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字正腔圓的咒罵，在小會議室裡不停的迴盪，迴盪一次，就等於是罵他們一頓。
片刻的功夫，在會議室裡的這羣人就黑如鍋底。
當然，黑如鍋底的人要除掉斯蘭，他很開心，這幫該死的王八蛋，一個個就知道拿錢不幹事，還不喜歡上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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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防部長簽字不要錢是吧？
這幫沒腦子的王八蛋！
用眼睛瞪了一下這些人，斯蘭平靜地向電話那頭問道：
“那麼我親愛的漢克斯將軍，現在中央戰區需要您，您什麼時候能夠從日本度假回去呢？”
“現在沙特的政權交替已經結束，正是我們阿美莉卡在沙特佈置的好時候，如果您現在回去，好好佈置一番，說不定在未來的時候，我們就能獲得更多的收益。”
他這邊說完，過了幾秒，電話那頭先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尖叫，尖叫聲並不響亮，似疼痛，又似嗔怪。
那聲音柔柔的，還帶着標準的關西腔。
在女人的嗔怪聲過後，漢克斯的聲音纔再次從電話裡傳來，帶着一點好事被打擾的煩躁：
“我親愛的斯蘭部長，我給您請的假是兩個月。”
“作爲阿美莉卡的軍人，我已經把我個人奉獻給國家很久了，我現在就像一顆生鏽的螺絲釘，我現在迫切需要把我自己放入清洗機，把我自己從上到下清理一遍，然後才能繼續爲阿美莉卡效力。”
“所以我纔會請兩個月的假。”
“但是現在，既然斯蘭部長如此需要我，那我只能勉爲其難，先提前結束假期了。”
“不過，我在這邊有很多項目都已經交了錢，我的日程表已經排到了一週之後，所以，即便我以最短的時間收假，也需要一週之後才能回到卡塔爾。”
“哎……”
聽着電話裡的聲音，斯蘭皺緊眉頭沉默不語。
隨後他又從胸口的兜裡掏出一個小筆記本，然後瘋狂翻閱着手中筆記本，筆記本上全是一個個人名，在這些人名後面還有軍銜。
都是海軍的高層軍官。
他翻找許久，最終還是無奈的嘆一口氣，再一次對着電話那頭叮囑道：“漢克斯將軍，三天，我再給你三天時間。”
“今天不算，到今天晚間凌晨開始，後面的72小時之內，你必須給我回到中央戰區司令部。”
“然後去拜訪阿瓦德！”
說完，斯蘭就要掛斷電話，但是在他電話掛斷之前，剛纔那個女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一次，是嬌媚的叫聲，在這一聲過後，還有另外一個聲音響起，同樣的女聲，同樣的嬌媚。
聲音酥麻入耳，讓人不忍直視。
隱隱約約的，還有水流擊打地面的聲音傳來。
聽着這聲音，斯蘭臉色一黑，直接掛掉電話。
日本東京，東京國際機場的衛生間裡。
看着手機掛斷的提示，漢克斯鬆了一口氣，轉過頭，向着旁邊的格雷布點一下腦袋，格雷布就掏出錢包，從裡面取出之前就換好的日元，交給旁邊兩個穿着jk制服，此時此刻，正捏着嗓子，在矯揉造作的女高中生。
給完錢，他輕輕一揮手，兩個小女生就拿着錢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衛生間。
旁邊，德納也順勢關上水龍頭，停止了他的造假。
把手機塞回兜裡，漢克斯用力搓一下腦袋，對旁邊的三人說道：
“走吧，先找個地方吃飯，然後再找個地方叫兩個女人，先拍點照片。”
“拍照片之前記得把你們的數碼相機時間調整一下，別到時候露餡了。”
交代完，他拿起掛在胸前的帽子蓋在頭上，又搗鼓了一下臉上的大鬍子，這才走向旁邊的鏡子。
鏡子裡，是一個看上去有些邋遢的大鬍子，看起來更像是一個俄羅斯人。
