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樑舉的詭譎計劃(上)
10樑舉的詭譎計劃
醫不自治,但這裡是港島頂尖的中醫學府,即使是成績最差的實習生,也會明白這些低級的中醫原理。
中國民間有句俗語:男靠吃,女靠睡。話雖然粗糙,卻蘊含着至真至純的偉大哲理。
男人的肌體組成是不斷需要高熱量、高蛋白的食物來補充的,一旦缺失,則會在精、氣、神、血、力這五個要點上全面退化,直到最後加劇衰老,身體各項男性器官嚴重退化,以“陽痿、性厭倦”爲中心表現,慢慢向中性人過渡。
女人的身體構成與男人恰恰相反,任何病症都是從“血”開始,所以中醫婦科有句亙古不變的至理名言:女子不可百日無糖。
紅糖、紅棗都是女人身體的必需品,充足的睡眠可以順暢地完成血糖的轉換、吸收,養血便是養顏,睡眠良好的女孩子必定身心健康,極少生病。
我第一次替狄薇把脈時,已經判斷出她每天的睡眠絕不超過四小時,嚴重偏離了科學睡眠的最低限度。
“沈先生,我明白自己的身體,只是每天有很多工作要做,熬夜太多……對不起,還是麻煩你送我回去,稍微躺一會兒就好了……”
有溫香軟玉美人在懷,是每個男人最大的渴望,只有樑舉那樣的木頭人或者何東雷那樣的冰塊纔對美女避之唯恐不及。
我把狄薇抱緊了一點,背靠冰冷的電梯內壁,看着液晶屏上的樓層數字不斷地變換着。
狄薇的眼角忽然滑落下來一顆晶瑩的眼淚,像是夏日荷葉上滾動的露珠,惹人遐思。
我不敢猜她落淚的原因,恰在此時,電梯已經落到一樓,“叮”的一聲,門開了。
“沈先生,請走側面的員工通道,我不想給外面的記者騷擾。”她睜開眼,長睫毛撲扇了一下,眼底深處滿是複雜的羞怯,楚楚動人。
我也不想被記者狂拍,成爲明天早報上的頭版人物,於是迅速轉向左邊,進入了略顯幽暗的一條長廊。
“謝謝你。”狄薇舉起右手,撩去了覆蓋在前額上的亂髮。她的手指纖細瘦長,應該是雙最適合彈鋼琴的手。
我低低地嘆了一聲,不作迴應。
做爲一個婦科醫生,最重要的職業操守就是摒棄男人最普遍的“自作多情”的通病。狄薇是那麼漂亮、那麼柔弱,正是引發男人“自作多情”的導火索,我不想自己被炸得粉身碎骨,所以必須保持足夠的冷靜。
中醫大的教師宿舍區環境優雅,十幾棟兩層小樓掩映在枝葉茂盛的高大法國梧桐叢中。
狄薇的住所,就在距離綠樓最近的十三號樓的二層,有着清亮的落地玻璃窗和寬大的露臺。從外面看,露臺的白色欄杆旁,幾盆枝繁葉茂的常春藤悠閒地將葉子披垂下來,一直落到一樓的窗前。
看到常春藤,我條件反射一樣聯想起前天那場咖啡廳裡的狙殺事件,腳步遲疑了一下。
“怎麼了沈先生?”狄薇敏感地仰起臉,柔膩的目光一轉,掙扎着落地。
或許是我的嚴肅表情嚇到了她,她又現出了受驚的小鹿一樣的驚恐眼神,脫開我的懷抱後,立刻整理着自己的西裝套裙,刻意地將裙襬向下拉了一下,遮住灰色絲襪包裹下的膝蓋位置。
“我到了,謝謝沈先生送我。”她惶急地後退,踉蹌着扶住身邊的樹幹,再次痛苦地閉上眼睛,發出一聲**。
我一步跨過去,扶住她的手臂,微笑着問:“能不能請我上去喝杯水?”
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想知道她心裡的秘密。在樑舉被殺的現場,她表現出來的驚恐大大超過了普通人應有的尺度,所以我判斷,她應該知道某些謀殺案的內幕。
狄薇猶豫着:“房間裡很亂,沈先生千萬不要見笑——”
五分鐘後,我進入了狄薇的房間,才真正體會到她說的“亂”不是自謙,而是實際情況。
接近三十平米的客廳裡到處都堆滿了書,包括沙發上、茶几上、書桌上,無一例外的是攤開的厚重的詞典,散發着只有在藏書館裡才能聞到的古卷黴味。
一個女孩子的房間按理說不會這麼亂,這裡更像是工作狂的室內佈局,如果主人換成是樑舉的話,我一點都不吃驚。
狄薇歉意地苦笑着:“我最近在幫人翻譯一份資料,沒時間收拾,不好意思。”
她搬開沙發上的書,讓出一個可以坐下的空間:“沈先生請坐,我去衝咖啡。”
我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沙發對面的牆上,那裡靠牆豎着一塊兩米見方的黑板,上面醒目地寫着“貓、斯芬克司、墓穴、木閘、銅閘”這五個中文詞彙。中文旁邊,則是一一對應的埃及象形文字,古怪曲折。
所有的文字都是用粉筆寫上去的,旁邊的一個紙盒裡亂七八糟地丟着一堆粉筆頭,地上更是落着厚厚的粉筆末。
我的心立刻再次被揪了起來:“貓?樑舉死於巨大的貓科動物爪下,他的女助手狄薇卻在住所裡研究與貓有關的埃及文字?”
三千年前的埃及人把貓視爲天神,在金字塔和各種古建築上留下了大量與貓有關的文字,歷史上再沒有一個國家或者民族,對貓的尊崇能超過他們。當然,物極必反,後期埃及人對貓的殘殺,也創造了歷史之最,與先前的敬畏形成了近乎可笑的鮮明對比。
我迅速向旁邊的書籍掃了幾眼,竟然全都是與埃及象形文字有關的典籍,大部分蓋着中醫大藏書館的紅色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