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蕭煜手持烏木杖行走在亂軍之中,在他身邊三丈之內,就像一個空心的圓,凡是敢於接近他的叛軍,均是被被他一杖打碎了腦袋。
他的步伐不緊不慢,徑直前行。就像是一把利劍,乘風破浪,將他眼前如潮水一般的叛軍從中一分爲二。
扎木兒和合被親衛護在中間,看着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蕭煜,右手握住彎刀的指節微微有些發白。
但是他沒有退,因爲他還在等,等自家那位深不可測的老供奉將林銀屏擒來!
一波又一波的騎兵朝蕭煜衝去,然後變爲蕭煜腳下的屍骸。
扎木兒和合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絕望,若是蕭煜獨自一人,他還能期望於用人命堆死蕭煜,可如今蕭煜身後同樣還有作爲近衛的三千騎!
扎木兒和合不斷望向王府後宅方向,那裡只有一片火光漫天。
顯然蕭煜並不是沒有後手。
現在只能寄望於自家的供奉能力挽狂瀾了。
可惜他到臨死也沒有看到那一幕。
這名叫做扎木兒和合的王庭悍將也確實有幾分驍勇,與親兵皆是力戰而亡。他本人被蕭煜一杖杵在胸上,五臟六肺被打了個稀巴爛,最後又被蕭煜割下了腦袋。
……
王庭南城門,今天的開門時間顯然要比平日裡晚上許多,一直到了卯時三刻,大門纔不情不願的從裡面緩緩打開。
幾名早早入城的客商很快便察覺到今日王庭中的氣氛有些不對,不但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就連一些高門大戶甚至是客棧都關緊了門窗。而且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地面上還有已經凝固的血跡。
城中似乎還有淡淡血腥味沒有散去,在出城的路上,一輛輛馬車朝城外駛去,車上是層層疊疊的屍體。
再往城中更深處走去,就是還未清掃完畢的戰場了,到處都是死屍,有人的屍體,也有馬的屍體。還未完全凝固的鮮血在地上匯聚成一條小溪。
整個王庭冷而嚴肅,就像一個大號的停屍房。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平日裡走來恨不得看天的貴人們也藏在家裡不敢出來,說話都是壓低了聲音,唯恐驚動什麼。
原本隸屬王庭的奴隸們麻木的收拾着街道上殘破的屍身,不知多少長老私軍死在了蕭煜的三千親衛與一萬鐵騎的前後夾擊之中。
街上時不時的還可以看到不斷奔馳的騎兵,那是在搜尋被衝散的殘兵。
……
鎮北王府中。
蕭煜坐在主位上,黑袍上沾染了太多血跡,已經不是原本的色澤,此刻散發着妖異的光澤。
在他腳下是一顆碩大頭顱。
蕭煜一腳踢在頭顱上,對站在自己身前的諸葛鋼鐵說道:“諸葛,去把扎木爾和合的腦袋掛在南城門上,至於剩下那幾家人……”
說着蕭煜看向坐在自己右手邊的博努,淡笑問道:“博老,你有什麼高見?”
只是象徵性坐了半個椅面的博努顫顫巍巍的起身,說道:“依老奴愚見,這些亂臣賊子,在王庭中根深蒂固,所以纔會一反再反,所以應斬草除根,一個不留。而那些安分守己的,則留給他們一分體面
地位,算是給個臺階下,算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
蕭煜點了點頭,擺手示意博努坐下,問道:“那哪幾家可以留,哪幾家可以殺?”
見到蕭煜擺手示意,博努重新坐下,說道:“按照老奴這些年在王庭的所見,端木家、南方家對先王忠心耿耿,也被紅娘子打壓的最慘,可留。至於其他,都是牆頭蘆葦,哪邊風大倒向哪邊,皆可殺!
”
蕭煜似笑非笑的看了博努一眼,點頭道:“諸葛,你按博老所說的去辦。”
諸葛鋼鐵低頭應諾,從地上撿起扎木兒和合的頭顱,向門外退去。
老頭博努前幾天還在與那些遺老們坐在一起商量對策,今天轉個身的功夫便已經舉起手中刀朝那些平日裡的“好友們”殺去。
嘴中刀最是殺人無形。
可以說博努是死道友不死貧道,也可以說他落井下石,說到底他是做出了一個最理智也是最無情的決定。
這些要死的人中可能有博努的晚輩,也有多年的好友。可是在生死富貴面前,什麼交情深厚,什麼脣亡齒寒,什麼相互依存,都已經是統統拋諸腦後了。
對於博努的做法,蕭煜不置可否。
這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他感受的何曾少了去?
……
諸葛鋼鐵領命出府,幾名心腹千戶跟在他的身後,諸葛鋼鐵將手中的人頭遞給其中一名千戶,說道:“去,把這個掛在南城門上。”
這名千戶接過人頭,領命而去。
然後諸葛鋼鐵翻身上馬,點齊人馬,殺奔向博努所說皆可殺範圍內的貴人們家中。
這一天的王庭可是熱鬧極了。盤桓王庭近百年的幾大家族頃刻間灰飛煙滅。
一隊又一隊的騎兵奔馳在王庭寬闊的街道上,直接撞開大門,衝入一棟棟豪華宅邸之中。
大多都是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有帶着護衛殊死反抗的,直接被弓弩齊射射成了刺蝟,亦或者直接就被騎兵衝進去踩成了肉泥。
即便是那些跪地受降的,也是不論反抗受降,得了個身首異地的下場。
偶然有幾名修行者依仗神通修爲沒有死在抄家之中,若是一心逃命還好,要是冥頑不靈,也免不得是一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有越牆而出,被殺死在街道上的,有兵卒見到漂亮婦人,色心大起的。紛紛亂象,不一而足。
血腥而殘酷,毫無人道可言。
可這就是世道。
王庭權貴的宅邸多是聚集在一起的,這也就省了諸葛鋼鐵的功夫。
諸葛鋼鐵坐在馬上,漠然聽着嘈雜的慘叫聲、廝殺聲、咒罵聲,面無表情。
不知過了多久,諸葛鋼鐵轉頭對自己身邊的隨從說道:“不要放走一個。”
隨從點頭應諾。
諸葛鋼鐵沉默了一下,接着補充道:“還有,手底下做的乾淨點,不要讓公主殿下知道,這是駙馬的意思。”
說完,諸葛鋼鐵調轉馬頭,徑直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