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
劉庸將手中的道德經書再次觀看,嘴中從念念叨叨,最後變成了罵罵咧咧,他的文化程度畢竟不高,雖讀了幾本聖賢書但還是偶爾會露出些許的痞性。
“劉總!這是上個月的財務報表,你看一下。”
總經理辦公室裡,劉庸剛剛查了一下整個行業最近一年的保險數據,汽車行業新車保險最能體現真實的銷量,而讓他咒罵的是如果數據屬實他們藍牌貨車行業的整體銷量相對去年同期已經下滑了百分之二十。這種結果,有藍牌新規擬定的影響,在輕卡不輕,空車超載的輿論風波中,各地區出現了政策極端差異化的表現,這直接影響了車輛的正常上牌業務。還有就是國外資本的混亂局面,經濟危機似乎迫在眉睫,日本拋售美債,美聯儲加息,戰爭更是不曾間斷,雖然都是小打小鬧,但世界局勢已然動盪不安。
怎麼辦?
昨天,劉庸和於鐵城的一番談話,讓本來去尋求答案的他變得更加有些壓力。於鐵城說的是大局勢,而他這種小公司將何去何從呢?
對於未來,人們總是抱有希望,也許,這場世界性的危機一年就過去了呢?如果現在放棄,那一年後果真局勢扭轉,如何能夠甘心呢?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有一句讓劉庸記憶幽深的話,當你回首往事時,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爲而羞恥,而生命的意義就在於奮鬥,即使卑微,生命可燃燒也可腐朽,人的生命似洪水奔流,不遇着島嶼和暗礁,難以激起美麗的浪花。
“不能放棄!”
劉庸闇自下定了決心,而與此同時,汽車行業的大部分老闆也都在做出抉擇,他們大部分也都選擇了堅持,優秀的企業家不可能一遇到困境就退縮不前。
“劉總!外面有人找你。”正在劉庸思考如何面對這些問題時,銷售經理盧超推門而入,看他表情甚是古怪。
“誰找我”
盧超古怪的表情上露出一絲笑容,搖頭說:“我也不認識。”
劉庸“哦!”一聲,說:“我正要找你,這些天你再組織幾次培訓,打鐵還需自身硬,越是市場不好,越要加強學習。”說完他往外走去,尋思着是誰要找自己。
初冬,外面的天空似乎總是陰沉沉的,但卻沒有太多的雨水。大門外,一個穿着瘦小,黑圓面孔的少年正孤零零地站在那裡,不時向內張望。
“小黑?”
劉庸看到他先是一怔,隨即有些意外的喊了他一聲,這聲音也帶了幾分疑惑。
“庸哥!”
小黑大聲呼喊一聲,對着劉庸迎上前去,彷彿對他很是熟悉的樣子。
“庸哥,今天下午你們烽火書會不是有活動嗎?你能帶我一起參加嗎?”剛一照面,小黑就興奮地表明瞭來意。
劉庸略微一想,問:“你是看了我的朋友圈?”
小黑呵呵直笑,說:“是呀!我也要參加你們烽火書會!”
劉庸莞爾一笑,說:“那行,我帶你去?”
小黑忙說:“不用,我給你當司機。”說着手指了指停靠在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
劉庸定眼一看,這竟是一輛價值百萬的進口大型轎車。
“這就不合適了吧!”劉庸說着皺起了眉頭,心想這小子估計家裡有礦,但他的言談舉止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哎呀!走吧!庸哥,上車。”小黑卻大是熱情而殷勤,
趕忙上前把車門爲劉庸打開。
劉庸無奈的苦笑搖頭,讀書人忌炫耀,心裡想到時候還是讓他把車停的儘量遠一些纔好。
“庸哥!我看了你的朋友圈,你可真了不起!”路上,小黑邊開車邊對劉庸說道。
劉庸聞言不置可否,說:“原來你翻了我的朋友圈,你不做特務可惜了!”
小黑對劉庸的話毫不在意,笑着說:“庸哥!今天似乎是你們的排位賽,你準備演講稿了沒有?”
劉庸說:“這個賽制是老於鼓勵學生們的,我沒興趣。”
“咦?”
小黑疑惑道:“你不是烽火書會的嗎?”
劉庸說:“是呀!”
小黑說:“我看公告不是說全員參加嗎?”
劉庸扶了扶額頭,感覺這傢伙實在話多,指了指前方,說:“你專心開車,我可沒買保險!”
小黑似乎做了個鬼臉,安靜了下來。
現在已經是農曆的十一月份,小黑的豪華轎車漸漸遠離了城市,向着浮洲城郊飛馳,車窗外一望無際的淺綠色麥田映入眼簾,他們的目的地則是馬灣水庫的一處農家大院。
浮洲城郊的澧河上游,水面寬闊縱深,常見各種深潭急流,也有淺灘沙底和蘆葦盪漾, 盡顯水之剛柔並濟,溫柔與激情。而光有這些仍然美中不足,八十年代後,爲了防止沙澧河的洪澇災害,浮洲市在上游修建了一個大型水壩,上挖掘水庫湖泊。這樣以來鳥瞰整個水庫大壩氣勢雄渾,清澈見底的河水壯懷激烈地匯聚成了湖泊,誓要洗滌這世間紛繁,讓人不由讚歎這鬼斧神工。
水庫綿延數十里,小黑和劉庸一路向西沿着水庫公路走了十來里路程,一個巨型大門出現在眼前,說是大門,卻也不像,仔細看這大門兩側分別用了兩顆巨型梧桐的樹幹,足有兩人合抱粗細,和劉庸老家院裡的那顆不相上下。往上看,樹幹上留下了幾個樹的分支,工匠在做大門的時候把他們巧妙的鏈接在了一起,形成了如同夫妻樹的造型,只是這兩顆夫妻樹過於粗大,頭部枝杈相連,而主幹中間形成了一個大門的空檔,一個由不知名藤蔓編織的大門,紋路復古自然,就那麼渾然天成地和兩棵樹鏈接着,敞開着,讓劉庸眼前一亮彷彿就要進入的是一片原始森林。
但裡面沒有什麼原始森林,有的只是用簡易沙石鋪就的巨大而空曠的停車場,這面積也不用擔心小黑開這車招搖的問題了。就是再開過來十臺八臺,估計也顯示不出來他的威風。
“這老於怎麼選了這麼排場的一個地方,不像他的作風啊!”剛下車,劉庸就喃喃自語地說道。
一旁的小黑也看着眼前依水而建的農家大院傻了眼,顯然,涉世未深的他縱見過城市裡的五星級豪華酒店,對於這種規模龐大的農家酒店,他也是頭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