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站在自己的客房,李仁看着酒店裙樓下那些嚴謹肅殺的警衛,眼神複雜,心底不知道在想什麼。
如果說,維洛奧博大酒店的保全,在早上還有一些嚴格的話,那麼到了下午時間,氛圍就變得肅殺!被稱作京師御林軍的中央警衛局,在衛單的示意下,數十個荷槍實彈的警衛在維洛奧博大酒店前後所有進出口拉起了活動圍欄,將所有可以出入的地方包括出入口,酒店電梯出入口,酒店天台都安排人監控。
主要的宴客廳、會議室、餐飲部等地方都由專業人士手持掃描儀負責反恐佈置。
不但酒店外面站滿了看熱鬧的人流,就連酒店上面,孫李兩家的親戚、朋友和同學都站在窗戶面前,看着底下那防衛森嚴的警衛。
路人有人對周圍的人笑道:“估計這裡有不少想要吃流水席的,聽那邊的人說,那味道真是一輩子都沒吃過!可惜,領導捷足先登了!不但不允許你們吃,還安排人手盯着不給我們吃!”
“李家大富貴啊!也不知道李然是怎麼發財的!”
“相比起李然和孫丹妍的婚宴,單單那枚戒指,歐洲中東的皇室就弱爆了!”
與路人看熱鬧相對應的是不得而入的國內國際的新聞記者,他們佔據了一塊相當大的地方,手持攝像機對準森嚴的酒店門口,操持着各國語言向自己的總部報道情況。
“阿贏!”
“我在,爸爸,您打電話給我有事嗎?”
站在幾十米的高空,望着大廈腳底下那無數人頭的蟻羣,鄭贏接到了在香港的父親鄭彪的電話。在不遠處的沙發上,自己的女兒鄭媛則是交疊着玉腿,姿態優美地拿着大耳杯子,一邊喝着冒着嫋嫋熱氣的咖啡,一邊閱讀着擺放在膝蓋上的財經報紙。
“京城方面有消息傳出來!”鄭彪蒼老的聲音帶着難以掩飾的震驚和興奮,“大陸政府或有可能爲李家開放壟斷行業的准入證!”
“什麼?”鄭贏不可置信地失聲道,“他們瘋了?那些位高權重,遍佈全國的反對者還不撕碎他們?”
鄭媛擡起頭望着失態的父親,美目中閃過一絲詫異,不明白一向老成持重的父親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神態,難道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嗎?
“儘管難以置信,但是消息卻是確鑿無疑的!是我們鄭家交好的高官透露給我知道的!”鄭彪坐在豪華沙發上,輕輕拍打着自己的膝蓋,沉聲道,“銀行方面的人證實,自澈水投資收購長洲國際之後,一度縮小的資金流這段時間再次膨脹,現遠超當初澈水投資所擁有的現金量,保守估計,應該超過兩百億美元,這裡面甚至沒有包括李然個人的香港銀行和瑞士銀行的戶頭!所以我猜測這則消息應該是真的,李然現在已經具備大規模介入壟斷行業的資金實力!”
鄭贏興奮地來回踱步,口中喃喃道:“消息可靠嗎?是什麼壟斷行業?資源?能源?亦或是通訊、交通?不管是那一個,其中的利潤當真是令人瘋狂!更令人驚懼的是,李然的點石成金的能力未免太過駭然,他陪孫丹妍度假的日子看起來並沒有閒着呀!”
“爸,爺爺跟你說什麼呢這麼興奮?”將壟斷行業和相關的關鍵詞聽在耳裡,鄭媛放下報紙,妙目一臉茫然地遞了過來。
“現在,你和李然住在同一個下榻酒店是吧?和他打探打探風聲,詢問我們鄭家是否有入股的可能性!”鄭彪話音剛落,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又補充了一句,
“香港這邊狗仔隊捕風捉影,說我們家阿媛與李然關係曖昧,讓她注意一下!”
掛了手機,鄭贏握着拳頭放在嘴邊,一臉興奮地來回踱步。見鄭媛走過來,鄭贏下了決定,說道:“阿媛,你陪父親去見李然!”
此時,李然正陪同着初、高及大學同學在豪華大包廂中聚餐,談起各自在學校裡曾經發生過有趣的事情,大家自是感慨無比。尤其是,見到了久違的王寶、於成和錢家樂三人,李然很是開心,如果不是下午還有很多重要人物來訪,他甚至要開一個小包廂和王寶他們喝個痛快。
當服務員走過來在他耳邊說了鄭贏的見面請求之後,李然詫異地沉思片刻,跟孫丹妍說了一聲後,跟同學們打聲招呼,留下孫丹妍招待客人之後,跟隨着服務員走了。
在一間豪華精緻的包廂,李然和鄭贏父女相對而坐,寒暄客套一會,等服務員遞上茶水和水果甜點離開了之後,李然才問道:“鄭總剛纔說有事想要見我,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見李然多少有些不情願的樣子,鄭媛見了不舒服,忍不住挑刺道:“李然先生難道真的貴人事忙?難道撥冗一些時間也不行?”
鄭贏一愣,知道自家在李家面前毫無拿喬的資格,慌亂道:“小女從小嬌慣不懂事,還請李先生海涵!”
李然倒是沒有生氣,以爲鄭媛還在氣悶那天晚上自己提出的要求,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搖頭笑道:“無妨,我下午確實事情很多!眼下澈水投資的高層馬上就要到來,我需要與他們會面安排事宜,還有朋友們需要招待,眼下政府官員也會到來……不瞞二位,我現在恨不得三頭六臂,多變出兩個分身呢!”
