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冕側躺在牀上,被子只蓋了半邊身子,背和屁股都露在外面,他根本沒有力氣和心思管這個,心裡只在想着路易斯剛纔說出的那些挖他心的話。
——哥哥從來就不是他的,他有自己的家庭,有妻子,有孩子,他有他的這些責任,他對自己,唯有那點兄弟之情,還要被人這樣詬病。
周冕覺得自己失去了他,就是失去了世界上最後的也是最重要的依靠,不免又是茫然又是心痛。
喬伊斯走到牀邊,將周冕身上被子拉好爲他蓋好,又伸手摸了摸周冕的額頭,然後一驚,道,“爸爸,怎麼體溫又升高了?來,拷個體溫,再讓醫生來看看好嗎?”
周冕這才略微側過身看了看喬伊斯,但是他的眼神迷茫而柔弱,像是在看他,又像是根本沒有看任何東西,聲音也很無力,“不用叫醫生了,我睡一晚,明天會好一些。”
喬伊斯俯□虛虛地將周冕的上半身抱住了,眼神溫柔帶着疼惜地看着他,道,“爸爸,我們先回法國去,好嗎?我會好好照顧你,一直照顧你。”
周冕看了他一眼就有氣無力地閉上了眼睛,道,“你去安排吧,早點回去也好。”再留在這裡,被路易斯羞辱,有什麼好。
“嗯,好的。我們回家去。”喬伊斯說着,在周冕的臉頰上輕輕觸吻了一下,蜻蜓點水一般,並不讓周冕覺得反感。
喬伊斯又輕聲問道,“爸爸,要是你一個人睡覺得孤單,晚上起牀又沒人照顧,要不,我留下來陪你睡吧。這樣你的病也容易好。”
周冕聲音很虛弱,“會把病傳染給你,我晚上有事可以拉鈴,有人會來照顧我的,你自己回去睡吧。”
喬伊斯卻道,“爸爸,就讓我留下來陪你吧。牀這麼大,我又不會擠到你。”
周冕不想理睬他了,翻了個身側身閉眼睡覺。
喬伊斯就當是他答應了,出門去叫僕人給把自己的枕頭被子抱到周冕的牀上,自己則殷勤地去泡了一杯參茶來讓周冕喝,周冕不喝,他還說道,“爸爸,喝了吧,多喝水感冒也好得快。”
周冕心裡難受,受不住他苦纏,而且的確嘴裡發苦想喝點水,就要坐起身來喝水,喬伊斯趕緊伸出一隻胳膊將他扶着摟到了自己懷裡,然後端着水杯讓他慢慢喝。
周冕腦子混混糊糊,靠在喬伊斯的懷裡,有種非常安心的感覺,比小時候靠在哥哥的懷裡睡覺更要安心的樣子,他又想到了剛纔周淙文扶着大着肚子的路易斯離開的場景,心裡又空空落落起來。
喬伊斯摟着周冕讓他喝了水,又才扶着他讓他躺下睡好,給他蓋好被子。僕人也抱了他的枕頭被子過來了,他自己親自在周冕的旁邊放好鋪好,然後讓僕人出去了,此時時間已經不早,都該睡覺了。
喬伊斯去洗澡穿好睡衣後,纔來周冕的牀上睡下,周冕並沒有特別牴觸,雖然他也並不高興。
喬伊斯睡下後,關了房間的燈,房間裡徹底暗了下來,院子裡也安靜得只有細微風聲,喬伊斯對着背對着自己的周冕輕聲道,“爸爸,晚安。”
周冕沒回應他,其實是他頭疼,沒有精力來管喬伊斯要怎麼做了。
喬伊斯在黑暗裡又伸手替周冕整了一下被子,這才自己也睡下了,睡在父親身邊,他有種非常神奇的感覺,似乎時空已經混沌,他的童年和現在將來也已經模糊,他既像是小時候那樣,依戀深愛着父親,在他身邊便高興,也像是昨時今日或者以後,他已經長大,有着現在的模樣,地位,權勢,但是,父親依然佔據他心裡最重要的一個地方,他在他的時間和空間裡,都該這樣溫柔而強勢地佔據着,讓他爲他沉迷愛慕,已然是他生命裡不能缺失的一部分。
喬伊斯不怎麼睡得着,凌晨一兩點時,周冕有動靜,他便起身扶他去上過一次衛生間,周冕身體軟綿綿的,幾乎全靠他扶着才能走。
這一晚,因周冕在後半夜的突然高燒周家西院而兵荒馬亂起來。
照顧周冕的僕人也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伺候拿藥,醫生也叫來了,因爲燒到了四十度,即使周冕不樂意,但是還是給他打了兩針退燒針。
打退燒針時,周冕已經神志不清,喬伊斯把他抱在懷裡,按照醫生的指示給他扒了睡褲,露出白生生的屁股。