做完這一切，他率先走出衛生間。
然後是帕裡森和格雷布，最後纔是德納。
四個人，分成三波，在機場乘坐出租車離開，各自回到他們轉道濠江之前，在東京預定的酒店。
再次從酒店出來，已經改頭換面完畢。
格雷布和帕裡森先一步回阿美莉卡，而漢克斯和德納，很自然的找了一個咖啡廳，要了一個陽臺的位置，坐在那裡，開始討論這兩天發生的事。
“沙特的那個攻擊視頻一出，接下來阿美莉卡的各個研究所，應該都會重點突出無人設備，尤其是無人機的研究，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漢克斯端着咖啡，平靜的說出自己的猜想。
聽完這些話，對面的德納點點頭，又搖搖頭，手指輕輕在咖啡杯上敲打，表情凝重地說道：
“我現在非常懷疑，沙特把那個視頻放出來，其實也是爲了造勢。”
“而一直躲在幕後推波助瀾的人，就是林語。”
“是他又如何？”漢克斯反問，而他的身體，也斜斜的靠在椅子上。
等了一會，沒有等到德納的回覆，他才繼續開口說道：
“德納，我知道你還對這個國家抱有幻想，但是我想告訴你，當年的富蘭克林·羅斯福死後，阿美莉卡這個國家就已經沒有了希望。”
“阿美莉卡的政客害怕再出現一個富蘭克林·羅斯福。”
“所以他們現在才非常注重三權分立，這樣，對政客，對資本家，對誰都好。”
“除了普通人。”
“所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收起你心中的一點無謂的憐憫，加入我們，好好賺錢，好好拉攏人，掌控權力，然後自己做自己的背景。”
“剩下的，什麼都不要管。”
“至於林語在背後推波助瀾，那和我關係不大，相反，他的推波助瀾，對我們成爲軍工複合體還有幫助，所以，我們還需要他更強的推波助瀾。”
“明白嗎？”
咖啡桌對面，德納慢慢舉起咖啡杯，向漢克斯舉了一下，隨後就將咖啡送到嘴邊，一飲而盡。
動作非常肆意瀟灑，再配上他那身裝扮，以及那張打理好的臉，完全就是一個優雅的西部牛仔。
咖啡剛喝完，一個溫柔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來，用的是英語，但……
是日式英語。
腔調雖然有些彆扭，但很是溫柔，讓人忍不住猜想聲音的主人，是不是一個溫柔賢惠的女子。
德納扭頭看去，卻發現聲音來自旁邊的咖啡桌，白色的桌子旁，坐着一個身穿OL職業裙的辦公女性。
在德納看過去的時候，對方已舉起手中的咖啡杯示意，同時再次開口。
而這一次，德納也終於聽清楚了對方說的話。
“這位帥氣的大叔，晚上有空嗎？”
聞言，德納緩緩扭頭，看着漢克斯說道：“我感覺我的第二春又煥發了！晚上就不能陪你了！”
對面，漢克斯聽到這話，微笑着連連擺手，然後用普通話回道：“艾呀，梅疣事的拉。”
“祝你好運！”
把德納送走，漢克斯掏出手機，編輯一條短信發出。
【繼續查林語的背景！】
等到短信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他又毫不猶豫的刪掉短信，保護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他剛把手機塞回兜裡，剛剛德納坐過的位置，就落下了一道身影。
一個清純女高中生。
…………
燕京。
把漢克斯和德納兩個老王八蛋送走，林語就第一時間和威尼斯人老闆結賬，隨後帶着人，回到珠城，買了一張飛機票，直接飛到了燕京。
回了參謀部。
等他火急火燎的抵達會議室，會議室裡已經坐滿了人。
海陸空三軍都有。
而在場的這些人都是老煙槍，整個會議室裡煙霧瀰漫，林語只是輕輕吸上一口，就聞出了十幾種味道。
薄荷，檸檬，淡雅竹，醬香，濃香……
他也不甘心的從兜裡掏出一包紅塔山抓在手裡，然後找到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接着掏出一根菸，點上。
