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瀾劍尖的一點冰寒,即便隔着衣衫也讓女子渾身冰涼,這代表着她的生死皆在蕭煜一念之間。
生死盡在他人之手,這種感覺沒有人會喜歡。
在蕭煜的漠然目光下,女子從地上站起,撩了下被蕭煜一手按亂的髮絲,“我叫張宵,原本隸屬牡丹花主,只是花主離開後……”
未等她說完,蕭煜打斷她:“你說牡丹花主離開了牡丹?”
張宵點頭道:“其實花主很久前就已經不怎麼打理牡丹事務,三年前更是不知所蹤,自從花主失蹤後,作爲花主嫡系被其他幾位花主打壓的厲害,我和幾位姐妹只能選擇離開牡丹。”
蕭煜稍稍整理了一下頭緒,這個叫做張宵的女子竟是牡丹花主的花使,而且牡丹花主已經失蹤,她算是已經叛逃了牡丹,這也是她爲何不認識蕭煜的原因,蕭煜回東都這一路完全是殺出來的,下了梅山以後,還沒有誰來繼續觸他的黴頭。
他沒有完全相信張宵的話,只是開始回憶自己對牡丹的瞭解。三位花主他也見過,老闆娘,桃花花主,黑衣女子。蕭煜對牡丹沒有什麼好感,暗衛中分裂出去的一部分,就像道宗永遠看劍宗不順眼一般,這屬於宿敵,而且對於叛徒的恨意永遠高於敵人。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幫很厲害的女子,讓暗衛百年間奈何不得,能在牡丹中成功上位絲毫不比成爲暗衛大都督來得簡單。
暗衛中三位都督,分別是暗衛大都督,外衛都督,內位都督。牡丹對應三位花主,掌舵人牡丹花主,桃花花主,蓮花花主。而桃花花主和那黑衣女子顯然不是能和蕭烈掰手腕的角色。
只剩下一個老闆娘。
蕭煜輕聲道:“西嶺口一行,得見牡丹花主,真是受寵若驚。”
在這個空檔,張宵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蕭煜用食指輕輕敲打着天瀾的劍柄,對於牡丹雖然討厭,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牡丹是個很好的助力。自從太宗皇后將牡丹從暗衛中分裂出來後,歷代皇室對於牡丹皆有不同程度上的支持,以此來抑制已經越來越龐大的暗衛,近年來,蕭烈以天人境界成爲暗衛大都督後,牡丹還能屹立不倒多半要歸功於這位距離天人只差一步的牡丹花主,只不過隨着牡丹花主離去,牡丹在蕭烈手上還能堅持多久實在是一個未知數。
對於一個完整的牡丹,蕭煜會毫不猶豫的拒絕她們所謂的聯盟,若是一個分裂的,有可能被掌握到自己手中的牡丹,蕭煜很樂意做出一些努力。
張宵看着低頭沉思的蕭煜,眼中寒意一閃而過,若是有可能,她會毫不猶豫割下蕭煜頭顱,暗衛和牡丹的恩怨已經浸到骨子裡,更何況是暗衛大都督的兒子,只是足足一個大境界的差距,只能讓她把這個想法深深埋在心底,安心做好一個俘虜該做的事。
蕭煜敲擊天瀾的食指猛然一頓,問道:“想不想去見你們牡丹花主?”
說到這裡,蕭煜其實是想要試探一下張宵的對於花主的態度,本以爲她會驚喜莫名,不曾想她竟是搖了搖頭,沒有問蕭煜如何知道牡丹花主所在,而是說道:“花主既然選擇離開牡丹,想來也有自己的苦衷,興許是想要過些平凡日子,那我也不好再去打擾她。”
蕭煜心中嘆息,他根本沒有想到張宵會拒絕,他的本意是用張宵作爲棋子,試探一下牡丹花主的反應,若是能打開一個牡丹的缺口那就更好不過了,只是小看了這牡丹女子,既然她不願,蕭煜也不好強逼,若是弄巧成拙,因爲這種小事觸怒了牡丹花主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蕭煜站起身,說道:“在西嶺口有個小驛站,那兒的老闆娘好像是東都人,有空可以過去看看。”
張宵低頭不語。
蕭煜收天瀾回劍匣,轉身出了這個破敗荒宅。對於牡丹也只是臨時起意,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更多還是要看牡丹花主的意思。
……
天矇矇亮,蕭煜已經出了直隸州的地界,這次他並不打算走西嶺口,而是直接翻過西嶺,用最短的路程進入西河原。
這次西河原的上的氣氛稍稍有些不同,經常可以看到押送大批輜重的兵卒朝中都方向而去。
在後半個西河原上,地廣人稀,除了作爲中都後勤的星星點點營寨,再也沒有多餘人煙。
這兒只有兵卒沒有百姓,但是由於前往草原的商隊來往頻繁,往年偶爾也會有一些剪徑的“英雄好漢”。
只是當大都督徐林坐鎮中都以後,整個西河原被大都督用邊軍狠狠梳理了一遍,半個西河原頓時肅然一清。
只是最近一段時間,西河原竟然來了一個瘋子,見人就殺,殺漏網的強盜,殺過往的商隊,甚至兵卒。
甚至驚動了在中都的大都督徐林,多次逃過中都邊軍的圍剿。
通寶商號只能算一個二流商號,當家老掌櫃老了,這是新掌櫃跑得的第一趟商,這次草原之行算不得順利,不過好在有驚無險。
雖然不知中都發生了什麼事情,莫名其妙被滯留了半月左右,但也終於是花了些銀子從中都城裡走出來了,除去打點的銀錢,還略有結餘。
草原上公主和王妃已經正式開戰,中都全面戒嚴,看來這段時間草原是不能去了,雖然商號裡請的這些護衛還算精銳,但在這方面孫掌櫃看得很明白,錢賺的再多,可要小命沒了,可就真的萬事皆空了,即便他請的護衛比起一些一流商號都絲毫不差,若真的遇到了草原騎兵,那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下場。
孫掌櫃深得孫老掌櫃穩字真傳,一路上雖然算不上滴水不露,但也絕對算得上面面俱到。其實這是給逼出來的,都知道走草原的商號多少有點拿自己小命發財的意思,不管是中都的軍爺,還是草原的馬賊貴人,一個不慎輕的破財,重的就要人財兩空。
不過到了大鄭境內,孫掌櫃一直懸着的心也終於可以稍稍放下,能睡個安穩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