周冕從小身體不好,只是體質虛弱,按照西醫的方法根本檢查不出來他有什麼問題,但他就是時不時地就會病,打針輸液吃各種藥,曾經把體質弄得更差,所以之後才幾乎都改成了中醫爲他看病診治,他情況才稍微好點。
不過,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該到了不怕打針吃藥的年紀了,但是他還是很怕扎針。
處在高燒情況下,被喬伊斯抱在懷裡,醫生的酒精棉球觸到肌膚的那種感覺,也讓周冕突然一激靈,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被兒子抱着的,還是被周淙文抱着的,於是也無法在乎臉面,身體有絲髮抖,很是脆弱可憐地低聲嘟囔,“我很討厭打針。”
他這副脆弱的模樣幾乎要讓喬伊斯控制不住,給周冕打針的醫生一直給他看病,年紀和周冕差不多,針打完後,周冕迷迷糊糊地抗議,“以後不要打針了。”醫生就笑道,“那你就不要生病。”
周冕微微睜開眼看他,但是又沒力氣多看,又嘟囔了一句什麼,卻是大家都沒聽清楚了。
打針完後,又喂周冕吃了藥,喬伊斯這才把他抱上牀給他蓋好被子讓他睡下。
而被搗鼓起來沒法睡的人,才收拾收拾也準備再去睡。
醫生收拾完東西就準備在周家客房再睡會兒,離開周冕臥室時,他就對着喬伊斯嘆道,“沒想到你這個兒子都這麼大了,周冕自己還像個孩子呢。”
喬伊斯道,“生病的時候,大家都很像孩子,因爲比較脆弱。”
醫生笑了笑覺得大約如此。
喬伊斯又爬上牀睡時,打過針的周冕已經睡熟過去了,喬伊斯在他的臉上親了兩下,低聲喚他,看他毫無反應,便大着膽子,心跳如擂鼓,穩穩地在周冕脣上印了一個吻,柔軟的觸感,喬伊斯親完後覺得這事簡直比自己以前做過的任何事還讓他覺得甜蜜而激動,之後簡直無法入睡了,只肖想着還親一下,但是又怕周冕醒過來,就這樣煎熬着熬到了早上。
到早上,周冕的燒總算是退了,喬伊斯也去安排了回國事宜,在當天晚上,喬伊斯就趁着周冕還沒反悔趕緊帶着周冕回去了,雖然周冕身體還是沒有恢復,依然有點低燒,精神不濟。
周冕走時,並沒有通知周淙文,只是去和兩位父親說了,兩位父親都很擔心他的身體,他說也許回法國去,換個環境了身體還更易好一些,再說,他也有事情要回去做,所以就和喬伊斯一起回去了。
兩位父親也不好留他,讓他好好注意身體,每天電話報平安,也就讓他走了。
回到巴黎的周冕,被喬伊斯安排住在他的主臥裡,喬伊斯倒去住以前周冕住的客臥了,周冕的病纏綿了十幾天,才完全好了,而周冕又養了十幾天精神,才能夠好好出門去做事。
周清林申請了到法國來做交流學生,他之前把這件事一直保密,等到法國安頓下來了纔打電話聯繫喬伊斯,道,“喬,你知道我現在在哪裡嗎?”
喬伊斯正在公司裡處理文件,不想和他廢話,從手機定位上就知道周清林是來了法國,便說道,“你到法國來做什麼?”
周清林道,“怎麼,我到法國來你不高興嗎?我在LA,你來找我一次多麼不容易,每次急匆匆地上牀,你把我當成什麼。我現在來了法國,我們多了見面時間,你覺得不好嗎?”
喬伊斯沒說話。
周清林狠狠捏着手機,想到喬伊斯不過是把自己當成他父親的替代品,平時有真人可看,怎麼會真正喜歡總是看到自己,便冷嘲道,“好吧,你找我就只是爲了上牀,枉費我還胡思亂想,覺得你至少會喜歡上我別的。”
喬伊斯道,“我讓人送你回去。”
周清林道,“我是過來交流讀書的,難道你以爲我真是專門爲和你見面幽會來的?”雖然他的確是因爲喬伊斯才申請了交流過來,但是他就要那麼說來氣氣喬伊斯。
喬伊斯道,“那你住哪裡?我讓人給你安排住處?還有什麼需要?”
周清林在心裡賭氣,心想他聽到自己說不是專門爲見他而來,他倒不僅不生氣,反而語氣還變好了,難道他就真的那樣不喜歡和自己產生感情?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之後估計會倒V,看過的到時候不要又買了。
入V還會更新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