵了一下,掙扎身體根本掙不開,徒勞無功白費力氣了一陣,他要大罵,喬伊斯在他耳邊冷冷威脅他,“爸爸,我們門沒關,你把人叫來了,大家看看正好。”
周冕一口氣堵在胸口要上不來,面紅耳赤,眼中冒着羞憤的怒火,動着腦袋不要他親,沉聲道,“你這個逆子,你敢亂來!”
喬伊斯道,“你都能對大伯投懷送抱,我親一親你,又怎麼了?”
周冕被他這句話說得一時忘了其他,只是反駁道,“我哪裡有對他投懷送抱,你不要亂講。”
喬伊斯道,“要是我是亂講,你怎麼這麼在乎這句話,你不過是心虛。”
周冕喘着氣,咬牙切齒,悔不當初,“我爲什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喬伊斯譏諷一笑,道,“我纔要問你,是你把我變成了這樣,現在責任卻推在我身上。你根本對我不負責任,我長成現在,不讓你滿意了,你就覺得是我不好,是你沒有好好愛我。”
周冕瞪大眼睛看他,厲聲道,“從我身上下去,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喬伊斯聽他這一句,就俯□在他的耳朵上親了幾下,周冕趕緊躲卻躲不開,喬伊斯吹了兩口氣,低沉的聲音性感裡帶着誘惑的輕佻,“你要怎麼對我不客氣?”
因爲喬伊斯怕把周冕真的壓壞了,所以此時是雙腿分開跪在周冕身體上方的姿勢,不敢把他壓住了,周冕要是踢一腿,肯定會直中喬伊斯的弱點,只是周冕幹不出這種事來,一來這是他兒子,他怎麼能夠這麼辦,二來他一向君子風度,覺得不能這麼幹。
所以,他就那樣一副冷硬又羞憤的神色躺在那裡,微微喘着氣回覆力氣,盯着在他上方的喬伊斯,道,“你再不放,一輩子別想我原諒你。”
喬伊斯看着他,“你已經不會原諒我。你只是在敷衍我,我在你心裡,什麼也不是,什麼地位也沒有。你對我,不比對一個陌生人好。”
周冕冷笑一聲,“你羅列罪名到我身上倒是好樣的,只是你不把我當父親尊重,頂撞,侮辱於我,卻是對我好了?”
喬伊斯悲憤不已,“爸爸,可是,我愛你。”
周冕只想給他一耳光把他抽醒,“你既然叫我爸爸,就知道,你的那些愛,我要不起。你給我滾開,讓我起來,我要喘不過氣了。”
喬伊斯猶豫了一番,起身把他放開了,他本要伸手把周冕抓到懷裡,沒想到一向病泱泱的周冕突然之間像只兔子一樣飛快地從牀上跳了下去,然後往門外撲了過去,喬伊斯被他這急速的動作弄得措手不及,跑出去追他的時候,周冕已經在大叫,“來人啊,誰在,都趕緊過來。”
對於一向冷清優雅而文質彬彬的周冕居然這樣大喊大叫,僕人們都詫異不已,但是還是趕過來了。
管家帶着幾個僕人,還有保鏢跑過來,周冕剛纔和喬伊斯一番爭鬥,身上衣服略微有點皺了,但他根本不管這些,對着管家大聲吩咐道,“去給我把周弘抓起來。”
管家愣了一下,喬伊斯已經從房間裡出來了,站在檐廊下,說道,“爸爸,你這是要幹什麼!”
周冕根本不理睬他,對着傭人保鏢們吩咐道,“把他給我抓起來。”
喬伊斯沉着臉掃了所有人一眼,大家都打了個寒噤,都沒敢動。
周冕看大家在喬伊斯面前根本不聽自己的話,氣得面頰緋紅,轉身跑進房間,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支足有近半米長的紅木臂擱,上面精雕細琢的松樹仙鶴,他氣急根本顧不得以前對它愛若珍寶,拿着臂擱在衆人面前就抽上了喬伊斯的背,呵斥道,“逆子,你給我跪下!”
喬伊斯被他抽得皺了一下眉,紅木堅硬厚重,即使周冕一向力氣不大,抽在背上也實在是疼,喬伊斯被又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大家也才反應過來,管家趕緊要上去把周冕拉住,但是周冕呵斥道,“我教訓兒子,你們給我站住。”
一向柔和冷清的周冕發起脾氣來也很有氣勢,大家都一動不敢動了,喬伊斯站在那裡沒動,周冕狠狠打了他好幾下,他也沒有哼一聲,只是沉着臉不說話。
一聲聲沉重的木頭打在背上的聲音讓僕人和保鏢們一時噤若寒蟬,只有管家勸了兩句,“二少爺,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弘少爺都這麼大了,哪裡能這樣打。大家講講道理就行了嘛,何必要打。”
周冕怒視着喬伊斯,“你錯了沒有,你跪不跪!”
