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人類歷史,種族、宗教、信仰、無不是一種種的制約與約束,但又無不是讓人類文明趨於進程化的重要條件。
孔子說君子不器,是中國哲學形而上學的一種境界,君子形同於器,居於器則身心受束,這裡的器可以是天地萬物包括自身,不拘於器則超脫凡俗,形而上。
老子的無爲也是超脫了世俗的聖人境界,但中國哲學思想始終離不開田園山野,大江大河,這裡包含了中國人對於家鄉大好河山鄉音故里的熱愛。
……
劉庸聽着窗外黑暗中傳來雨聲,看着狹小房間裡堆滿的亂七八糟的衣櫃、破舊的書桌、他擺攤時的鐵質晾衣架、四處打工買下的幾個用不完的涼蓆、還有從兒時就有的一把破舊太師椅。這些東西因爲無處堆放,此刻都放到了他和玲瓏結婚時蓋的這間婚房裡。
劉庸又翻看幾頁老於筆記,內心不由感慨起來,雖只看了幾頁,已經是引經據典,博學多識,管中窺豹,略見一斑,這般大的思維境界,老於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又經歷了什麼纔會寫出這樣的作品?
眼看時間不早,劉庸躺在牀上卻輾轉難眠。他無奈披上外衣,打開房門,雨水聲驟然變大。黑暗中院落裡的高大樹影被冷冽的夜風吹的搖曳不定,門口處出現一隻蟾蜍,在暗夜裡淋浴,大黑聽見房門響動冒雨跑到門口,嚇得蟾蜍蹦跳開去,大黑卻不敢進屋,一邊淋着雨,一邊用一雙智慧的雙眼看着早已長大成人的昔日少主。
劉庸心有不忍,對他說:“蠢狗!還不進來!”
大黑一進門就使勁抖動了一下渾身毛髮,使身上的水珠飛濺四處,劉庸喝道:“你這蠢狗!濺了我一身水沒看到嗎?”
大黑聞言灰溜溜的在房間裡來回走動幾步,最後臥在牀腳處安靜下來。
劉庸扭頭繼續看着門外暗黑靜寂中穿過眼簾的稠密雨滴,腦海裡盡是這些年的漂泊回憶。看了老於筆記後,他忽然感慨地想着這一生的種種,多少是有意義的多少又是不值得的。
而大黑卻看着他的背影,從未轉移視線,彷彿它也陷入了回憶當中。
第二天,多雲,陽光開始不時透過烏雲穿過已經七零八落的核桃樹葉照亮院落。倔強的石榴樹上還掛着碧綠的鵝卵石大小的樹葉,被雨水沖刷過後還閃爍着水澤光彩。
劉庸把屋裡的太師椅搬了出去,坐在覈桃樹下,如小時候一樣一邊讀老於筆記,一邊和大黑說上兩句踏它聽不懂話語。
臨近中午,劉升從河邊釣魚回來,對劉庸問:“小勇,今天中午吃啥飯?”
劉庸收起手中的老於筆記,說:“你不用管,我來做吧!”
劉升笑了笑,說:“我給你生火吧!地鍋做的飯好吃!”
劉庸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走到屋後的菜園子裡。這個季節在河南農村是青黃不接的季節,菜園子裡駝滿了各種藤類菜系,有冬瓜、南瓜、葫蘆、瓠子、絲瓜幾種。劉升在家沒有多餘的工作,這些菜都種的有,劉庸常年在外,對這些菜都很喜歡,看到一個地上躺着的巨大冬瓜伸了伸手又鎖了定了旁邊不遠處的一個小菜葫蘆,用指甲鉗了一下,見沒有長老就摘了下來。
冬瓜太大,還是等到下霜以後摘下來,可以放到冬天慢慢吃。劉庸拎着葫蘆走進竈房,見劉升已然點着了竈火,趕緊拿刀將菜葫蘆去皮,又拿碗打了兩個雞蛋攪碎備用。
“鍋可熱了啊!”坐在鍋臺前燒火的劉升見鐵鍋已然冒起絲絲水汽,
對劉庸提醒。
劉庸拿起劉升自己壓榨的花生油倒進去半勺,這頓時引起劉升的注意,劉升說:“你都倒那麼多油?”
“有雞蛋,你只管燒火就行!”劉庸一邊說着,一邊將切成丁的菜葫蘆下進油鍋,說道:“你也不種點蔥,這炒菜怎麼離得開蔥薑蒜呀?”
劉升笑着站了起來說:“就知道你找不到,你看着點火,在廁所旁邊呢!我去薅兩顆。”
劉庸將菜葫蘆和花生油翻炒幾下後放了兩勺鹽,低頭看了看火,伸手將脫了玉米的玉米棒子扔進鍋底的火堆裡,這時劉升已經將蔥洗好放在了案板上。
劉庸將蔥切成蔥花扔進鍋中,翻炒添水,菜葫蘆熟透後將攪拌好的雞蛋倒入,一道葫蘆雞蛋撈麪條已然做好。劉庸做這種素菜從來都是鹽和味精少許,他感覺這樣做出來的味道保留了屬於蔬菜最初的鮮香味道,放的調料多了就沒有了原本的味道。
今天自己下手做飯,也是上午看老於筆記也有關於吃飯上的說法,有些同感。老於說到大道至簡和大繁至簡時,舉例人的吃喝,說一個人在大太陽下邊口渴難耐時, 滿足欲是什麼樣的,熱水、冰水、冰鎮飲料。而城裡人爲什麼最終都又愛上了農村人種的野菜土菜,放棄了大魚大肉。
這世間紛繁,卻在劉庸的這道用竈火燒炒的葫蘆雞蛋撈麪條裡面,這就是中式的意難平,劉庸隱隱覺得有些感悟,卻無法分辨清楚。
吃過飯後,劉庸便再次坐回到那把黑色破舊的太師椅上,這把是他爺爺都坐過的老物件,當時不知道用的什麼材料的黑色油漆,至今還貼在實木上,只是顏色稍微古舊少色。
看着老於筆記,劉庸不由聯想到網絡,如果把這本書發表到網絡上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追看,最終劉庸闇自搖頭。不得不說,老於這本書起點太高,如果是些網絡小白,估計會覺得枯燥乏味,難以爲繼。
因爲劉庸發現,讀書的風氣正每況日下,之前跟着他賣車的幾個本科生都只看些仙俠都市玄幻之類的網絡爽文,圖的都是一時之快,枯燥無味的歷史哲學經濟政治類書籍,劉庸幾番暗示他們都無動於衷,網絡遊戲是他們消遣的主要方式。
灰白色的天空中,浮雲掠影在地面緩慢地爬行,下午多雲的天氣又變得陰沉起來。深秋的風吹落一片片泛黃的樹葉,沉重核桃樹葉不時掠過劉庸眼前,有的還砸到大黑頭上,讓它擡起狗頭疑惑地看向樹上。
“大黑,西風雕碧葉說的就是現在吧?可惜你這蠢狗是不會懂的。”劉庸笑了笑,看着院子裡的泥土地,想到當初鋪水泥地的想法,現在感覺有幾塊磚鋪小路在這院子裡已然最爲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