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斯和長輩們說着話,一會兒周騫也來了,在喬伊斯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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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伊斯轉過頭看他,目光卻掃到了站在窗口的一個人身上,然後目光就沒有轉開了。
大家都因此看過去,周騫道,“那好象是環生叔叔家裡的二兒子吧,叫什麼來着,記不大清了……”說着,用胳膊碰了碰依然盯着人看的喬伊斯,笑道,“是不是覺得和叔叔長得非常像……嗯,好像叔叔該是他的親叔叔纔是,長得像也不奇怪……”
旁邊沙發上坐的幾個長輩,其中一個就道,“周冕的確是從他們家過繼過來的,原來是他們家老三。”
那個站在窗戶邊上望着外面發呆的少年應該是發覺有人在看他了,於是把目光轉過來朝喬伊斯他們這邊看來。
太陽從窗戶照進來,在窗口留下光的痕跡,那個少年卻站在光的另一邊,光和暗的強烈對比讓他所站的角度總有種讓人動心的感覺,更何況,他白色的T恤外面一件帶格子的襯衫,下面一條淺色的褲子,白色運動鞋,整個人帶着少年的乾淨和清澈。
他又長得那麼像周冕……
不免吸引了喬伊斯所有的目光。
他和喬伊斯對視了一秒,因爲羞怯靦腆便把視線轉開了,人卻朝喬伊斯他們這邊走過來。
他不認識喬伊斯,但是卻認識周致和另外幾位長輩,他是過來問好打招呼的,中國人的習俗就是這樣,作爲晚輩,千萬不能少了禮數。
打過招呼後,他就慌慌張張要走,周致叫住他道,“介紹你認識,這位是周冕叔叔的兒子,叫周弘,你長得和他爸爸真像,所以他好奇多看你。”
他有些羞澀,勉強露出笑容來,臉也紅了,對神色高深莫測的喬伊斯點點頭,不敢對上他那具有侵略性的眼睛,小聲道,“你好。大家都說我像冕叔,我也不知道原因。”
一個長輩就笑道,“什麼不知道原因,他不是你的親叔叔麼?”
“啊,嗯,是啊!”他回答着,有點不知所措,一會兒就走開了,也不和其他同齡人在一起玩。
一長輩就道,“這麼羞羞怯怯的,現在女孩子也少有這樣的了。”
另一人道,“也難免這樣。他們那一房,現在根本不景氣。他父親周環生據說最近做生意虧了一大筆,他又好賭,家裡日子過得很不好,不免孩子跟着受苦。這個孩子,倒是乖巧的,名字應該叫清林,在美術學院學畫,我女兒和他在一個學院裡,知道得比較清楚。”
然後又有人接話道,“說周環生最近又虧了一大筆,還借上了高利貸,這應該是真的。我看到他帶着這個孩子一來就去找淙文大哥,恐怕是想讓淙文大哥幫忙度過這個難關吧。不過,他那個樣子,有點錢就拿去賭了,人能夠幫助他一次,哪能次次都幫得上?之前出於同族之情,大家還不是幫過幾次,現在,誰都怕沾上他們家了。而且,據說景華叔都被他氣病了,在住院,愉生叔生辰,他纔沒來,不然,他和愉生叔關係還不錯,不會不來。”
因爲這事,大家都嘆氣一回。
周騫作爲晚輩,自然並不對此發表見解。
喬伊斯卻是一副沉思模樣,也一直沉默不言。
喬伊斯又坐了一陣,就借有事起身走了,他在樓外西邊花壇邊看到了那位長得像他父親的周清林。
周清林看着就是個孤僻的人,站在花壇邊盯着花壇裡的玫瑰花看,一動也不動。
喬伊斯走過去,道,“你在看什麼?”
他輕聲說道,“有一隻蜜蜂。”
喬伊斯注意到其中一朵花上果真有一隻蜜蜂,只是,有一隻蜜蜂就看這麼久,也非常人能辦到。
喬伊斯注視着他的側臉,仔細打量了,覺得他和父親也並不那麼像,他的眼尾略微下垂,帶着些憂鬱愁苦的感覺,不像他父親那麼含情脈脈,鼻子也不太像,嘴脣也不像,他的嘴脣要薄一些,臉頰顴骨也比他父親的高,下巴也比他父親的尖了一點。
其實,喬伊斯對於亞洲人面貌上的細小差別他根本弄不大清楚,但是,對於他的父親,他卻像是用畫筆一筆筆勾勒過的刻印在了腦海裡一樣,所以對於周清林和父親長相上的差異,他才能看得這麼清楚。
不過,雖然周清林和他父親有差別,但是能夠如這般像他父親,已經很難得了。
喬伊斯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被他吸引了,只因爲他長得像周冕。
喬伊斯高鼻深目,注視人的時候眼神格外深邃銳利,周清林被他看得非常忐忑,不得不問道,“周弘哥哥,你是有什麼事麼?”