見李然說的無奈委屈,鄭媛撲哧一笑,水汪汪地美目白了李然一眼,不再挖苦李然。同時,也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確如大家所評論的那般,沒有架子,沒有傲氣,待人真誠有禮,不會因爲自己有錢有勢而怠慢了人!
鄭贏尷尬一笑,清清嗓子,握拳放在嘴邊假裝咳嗽了一下,說道:“是這樣的,李先生,剛纔我突然聽到一則消息,大陸政府突然允許李家進入敏感行業,這件事,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然還以爲鄭贏會提京城豐源天地的事情,正在準備給予對方肯定的回答以補償鄭媛的時候,他想不到鄭贏會提到李家目前的動向,所以他的表情微微一愣。而這一愣,幾乎讓鄭贏和已經在路上得到消息的鄭媛心中更加肯定了。
既然鄭家都知道了,香港的豪門,乃至內地的高官都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只是他不明白爲什麼消息會走漏地這麼快!
李然不知道,徐青山也是無奈之舉,畢竟爲了在最短的時間裡徵求更多利益一致的同盟者,更迅速地推動決策,他不得不冒着走漏風聲的風險,同時他也有投石問路,試試深淺的目的。眼下儘管政治局常務會議達成了共識,但是正式的公文則要等待臨時人大的召開才能下達!到時候也就無所謂保密不保密了。
見李然沉默,鄭贏父女更加肯定了。鄭贏心下一熱,不由試探道:“不知道鄭家是否有幸,能入股其中呢?”鄭贏不提德仁實業,而用鄭家的名義,箇中心思耐人尋味。
而李然卻沒有聽出這層意思,而是搖搖頭,避重就輕地說道:“鄭總只說對了一半,政府的確有人提議讓李家進入壟斷行業已深化壟斷行業的改革,但是要說‘允許’,還太早了!反對意見很大!反對的人也很多,我對這件事並不樂觀!”
“那如果允許呢?”鄭媛的聲音儘管悅耳動聽,詞鋒不無咄咄逼人,“我們鄭家能不能入股?”
李然沉吟片刻,緩緩搖頭道:“即便同意,李家目前擁有足夠的資金應對大型投資,暫不接受其他人或其他公司進入李家的核心企業!”
其實鄭贏心中有數,當他父親猜測李然現有的資金已經足夠應付的時候,他就明白李然未必會同意了。他之所以會來,而且帶着女兒的來,是因爲自己父親的暗示。
與其說,父親是讓阿媛注意,還不如說是讓自己注意一下李然和阿媛曖昧的關係能否可資利用。
“李然先生,您要明白,現在是個高速發展的經濟時代,家族式的全資持有,集權……”鄭媛正想勸說李然試圖讓鄭家將來能入股李家的產業,但是說到一半,卻盤然醒悟:李然全資持有企業不假,但是澈水投資從一開始就摒棄了家族式管理而採用經理人負責制。作爲世界上最著名的懶老闆,他甚至放棄了除財務監督以外包括戰略規劃等所有權利,放權的程度連市場經濟發達,職業經理人活躍的歐美市場也要瞪目結舌!
李然可不是自誇的‘職業經理人最喜歡的老闆’,而是他手下對他的美譽。
李然見鄭媛訥訥地說不下去,他微微一笑,說道:“目前的經理人制度,我很滿意,將來李家可能會在此基礎上成立高級經理人會議,最大權利地執掌李家名下的所有公司!所以,說我太獨太貪婪,我不反對,但是要說我太集權,我可不會承認的!”
鄭贏試圖勸說道:“德仁實業在香港擁有超凡的影響力,在國際上也頗有名聲。李然先生,恕我直言,現代經濟講究的是共贏, 聯合起來做一番大事業!我不否認李家擁有令人瞪目結舌的資金量,但是一家有影響力的企業,總歸沒有幾家或者幾十家有影響力的企業聯合起來的力量大,不是嗎?”
李然微微一笑,擺手道:“我的意思並不是如此,比如澈水投資,之所以全資持有,是因爲我目前並不缺錢,也不需要向人募集資金。但是旗下的長洲國際爲了更好的一旦達到盈利目標,張浩他們就會讓長洲國際重新上市已獲得鉅額利潤!李家將來的產業也是如此,核心產業不會讓外人入股,呈金字塔狀。這一點其實是與鄭家通過全資持有德仁控股,而讓德仁實業上市是一個道理!”
見鄭贏父女默然,李然神色淡然一笑,說道:“我雖然與鄭小姐相識日短,但是總算知交,儘管目下無法與鄭家合作,但是鄭總之前的請求,我答應爲你轉圜一二,相信徐家也是肯賣我一個面子的!也算回報德仁實業在澈水山莊項目上盡心盡力的功勞!另外,我家鄉的那個項目想必你們是知道了!用生不如用熟,我打算交給你們來做!”
同時,也算補償對鄭媛的愧疚之情了。
豐源天地的利潤儘管很大,但是相比李然即將擁有的龐大商業帝國相比,當真是螢火之光!鄭贏苦笑一聲,只好無奈一嘆,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李先生幫忙疏通,鄭家會記住這個人情的!”
鄭媛美目凝視着李然,似乎想從他眼睛裡看出一些虛僞,一絲貪婪。
但是她失望了,李然清澈的眼神中,除了真誠,或許只有坦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