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影看到鬱梓幾乎眼眶都紅了,鬱梓離開的時候曾說過“有緣的話我想我們會再見面的”,陸影深深相信着,這一信,就是長達七八年!
而今天,鬱梓終於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看起來很精神很健康,跟當年一樣氣質出衆,無愧於當年戰凜在霓魘出價的八千萬,他不是美到令人窒息,卻令人難以離開視線,就像擁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般。
“連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也沒有,我很擔心你,你知道嗎?鬱梓……”陸影精緻的臉上露出埋怨的神情,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除了獵非還有什麼人能令陸影掛念的話,那個人肯定就是鬱梓了 ” 。
只是這七八年來,鬱梓孤身一人在外,竟然從沒有跟他聯繫過!原本陸影以爲至少會有一條短信,但這幾年,卻一直了無音訊……
鬱梓有些尷尬,這種有人爲自己擔心的感覺似乎很久沒有嘗試過了,其實這幾年有很多次他差點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都想過跟陸影聯繫,只是不知道陸影的境況如何,鬱梓不想給陸影添不必要的麻煩。
“對不起,我沒有你的手機號碼。”鬱梓有些懊惱地道,這實在是一個蹩腳的藉口。
陸影難得地瞪了鬱梓一眼,“算了……”
看到鬱梓有些彆扭的樣子,陸影才驚覺自己半邊身體還靠在獵非的懷裡,像受驚的小動物般彈跳出來,陸影精緻的臉上浮起可疑的紅暈,有些赧然地瞪了獵非一眼,“你怎麼不提醒我?”
獵非聳聳肩膀,“爲什麼要提醒?”對陸影的親近獵非可是求之不得,誰會自找沒趣地提醒啊!
陸影氣呼呼地拉過鬱梓,“我們進屋說話。”
獵非的別墅從前十分單調,但自從陸影來了後,整幢別墅就開始有了生氣,鬱梓看着別墅裡活潑的色彩,又看了看陸影歡快的身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有時候真羨慕陸影這種純真,明明曾經也是那麼命運多舛的人啊,鬱梓看了獵非一眼,從那張充滿男人味的嚴肅的臉上竟然會看到一絲寵溺的笑容!看來,獵非對陸影應該很好。
“來,坐,我給你泡茶,獵非你回房去,我要跟鬱梓聊天。”陸影像趕鴨子般趕着高大的獵非,這種動作令獵非哭笑不得。
相隔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纔見到陸影,結果陸影居然因爲鬱梓趕自己回房,這又是看得見吃不着的痛苦啊。
“有什麼不能讓我聽到的話嗎?”獵非在陸影關上房門前還不死心地問道。
回答獵非的是毫不猶豫的一下關門聲,陸影蹦躂回沙發上,有些擔憂地問道:“你怎麼突然能出來了?獵非送你來的,應該不是偷跑的吧?”
鬱梓啞然失笑,從離開戰凜的別墅後內心就莫名被一種難受的感覺充斥着,來見陸影果然是對的,至少現在心情好了很多。
“他放我走了。”鬱梓嗅了嗅青花瓷杯裡的茶,慵懶地眯起眼睛嚐了一口,茶香入喉,令人心曠神怡。
陸影表情驚恐,“這怎麼可能?!”
曾經親眼目睹戰凜對鬱梓的瘋狂,更別說戰凜一出獄就馬不停蹄去將鬱梓從國外帶回來的舉動,很難想象戰凜竟然會放鬱梓走。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鬱梓輕描淡寫地道。
這麼多年,再不可能的事情都發生了,鬱梓再也不相信“不可能”這三個字,正如哥哥竟會是個間諜,有誰能想到呢?
看到鬱梓努力掩藏悲傷的雙眼,陸影識趣地沒有多問,“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有地方住嗎?或者我跟獵非說讓你住在這裡?”
鬱梓搖頭,“不用了,獵非說你還幫我留着房子,謝謝你,我回去那裡住就好。”
見到陸影過得不錯,鬱梓已經安心了,獵非跟戰凜這樣的從屬關係,鬱梓怎麼可能會住在獵非的家裡,更何況他也不想做電燈泡。
“房子的確還在,但我最近比較忙,大概有兩個月沒有回去打掃了,可能有點髒。”陸影孩子氣地皺着眉頭,早知道鬱梓回來自己應該先抽空去打掃一下的,都怪獵非不提前說……
“沒關係,你把鑰匙給我自己打掃就好,還有你的銀行卡號也給我,等我找到工作後再還你這幾年你墊交的房租費。”
陸影瞪大了眼睛,“不用,如果當年不是你幫我,我怎麼會有現在的生活?更何況那套房子我自己也住了幾年,房租本來就應該是我承擔,不許提錢的事,不然就是不把我當朋友!”
