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在外人眼中的“打情罵俏”之後,蕭煜終於得以喘息,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秦穆綿坐在牀邊的繡墩上,上半身趴在牀沿上,將胸前的一對高聳擠壓出一個驚人的弧度。
蕭煜輕輕**了一下鼻子,似乎剛纔的乳香還縈繞在鼻尖下,說不出到底是留戀還是遺憾。窗戶外是一畝碧綠的池塘,夏日的暖風穿過池塘吹入屋中,讓蕭煜有些昏昏欲睡。
秦穆綿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蕭煜,輕聲問道:“想什麼呢?”
蕭煜仍舊是閉着眼睛,含混道:“想睡覺。”
秦穆綿伸出手,捏住他的鼻子,笑道:“想睡覺?問過本姑娘沒有。”
蕭煜一巴掌拍開她的手,說道:“別鬧,我可還是病人。”
秦穆綿毫不客氣的說道:“你算哪門子的病人,杜真人的一枚七品金丹再加上一杯長生酒早就把你的傷勢修復了個七七八八,無非就是體內元氣虧空得狠了,還不習慣罷了。”
蕭煜無奈苦笑道:“誰又能想到天魔解體反噬如此之重,一身修爲盡付東流,真是嗚呼了個哀哉的。”
秦穆綿搖頭道:“若不是你用出了天魔解體,恐怕我們就只能給你收屍了。”
蕭煜嘆了一口氣,“倒也是這麼個理。”
秦穆綿用手指點了點蕭煜的額角,輕聲問道:“你怎麼會天魔解體?這個層次的聖教秘傳我都不會呢。”
蕭煜終於是睜開雙眼,不過沒去看那位傾國傾城的第二美人兒,而是望向窗外荷塘中的一朵碧蓮,慢悠悠的說道:“你家教主的天魔策就在我的身上。”
有些出乎蕭煜意料的是,秦穆綿只是平淡哦了一聲,就將話題轉開,“對了,你來秦淮河做什麼?”
蕭煜神情一僵,尷尬道:“就是來見識一下。”
“見識什麼?”秦穆綿緊追不放。
“自然是十里秦淮。”蕭煜硬着頭皮說道。
秦穆綿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聲音分辨不出喜怒,“蕭王爺,咱們兩人第一次見面就是在秋臺吧?看來你還真有江南名士風範,是真風流。”
蕭煜乾笑一聲道:“提秋臺做甚,都是些陳年舊事。”
秦穆綿一下子收斂了臉上的淡淡笑意,冷哼一聲道:“是啊,不過是陳、年、舊、事,確實沒什麼好說的。”
自知失言的蕭煜訕訕而笑,只得用自己那拙劣的手段強行轉移話題道:“這是在哪兒?瞧着有點眼熟,就是想不起到底是哪兒。”
秦穆綿回答道:“東湖別院。”
蕭煜奇怪道:“怎麼不回道術坊?”
秦穆綿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在這兒,你就是我一個人的,可若是去了道術坊,就是林銀屏的了。”
蕭煜無奈道:“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秦穆綿毫不留情地譏誚道:“既然你這麼男人,那你只要說讓我滾,我以後絕不出現在你的面前,也不會來爲難你家的林妹妹,你說不說?”
蕭煜頓時啞然。
秦穆綿冷笑道:“女人不爲難女人,好讓你們男人坐享齊人之福是不是?你不用裝什麼癡情種子,這點拙劣手段也就只能騙騙林銀屏那個傻姑娘。”
被秦穆綿不留情面地揭開心中所想,蕭煜無言以對的同時又倍感狼狽,恨不得掩面而走。
秦穆綿見蕭煜不做反駁,興許也是覺得無趣,感慨道:“男人覺得女人傻,女人覺得男人傻,其實半斤八兩,在這種事情上,誰動感情誰完蛋。”
蕭煜有氣無力地附和道:“秦花魁說得對。”
秦穆綿輕哼一聲,沒有說話。
蕭煜望着秦穆綿,擡了擡手。
秦穆綿疑惑道:“幹嘛?”