喬伊斯盯着周冕,眼神堅定一如寒冰之下的黑曜石,“爸爸,你說我哪裡錯了,你說了,我就跪。”
周冕氣得搖搖欲墜,心想他那麼骯髒的心思,誰能說得出口。
周冕一臂擱就抽在喬伊斯的胳膊上,“你這個逆子。”
喬伊斯疼得眉頭又皺了一下,道,“你打吧,最好現在能打就多用點力。”
被打的喬伊斯還沒怎麼樣,打人的周冕用力過度倒要一口氣喘不上來,他憤怒地一臂擱又朝喬伊斯揮過去,紅木木質細膩,包漿厚實滑熟,周冕手上又有汗,臂擱一下子從他手裡滑了出去,嘭地一聲彈在喬伊斯的眼角額頭之間,然後又彈開了,撞在一邊柱子上,掉落在地,斷成了兩截。
東西滑出手時,周冕就心裡一驚,然後在管家的一聲驚呼裡,周冕纔看到,喬伊斯的眼睛上在出血,血流了下來,紅得讓周冕心驚肉跳。
他震驚地看着喬伊斯,喬伊斯只是閉着被血糊住的那隻眼睛,睜着的那隻眼還是直勾勾看着周冕。
周冕張了張嘴,身體些微顫抖,“你……你……”
管家已經跑了過來,對周冕道,“二少爺,弘少爺受傷了!”
周冕心想我看到了,他剛纔還因憤怒和激動而緋紅的臉頰已經完全蒼白了下來。
管家過來扶喬伊斯,“弘少爺,您是傷了眼睛嗎?這可怎麼得了,趕緊去醫院!”
喬伊斯卻用一手把他推開了,雖然一隻手捂着眼睛,但是血已經流到了下巴上,他卻一聲痛吟也沒有,睜着的那隻眼依然直勾勾盯着驚慌失措卻不知道怎麼和他說話的周冕,“爸爸,你氣還沒出完,繼續打吧!反正我是不會認錯的,再說,我又有什麼錯。”
周冕只好過來拉他,“快去醫院看吧,我傷了你的眼睛了嗎?你疼嗎?”
喬伊斯睜着的那隻眼裡全是委屈,“你要打繼續打吧。”
周冕被他說得一抖,“去醫院看傷,你故意要我以後都愧疚是不是?”
喬伊斯道,“是的,的確是這樣。你要打繼續打。”
周冕咬着牙,“我不打你了。”
在周冕的懇求下,喬伊斯才坐車去了醫院,周冕也要跟着去,喬伊斯道,“你不要跟着,我不想這時候對着你。”
載着喬伊斯去醫院的車開走了,周冕咬着牙坐在客廳裡愣愣發呆,心裡直髮冷,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教訓喬伊斯,他想,他真的是拿喬伊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畢竟這樣打他他都不認錯。
沒有跟着去醫院的管家把周冕摔斷的那個臂擱撿了起來,又讓女僕用溼毛巾把地上喬伊斯流的血擦乾淨,他拿着臂擱走到周冕身邊來,把臂擱放在茶桌上,道,“二少爺,這個臂擱斷了,要我找人修好嗎?”
周冕轉頭盯着那臂擱看,這個臂擱就是個擺設,平時根本沒法用,因爲太長了。
這還是幾年前周淙文送他的生日禮物,因爲臂擱上面雕刻的是松鶴延年,當時周冕收到這個禮物的時候還和周淙文生氣,說,“我有那麼老嗎,現在就送我這個。”
周淙文說,“不老也可以送。”
雖然對周淙文嗔怪,收下後還是非常歡喜,經常把這臂擱拿在手裡摩挲,中午悶熱睡午覺的時候甚至直接抱着這個臂擱睡,比較涼快,沒想到,居然用來打喬伊斯,把它給打壞了。
周冕把斷了的臂擱拿在手裡,道,“不要修了,就這樣吧。”
臂擱傷到喬伊斯的那頭居然有沾染上血跡,周冕摸到手裡,心裡痛得像刀絞。
他突然控制不住,抱着臂擱哭了起來,這個樣子自然不好讓管家看,於是就把臉埋了下去。
臂擱斷裂口的木頭有鋒利的邊沿,周冕一時沒拿好,手指就被劃到了,手上一陣疼,他哆嗦了一下,將那臂擱抱得更緊,手上疼得更厲害了,但是卻沒有心上疼痛的萬分之一。
周冕想,要是喬伊斯的眼睛真的怎麼樣了,他要怎麼辦呢?
他沒想要把他打成什麼樣,只是當時氣急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