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非看着鬱梓難看的臉色低聲安慰道：“這些人根本不是凜爺的對手.凜爺既然不在這裡.那就是已經全身而退了.彆着急.我先試着聯繫下送他過來的那架直升飛機的機長.看看凜爺在什麼地方.”
鬱梓怔怔地看着一灘灘鮮紅的血跡.有些毛骨悚然.他不禁指着那些血問道：“這裡面會不會也有戰凜的血.”
誰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這裡除了幾十個人外還有十幾匹狼的屍體.狼比人更加兇殘.誰也不能保證戰凜真的毫髮無傷.
“你在什麼位置.距離這裡三公里外的市郊.那凜爺在哪裡.你們在一起嗎.”獵非皺着眉頭問道.
“沒有.凜爺並沒有跟我在一起.我看着凜爺進了雪山一帶.我就開着直升飛機回到原來的地方等他.可是凜爺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機長也急了.要不是獵非剛好打了電話過來.他都忍不住想去找找戰凜了.但又怕戰凜突然出來沒看到自己.所以只能焦急地在原處等候.
獵非的聲音變得冰冷起來.“從他進雪山到現在已經過去多久了.”
“快三個小時了.”機長肯定地道.
獵非眉頭皺得更緊.落下一句“你在原地等候.”便掛斷了電話.
“鬱少.我們馬上去找凜爺.他進了雪山.走.”獵非一聲令下.訓練有素的僱傭兵跟在他們身後出了如地獄般的總部.跑了兩三公里後衆人踏進了冰雪的世界.
在雪山裡比剛剛在城市中更寒冷.鬱梓打了一個冷顫.獵非將從直升飛機上帶下來的一件雪貂大衣給鬱梓披上.見鬱梓想拒絕.獵非虎着臉道：“找到凜爺之前您可不能病倒.否則就是我的過錯.”
“這裡這麼大.我們分開找.天氣太冷.我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戰凜.”鬱梓對着他們道.
獵非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我們這麼多人.總有碰頭的時候.鬱少.這顆信號彈給你.如果找到人.拉一下就行.”
鬱梓接過那顆信號彈收好.嚴肅地點頭.幾十個人在雪山中分散.體內迅速流失的溫度迫使他們加快腳步.這麼冷的天.如果再不盡快找到人的話.等天一黑.溫度會降得更快.而且找人也會更加困難.
雪花簌簌飄落在鬱梓如墨的秀髮上.有些調皮地落在了他長且微翹的睫毛上.成了一滴透明的水珠.鬱梓披着大衣走在雪地上凍得渾身發抖.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雪.哪裡有戰凜的影子..
可是他一定就在這裡.一定在.鬱梓攥緊了大衣加快了步伐.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鬱梓發現腳下的雪裡有點點猩紅的印記.就像……
血.是血.戰凜果然還是受傷了.鬱梓的心一陣陣抽痛.痛得有些難以呼吸.
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鬱梓蹲下身顫抖着手刨開上面的雪.儘管一直下着大雪.但血跡沒有完全被遮掩.不過也很淡.就幾點紅色.如果鬱梓不是恰好低着頭恐怕也不會發現.
鬱梓邊刨開雪邊往前走.往前走幾步又蹲下身子查看下腳下是否還有血跡.就這樣沿着紅色的血跡鬱梓終於看到了倒在雪中的男人.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到男人的身邊.鬱梓雙膝猛地跪在冰冷的雪地上.伸出手想去觸碰戰凜.又有些害怕地縮回了手.他看到戰凜的身下還隱約可見一灘可怕的紅色.終於他還是撫上戰凜的肩膀.輕輕晃動着戰凜.低聲喊道：“醒醒.醒醒.”
觸碰到戰凜後頸的肌膚鬱梓發現他的體溫十分低.大概已經在雪地中昏迷了許久了.鬱梓不敢查看戰凜身上的傷.他怕自己會悲痛欲絕.他怕.怕戰凜會死.
就像座冰雕般沒有絲毫的溫度.戰凜不是這樣的.無數個寒冷的夜晚.是戰凜用他火熱的體溫與胸膛溫暖了他.戰凜不該如此冰冷的.不該.
鬱梓跪坐在地.將戰凜的腦袋抱起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用手一點點揮去那些落在戰凜身上令他寒冷的雪.戰凜的眉毛都要結冰了.鬱梓用手指拂去那些碎冰.低下頭在戰凜耳邊喊道：“戰凜.我來找你了.給我起來.睜開眼睛.睜開眼睛好嗎.”
四周空洞洞的.雪花隨風飛舞.只有鬱梓一個人的聲音迴盪在白雪茫茫的世界.戰凜從沒有一刻如此安靜地閉着眼睛.這個男人是強大的.永遠給人高傲的感覺.而現在他靜靜地躺着.就躺在鬱梓的腿上.一動不動.
“睜開眼睛……”鬱梓低下頭吻着戰凜的雙眼.輕輕吻着他的眼睫毛.似在幫助他睜開眼睛般.“求你了……”鬱梓的聲音變得顫抖.
