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雲說:“我們的鑑定人具有鑑定資格,證明遺囑是王正權本人所寫,這一點原告也沒有異議。我請審判長允許我方鑑定人給出遺囑合法的證據。”審判長說:“可以。請被告方鑑定人發言。”李銀漢說:“我們對遺囑從兩個角度進行鑑定,第一個角度採用世界大部分國家認可或通用的辦法,將遺囑原來字跡與後續描畫字跡進行分離,分離後的兩種字跡分別固定。遺囑字跡書寫流利、自然,完全沒有被幹擾的跡象。諸位請看。我們還鑑定了遺囑持有人提供的其他檢材。遺囑是寫在一疊信紙上的,撕掉上面這張遺囑信紙以後,下面空白頁上還留下書寫字跡的壓痕。”王新崛與約翰陳和楊世喜私下商議,不滿的神情大家都看得出來。李銀漢說:“我們對有壓痕的第一張信紙進行了鑑定,用靜電壓痕顯現儀進行檢驗,利用充電紙張電位差形成靜電圖像加以固定。得出結果以後,發現壓痕是兩次書寫留下的,最早一次書寫壓痕字跡的內容爲:我所有的財產都留給我的妻子黃碧瓊。並簽着王正權三個字和年月日。筆畫均勻,字跡流暢,未見僞造痕跡。這張圖像可以起到與遺囑原件同樣的作用,具備法律效力。”
審判長說:“被告方司法鑑定人已經出具證據,請原告委託代理人質疑。”約翰陳問楊世喜,楊世喜搖搖頭。約翰陳於是問銀漢:“被告鑑定人,你怎麼解釋塗描遺囑現象?”“被告所提供的證言,未發現不正常。再說,即便有描畫,也是描畫成yes沒描畫成no,對大局沒有妨礙。”銀漢說完給了一個輕鬆的笑容,衆人都笑了。銀漢說:“如果您懷疑,請拿出反對意見的證據。”約翰陳搖頭說:“拿不出。”周銘雲說:“我的當事人提供的遺囑是合法的,在信譽方面沒有虧蝕。”
羅嘉鼎問:“這份檢材分離的原理是不是兩者對紅外光的吸收特性不同?”銀漢說:“對,紅外能譜上的成分曲線存在明顯的差異。”羅嘉鼎微笑着對銀漢點點頭,神情帶着肯定和讚賞。銀漢也報之以微笑點頭。羅嘉鼎對審判長說:“我認爲被告方鑑定人鑑定結果合情合理,我沒有異議。”合議庭商量一會,審判長問王新崛:“原告還有什麼要補充的?”王新崛五官皺褶兩手擺動。審判長說:“如果沒有異議,合議庭將依法裁決。”王新崛又看了看自己這一方的幾個人,無奈地說:“裁決吧,我沒什麼說的。”審判長宣佈:“諸位,辯論終結,合議庭根據事實和法律,現在判決如下:本案一審,被告鷺港市涵蔭藥業公司法人代表黃碧瓊勝訴。”黃碧瓊及親屬席上的人歡呼起來。
王新崛並沒有氣急敗壞,失落地對約翰陳說:“今天一來我就覺得晦氣,烏鴉叫、阿昌的女人不給力。你一早跟我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就覺得沒希望。”約翰陳說:“黃女士是你的嫂子,你還有侄子,與黃女士不宜結怨。”
王新崛一行人出了法庭,黃碧瓊才鬆了一口氣,對銀漢說:“李主任,你今天的發揮特別好,真是年輕有爲,前途無量。”銀漢說:“黃董事長,現在該放鬆了吧,我覺得局勢沒您想象的那麼嚴重。”碧瓊眉開眼笑說:“說的是。”銀漢卻回頭看海英,見她皺着眉頭臉發白。黃碧瓊問:“林女士沒事吧?臉色這麼不好。李主任看着也不壯實。”銀漢笑道:“今天怎麼了,大家都不舒服。海英姐,沒事吧?”海英勉強笑着說:“有點胃疼,一會就好了。”黃碧瓊說:“我送林女士去醫院吧。”海英忙拒絕,銀漢說:“我帶着醫生,一會給她看看。我們先回去了。”
送走銀漢一行,黃碧瓊剛要上車,卻見阿昌跟夾克女在臺階上坐着。黃碧瓊大度地說:“阿昌,你怎麼在這?”阿昌窘迫又恭敬地說:“黃董事長,我媳婦不舒服,我在這陪她一會。”“弟妹住哪裡?”“她今天早上剛到,沒住。”黃碧瓊說:“那也太辛苦了。跟我們到警盾賓館住去吧。李先生帶着醫生,給弟妹看看,也不花錢的。司機,送他們去咱律師那屋隔壁,別讓阿昌花錢了。”
吃晚飯的時候,銀漢問海英:“今天嚇壞了?”海英遮掩說:“我不害怕,就是這一會胃疼,買兩片止疼片吃吃。”銀漢說:“買一盒安神補腦液就解決問題。”
阿昌在門外徘徊,態度恭維。顧塔關上門說:“小子跟有事一樣。也沒關係,他要有問題我就狠揍他。又不是何猛。”銀漢問:“何猛遭天譴沒?”“還在闖禍。張師傅腦血栓躺在醫院昏迷不醒。何猛往他身上使勁打,說他裝什麼樣子,第二天張師傅就死了。”銀漢說:“何猛這個混蛋。”顧塔說:“蓋褆窩包狗不是個孩。”
海英到藥店看安神補腦液,越看越像補品。進一家醫院問值班醫生,那醫生說:“這是驚嚇導致的不適應,吃安神補腦液就對。”海英放心地買了一盒回來,阿昌忙恭敬地說:“醫生,我媳婦很不舒服,您給看看好嗎?”海英說:“我不是醫生。”阿昌又敲開銀漢的門對顧塔說,顧塔冷靜地說:“你認錯人了吧,有病上醫院,我不是醫生。”阿昌沮喪說:“黃董事長說李先生帶着醫生,她耍我啊。”“她沒耍你,我是醫生。”銀漢已經睡下,馬上穿衣起牀跟着阿昌往外走,顧塔和海英跟着過來。銀漢檢查完對阿昌說:“懷疑闌尾炎。儘快送醫院,上普通外科,可能要手術。”阿昌忙着叫車去了。銀漢問女子:“不舒服怎麼還出差?長途跋涉多危險。”女子捂着肚子到門口看看才說:“我家阿昌是個風流鬼,什麼都送給女人,家都敗了。公婆讓我一步不離,不讓他跟別的女人混就沒事。”海英氣憤地說:“得說說他,老人孩子都不管,人家不笑話嘛。”
回到句源以後,海英有意跟銀漢搭訕。趁着送材料,儘量態度好。銀漢說:“開始不用謄寫這麼工整,先打個草,過關再抄,可以省力。”海英說:“那是。你的法子挺好,我也學一學。”以往海英往往將頭一搖甩出一句話:“權當練字。”銀漢看完,把材料遞還:“好了。”“你說怎麼都行,我一直聽你的。”海英轉着眼珠,選擇着詞彙想委婉卻仍不失生硬地說,“你是我的領導,我一直向着你。”銀漢說:“這個單位只有一個人是領導。”海英說:“我是聽命於你的。”“你聽命於你心中的道德行爲規範。”海英“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