喬伊斯道,“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和你說說話而已。”
“哦。”周清林道,“我不大會說話,不知道你想說什麼。”
喬伊斯,“說說你的事吧。聽說你在讀美術學院?”
周清林點點頭,“是的。不過,學雜費都是族裡教育基金提供的,我爸爸欠了很多錢,我想你應該聽說過了,我家裡沒有錢供我讀大學。”
喬伊斯道,“你爲你爸爸擔心嗎?”
周清林因這一句擡起頭來看向了他,喬伊斯面上並無什麼表情,眼神也一如之前的深邃,周清林被他看得心裡一跳,“他是我爸爸,即使千不好,萬不好都是我爸爸,我怎麼會不擔心他。”
喬伊斯道,“他是來找大伯尋求幫助的?”
周清林道,“大家都知道的,爸爸是來找淙文伯伯幫忙。”
喬伊斯道,“我的爸爸出了問題,我也會很擔心的。你這樣替他擔心很好。你長得很像我爸爸,我聽說我爸爸是你父親的親弟弟,是這樣嗎?”
周清林道,“周冕叔叔是很早就被過繼過來了,我那時候還沒出生,我不知道以前的事,不過,家裡都說是的,周冕叔叔本該是我的三叔。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和周冕叔叔長得像,家裡的人都不是長成這樣的。他們說,我是長得有點像很早之前的高祖母,也許周冕叔叔也是長得像她吧。”
喬伊斯,“哦,是這樣。”
到午時,壽星也來到了熙和樓正廳裡,坐上主位,周家晚輩都上前躬身行禮祝賀,雖然這邊已經說了不收禮,但是大家還是準備了壽禮,獻上禮物,之後,便在周家吃午飯,午飯是面席,每人一碗長壽麪,雖然只簡簡單單一碗麪,其中也費了很多心思,味道極好。很多人吃了一碗要第二碗。
周冕坐在桌邊,細嚼慢嚥慢條斯理吃完了碗裡的面,又用勺子喝湯,喬伊斯坐在他的身邊,很快就把一碗麪吃光了,畢竟他人高馬大,不經餓。
周冕看他吃完,便道,“你肯定吃不飽,讓再上一碗吧。說是有好幾種滷,你食量大,還可以都嚐嚐。”
喬伊斯聽他這樣說就看着他笑了,道,“爸爸,你還要再吃嗎?”
周冕道,“我飽了。晚上纔是大宴,還要留着肚子晚上吃。”
喬伊斯道,“中午吃了會消化掉,才吃一碗麪,就會脹肚子晚上吃不下了嗎?”
周冕點點頭,“不想吃了。”
喬伊斯一向飲食非常精細,此時卻愛上了這簡單長壽麪,一連吃了四大碗,周冕坐在旁邊看他吃,就笑,“你這樣子,倒像平時沒吃飽一樣。”
喬伊斯道,“據說吃多了長壽麪,會真的很長壽,就像爺爺他們一樣。”
周冕道,“那你還能吃得下嗎?”
喬伊斯喝完湯放下碗,道,“吃不下了。在爸爸身邊,覺得吃飯也不需注意太多,可以像小時候一樣,不免食慾大增。”
周冕一愣,又笑了笑。
下午周家人又各自玩樂,有些早早就去了定下的酒店,周淙文去了酒店招呼客人,路易斯招待着各家女眷,周冕只好負責了家裡的一概事務,雖然他根本不會管事,都是管家和僕人裡的領班在做,但是招呼一些尊貴客人長輩,還是必須他的。
喬伊斯便也留在周家老宅裡陪着他。
等到總算是閒下來,周冕就叫喬伊斯進了一間休息室,關上門,周冕坐在沙發里長出了口氣歇息,喬伊斯站在他身後爲他輕輕揉肩。
周冕閉着眼睛,還挺享受,突然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是過繼給你大爺爺他們的事情。”
喬伊斯,“嗯,我知道。”
周冕,“我是有親生父母的,那邊也有兄弟姊妹。只是多年來從沒有過多聯繫親近過,不免就越發疏遠了。”
喬伊斯,“嗯……”
周冕繼續道,“雖然疏遠了,但是,畢竟是生了我的父親,他現在生了重病在醫院裡,我想在爸爸生辰之後就去看看他,你要和我一起去嗎?如果你有事情要處理,沒有時間,不去也沒有關係。”
喬伊斯答道,“我陪爸爸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