找人來救他.找人.鬱梓幡然醒悟般掏出那顆信號彈.猛力地拉了拉.可信號彈卻沒有絲毫反應.該死的.這玩意是壞的嗎.
鬱梓不信邪地又拉了幾下.信號彈依舊沒有絲毫反應.鬱梓泄了氣.墨色的眉毛微微皺着.他將信號彈扔在一旁.用雙手用力地搓揉起戰凜的臉頰.冰冷的臉經過他十分鐘的用力揉搓後終於起了一絲溫度.
鬱梓揪起戰凜的衣領.“醒過來.醒過來.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戰凜.你聽見沒有..”鬱梓咬牙切齒地在戰凜耳邊道.
男人沒有任何反應.但心臟還在跳動.鬱梓努力打起精神.不行.他們不能在原地等死.哪怕揹着他走一走說不定能早一點兒跟獵非他們相遇.
鬱梓站起身.將大衣脫下裹在了戰凜的身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比他更高更重的男人靠在自己的背上.將戰凜的雙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鬱梓目光堅毅.大雪也阻擋不住他的步伐.只要他堅持下去.戰凜就一定會堅持下去的.
一步.一步又一步.鬱梓的步伐漸漸變得緩慢.人在雪地中行走本來就不易.何況鬱梓還拖着一個比他更重的男人.但是兩具身體交疊在一起奇異得令鬱梓不覺得寒冷.就像許多個夜晚.戰凜從身後摟着他老實入睡般.溫暖且安心.
剛剛一直好吵.好像有誰在他耳邊威脅了他.戰凜掙扎着睜開眼睛.他在移動.雙腿在雪地中劃下了兩道深深的痕跡.戰凜被腹部上的傷逼得咳嗽了一聲.聽到聲響.前面拖着他走動的人驀地停下了腳步.
戰凜嗅了嗅正扶着自己後腰半揹着自己的人身上的氣息.不必鬱梓回頭便已經知道是誰.戰凜看到鬱梓的耳朵被凍得發紅.輕輕往他的耳朵吹了幾口熱氣.沒有半分情.欲的意味.僅僅是想讓鬱梓暖和一點兒.
“戰凜.告訴我.你不會死.”鬱梓在怎麼喊都喊不醒戰凜的時候內心極度恐懼.簡直就在崩潰的邊緣徘徊.他無法接受當他知道了戰凜爲了他而做的一切後.竟然會有失去戰凜的可能.
他突然意識到戰凜縱使再強大.也不過是個男人.生命何其脆弱.假若今天他晚來一步……
鬱梓閉上眼睛.他不敢想.不敢.
“我不會.”身後的戰凜無比肯定地道.
親眼看到鬱梓來找他戰凜都快高興瘋了.怎麼還會死呢.
鬱梓鬆了一口氣.將背上的戰凜抱得更緊.又開始往前走.
“鬱梓.我……”戰凜欲言又止.鬱梓輕聲道：“不用解釋了.我都知道了.”
戰凜怔了怔.那麼他是願意原諒自己才來找人的嗎.
“那你原諒我嗎.”戰凜小心翼翼地問道.“放我下來.我能自己走.”
鬱梓不依.“不放.”又補了一句：“你好好陪我過一輩子我就原諒你.一輩子.少一分一秒也不行.”
戰凜欣喜若狂.身上的傷口再痛他也熟視無睹.手饒過前面握着鬱梓的下巴輕輕扭過來.戰凜吻了吻鬱梓的脣.吻到一半的時候身體抽搐了一下.整個人暈了過去.腦袋靠在了鬱梓的肩膀上.
鬱梓慌了.“戰凜.戰凜.你別嚇我.”
鬱梓加快了步伐.不料被厚厚的積雪絆倒.戰凜整個人猛地壓在了他的身上.差點兒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鬱梓將人推開.這才發現戰凜身上多處流血.也許是因爲被自己搬動的原因.血流得更快了.
一片片的血花觸目驚心.鬱梓從來沒有如此恐懼過.一直給他堅實臂膀的男人虛弱地躺在雪地上.而自己卻無能爲力.“不.不……”
鬱梓將額頭抵在戰凜冰冷的額頭上爲他取暖.解開衣服將戰凜抱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鬱梓慌亂地喊着：“獵非.獵非.”
淚滴落在戰凜的臉上.鬱梓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流淚.過去跟戰凜相處的每一天都在眼前飛逝而過.曾經厭惡的那些日子如今回想起來卻覺得那麼的珍貴.鬱梓想伸手抓住那些過去.卻只能抓住天上飄落的雪花……
“戰凜.你還欠我婚禮.你說過的……”鬱梓聲嘶力竭地喊着.因爲受刺激過大.一下子暈倒在了戰凜的身上.臉頰還靠在戰凜的胸膛前.
“好像聽到鬱少的聲音.這邊.”獵非帶着幾個僱傭兵往聽到聲音的方向跑去.終於看見那兩個紛紛倒在雪地上的男人.
“把所有人聚集到這裡.將他們背起來.”獵非焦急地指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