“扶我起來。”
“你自己不能動?”
“能動是能動,可如果事事都要親力而爲,那還要你在這兒陪我做什麼?”
“呦呵,做慣了王爺的人就是不一樣,別的沒學會,這些講究倒是學了不少。”
“那是,有句話說得好,享福要趁早。”
“油腔滑調,你怎麼不繃着臉了?”
“沒人看着,就不擺什麼西北王的威儀了,再者說,沒了一身修爲,底氣也弱。”
最終,秦穆綿還是親手把蕭煜扶坐起來,在他身後放上一個大號靠枕。坐起身後,蕭煜看起來有些病懨懨的,卻沒了剛纔躺着時候的輕佻,神情嚴肅不少,輕聲道:“秦……穆棉。”
秦穆綿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含糊嗯了一聲。
蕭煜雙手交疊,放在腹上,沉吟了一下後說道:“你跟我交個底,掌教真人把你從大梁城帶出來,到底想要做什麼?”
秦穆綿似乎是沒有聽到想要聽到的話,失望之餘沒好氣道:“讓我去道宗做一個花瓶道姑。”
蕭煜無奈道:“我說正經的。”
秦穆綿轉過頭來,盯着的眼睛看了大約半柱香的功夫,才緩緩開口道:“白蓮教。”
蕭煜疑惑道:“從沒有聽說過白蓮教與後建魔教有什麼關係,倒是與佛門牽扯頗深。”
秦穆綿平靜道:“掌教真人的意思是讓我去挖白蓮教的牆角,然後另起爐竈,最好能將白蓮教一分爲二,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聞香教。這件事,劍宗的張雪瑤也在做,道宗這邊本該是由慕容來做,只是掌教真人憐惜她是首徒道侶,才費一番功夫換了我來。”
蕭煜沉默下來,過了很久纔出聲問道:“很危險?”
秦穆綿一手託着下巴,看着蕭煜平淡說道:“白蓮教喜歡搬弄聖女那一套,我就是個被推出來的聖女招牌,其他的事情自然會由道宗中的某位大真人親自安排。至於危險,自己閉關修煉都能走火入魔而死,做什麼沒有危險?”
蕭煜又是沉默良久,嘆息道:“現如今的世道亂了,會大批的死人,而且更多是老輩們的搏弈交鋒,咱們年輕一輩中,能跳出棋盤外成爲棋手的,屈指可數,這次聞香教一事,也是你的機緣,興許可以讓你跳出棋盤,成爲弈棋之人,不再受人擺佈。”
秦穆綿忽然笑了,風情萬種,說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我懂。我既然決定跟着掌教真人出了大梁城,那無論有什麼後果,我都不會後悔。”
蕭煜猶豫了一下,說道:“我還是那句話,跟我走吧,想來掌教真人還是會給我一點面子的,西北不算大,但總能容得下你的。”
秦穆綿笑着反問道:“想要讓本姑娘安心做你的籠中金絲雀?”
蕭煜搖頭道:“不敢也不願,說到底你落到今日這個地步,我難辭其咎,只是想要彌補一下。”
秦穆綿對此不做評價,平靜道:“明天我就會離開江都去江南,等到我成爲聞香教主,咱們東都再見。你現在暫時沒了一身修爲,以後萬事小心,千萬別再這麼莽撞行事。”
蕭煜有些底氣不足的移開視線,輕輕問道:“心意已定?”
秦穆綿沒有說話。
蕭煜猛然回頭,秦穆綿已經不見蹤跡。
他看向秦穆坐過的繡墩,輕輕呼出一口氣。
希望他日重逢,你已經是修行界的泰山北斗,我則面南背北。那時你喚我一聲陛下,我稱你一聲上仙,可好?
若是好,那可千萬不要死了。
蕭煜柔聲道:“一定要活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