有人在旁邊抽菸，那自己吸的就是二手菸。
如果自己也加入其中，開始抽菸，那別人吸的就是自己的二手菸。
煙剛點燃，還不等他吸一口，賀清陽的菸屁股就砸到了他身上，同時，也告知了他這場會議的目的：
“你這個主角也到了，我現在就給你傳達一下這個會議的主要精神。”
“你的防務公司，在沙特利雅德，用你們開發的無人機，打了一次漂亮的中心開花。”
“也讓大家看到了未來戰爭中，這種小型無人設備的潛力。”
“雖然你以前給的資料中，都已經詳細描述過未來戰爭的走向，以及可能發生的情況，但這一次，是大家第一次，親眼看見無人機的應用空間。”
“所以，海陸空三軍的同志們，就被召集到這裡，準備商討一下有人戰爭，以及無人戰爭。”
“這關係到我們未來幾十年的裝備發展，所以，你不要給我打馬虎眼。”
“你敢打馬虎眼，我就打死你！”
賀清陽的話說完，房間裡的這些人也紛紛停下抽菸的動作，齊刷刷將目光落向林語。
感受着這些人的目光，林語淡定的從旁邊那人手中，抽出一根薄荷味的香菸，點上。
沒有抽，只是夾在手裡，同時大腦開始運轉，整理相關的信息。
花了幾分鐘，整理好相關的思緒，林語輕聲開口：
“在討論有人戰爭和無人戰爭的走向之前，我們需要先確定幾個既定事實。”
“那就是在不算久遠的未來，大概是20年後，在少子化和裝備專業化的前提下，人會變得非常金貴。”
“我們的戰士，也不再只是單純的扛着槍，向前方射擊的人。”
“他們除了要掌握基礎的戰鬥能力之外，還有進階的能力。”
“換一個明確一點的說法，就是未來的士兵，不管是海陸空三軍哪一軍，他們都會變成像海軍那樣的專業人士。”
“大家能認知到這個前提嗎？”
問題突然被拋出來，在場的人都面露思索，把自己代入到林語說的問題中。
沒費多大功夫，在場基本上的人都想到了林語的點。
依舊是賀清陽，作爲林語的老師，他算是在場所有人中，能夠跟上林語跳脫思維的人。
把腦海中的想法整理好，他開口追問道：
“你的意思是，在未來的時代，我們所有的士兵，都會像海軍那樣，擁有屬於自己需要操作的東西。”
“而他們的培養成本非常高，爲了不讓培養成本沉沒，我們才需要大力開展無人化設備。”
“對嗎？”
“答對了！”林語毫不吝嗇地給老師豎了一個大拇指。
收回大拇指，他再次開口解釋：“在我看來，所謂的有人戰爭和無人戰爭的路線之爭，其實非常沒有必要。”
“因爲應用點不同，技術難度也不同。”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利用有限的人力，然後配合足夠的無人設備，來打贏每一場戰爭，一個很簡單的田忌賽馬問題。”
“50年前，我們的一個班組，10個人，可能就是10把步槍。”
“但是在未來的時代，我們的10個人，就是10處個人指揮中心，手下的兵，就是那些無人設備。”
“比如無人機，單兵外骨骼裝甲，便攜式無人坦克，多足機器人。”
“配合這些裝備，每一個士兵都能成爲戰場上無往不利的主力。”
“在這些無人設備消耗完畢之後，最後的後盾，就是我們的士兵。”
“而敵人想要消耗這些無人設備，就只能靠命來填。”
“而從一開始我們就提到過，未來的人會非常金貴。”
“死的人多了，戰爭，就會停歇。”
“和金貴的人相比，這些無人設備是工業流水線上產出來的工業品，只要原材料還在，只要有電力，只要有工人，有工廠。”
“它們就能源源不斷產出。”
“所以，我在這裡提出我的意見。”
“無人化戰爭，是給有人化的戰爭套上一層外殼，就是田忌賽馬中的下等馬和中等馬，目的是爲了保護上等馬。”
“在這個前提下，繼續爭論無人化戰爭和有人化戰爭的走向沒有任何意義。”
“而唯一有意義的東西，就是無人化戰爭和有人化戰爭中都同時出現的裝備，誰的殺傷力最強，誰的成本最低，誰的生產難度最低。”
“把這三點考慮好，剩下的就沒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