陸影知道像鬱梓這樣心高氣傲的人,離開的時候定不會要戰凜一分錢,現在大概只能指望着新工作的工資,更何況鬱梓對自己的恩德可不僅僅是當年出手拉了他一把那麼簡單,沒有鬱梓,他也許就不會跟獵非在一起,更不會有現在的生活。
所以陸影在心底裡是真心地感激鬱梓,只要能幫上鬱梓一丁點的忙,陸影都覺得自己會更心安理得地享受如今的幸福。
看着陸影被氣得煞白的臉,有一股暖流緩緩流進心田,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他已經失去了太多,不想再爲這種小事令陸影生氣,“那好吧,謝謝你,陸影。”
“對了,你的辦公室還沒有人,你願意回到律師事務所工作嗎?”陸影拋出一個足以令鬱梓興奮的消息。
在國外獨自生活的那幾年,由於不固定在一個城市落腳,所以鬱梓找不到什麼好的工作,沒有朋友幫忙,關於法律的工作更是難求,但是鬱梓依舊會抽空複習國內的法律,只因爲律師是他最喜愛的職業,法庭是他展示自我的舞臺。
沒想到重獲自由正爲工作煩惱的時候,竟然得知這麼一個好消息,鬱梓正襟危坐地問道:“這麼多年了,律師事務所沒有招新的律師嗎?”
陸影一怔,如果告訴鬱梓是戰凜曾經去向主任施壓才一直沒有招人的鬱梓會不會拒絕這份工作?
“這個啊,也來過幾個律師,但都沒有做幾個月就待不下去了,田律師昨天還說自從你走後,整個s市他都找不到競爭對手了,主任也想念你給他帶來的豐厚回報呢,你回來工作大家一定會很高興的!”陸影一掐大腿,連忙將謊言圓了過去。
鬱梓並沒有懷疑,畢竟律師的工作的確不是人人可以勝任的,在他還在律師事務所工作的時候就有不少後輩因爲經常打輸官司而待不下去,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了。
“好,那我明天就到律師事務所報道!”鬱梓將茶杯輕放到桌子上,漆黑美麗的眼眸裡綻放出火一般自信的亮光。
陸影點頭,原本想留鬱梓在家裡吃飯,但鬱梓看時候不早了,想到回到那邊還要打掃衛生,便拒絕了陸影的好意。
接過輕巧的鑰匙,鬱梓回頭一笑,對陸影道:“明天見。”
獵非堅持要將鬱梓送到目的地,鬱梓想到也許是戰凜的命令便沒有多言。
車子大概行駛了二十分鐘後在一幢舊樓的樓下停穩,獵非回頭提醒道:“鬱少,到了。”
“謝謝。”鬱梓下了車,站在這幢舊樓前,時隔多年,他終於還是回到了這裡。
跟戰凜之間的孽緣,真的就此斬斷了嗎?鬱梓揚起一抹苦笑,擡步上樓。
沒有人留意到在舊樓的一個偏僻角落裡,有兩個身穿黑色衣服的保鏢在看到鬱梓走進樓梯後,立馬對身在遠方的男人報告道:“是,凜爺,鬱少已經平安回到了他原來的住所……”
鬱梓扭轉鑰匙後推開了大門,入眼的傢俱都蒙上了一層灰,但所有擺放東西的大體位置依舊沒有改變,鬱梓關好門後便着手搞衛生。
兩個小時後,鬱梓才坐在乾淨的沙發上得以喘氣,不算大的房子已經被他打掃得乾乾淨淨,鬱梓不自覺地看着鑲嵌在天花板上的燈,眼前彷彿又出現了戰凜宮殿裡那盞昏黃的水晶吊燈……
似乎感覺自己一閒下來就會胡思亂想,鬱梓努力打起精神來,感覺到肚子空空,鬱梓看了看窗外,驀然發現原來已經是夜晚了。
披了外套鬱梓出門到就近的銀行取錢,在國外打了這麼多年的零工加上平時吃喝節儉,鬱梓攢了一小筆錢,在沒有領工資之前足夠應付自己的開銷。
從戰凜那裡離開,鬱梓只帶走了幾件他在國外時候穿的衣服,所以除了購買日常用品與一些今晚要吃的東西外,鬱梓還得爲了明天的工作去買兩套西裝才行。
離開許多年,到今天鬱梓才知道在小區的附近竟然已經開了一間大型商場,以前可是連一間小店也沒有的。
鬱梓經過一排排的貨架,搜索着自己需要的東西,心裡慶幸着多年前用慣的公文包還沒有扔,在沒有領工資前,自然能省一點是一點。
從商場回到家後,鬱梓簡單地吃了一點東西,已經過了忙碌的時候,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做的事情,終於還是閒下來了……
瞥了一眼新買的日曆,鬱梓恍然想起十年前的今天在霓魘跟戰凜初見的場景,今天,真的整整十年了。
閃着倨傲亮光的瞳仁眺望着窗外繁華的s市,鬱梓站在窗邊吹着冷風,眼前突然有些模糊,彷彿看到一個睥睨天下的男人正抽着雪茄的側臉,鬱梓有些茫然地伸出修長的手指觸摸窗外的空氣,幻想破滅。
夜,是無盡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