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高這樣的新政的效果,幾乎是從這個晚上就已經開始呈現出來了。
其實嬴高之所以這麼做,無非就是爲了讓大秦的朝堂上增加更多的有才學之人,而這些有才學的人到底是黔首的子弟還是貴族的子弟,嬴高其實是並不關心的,他也並非是針對大秦的這些個貴族,只不過是那些貴族子弟不學無術最終卻還要到大秦的朝堂上混生活,實在是嬴高所不能容忍的。
亂世出人才,韓信,項羽,劉邦以及那些個大將,幾乎全部都是因爲戰國或是大秦的亂象才涌現出來的。
但是現在,大秦在嬴高的治理下已經是井井有條,所以再想要讓人才自己走出來讓他去發現,嬴高知道已經是不太可能的事兒了。
所以他必須要用新政這樣的方式,讓所有大秦的青年全部都振奮起來,要是他不逼迫一把的話,縱然是那些老秦貴族的家裡面有千本典籍,他們也不會想到讓自己的孩子看上哪怕是一眼的。
而這麼一來,貴族的子弟雖然不會去參加什麼講學堂,但是他們會在家中得到不少飽學之士的教育,其實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嬴高這樣的做法幾乎就等同於是讓從後世隋唐纔開始興趣的科舉制度真的提前到來了。
只不過嬴高可不會用那些個教條的東西去考校自己未來的左膀右臂,知識都是可以後補充的,但是思想卻是不行,思想一旦形成了,那可是非常的難以更改的。
嬴高要挑選的,是思想跟他在同一個節奏上,或者至少能夠理解他心中所想的人,他相信,這個時代既然能夠出現蕭何,韓信,陸賈,陳平這樣的人才,那麼民間一定也還隱藏着和他們一樣的人才。
甚至於在大秦的貴族子弟之中,也可能會有着經世之才,只不過現在還遠遠沒有開竅罷了。嬴高這個新政的作用,就是強行的幫助他們一把,至於最終的結果如何,那就是嬴高自己也無法保證的了。
很快,這個新政就在各個郡縣之中都得到了傳播,第一次考校的時間就定在了半年之後,命題並沒有範圍,考校共分爲兩個等級,郡考和由嬴高親自出題的殿試,通過了之後,還要由大秦的皇帝嬴高親自面試一番,之後才能定下來給與什麼官職。
當然,在新政之中也說了,今年只不過是一個試驗,要是效果好人才多的話,隔一年之後還會有這樣的考校,而且會根據今年的情況更改一些個考校的細節,比如說是不是有必要在一些個較大的縣中也增設考點。
這樣的情況,讓不少講學堂之中的青年都萬分的欣喜,他們知道,自己一直在苦苦等待着的機會終於來了,而且來的是十分的徹底,這樣的機會讓自己不用再苦苦的等待着一些貴族的舉薦,而是有機會依靠自己的努力將自己這段時間在講學堂之中所學的東西應用在這一次的考校之中,從而獲得在大秦的朝堂之上揚名立萬的機會。
而且這條新政之中還有兩個出乎人們意料的規定,那就是這一次的考校,對於年歲有着十分嚴格的限制,那就是隻有三十五歲以下的人才能去參加。
雖然在新政之中說了,以後可能會根據大秦需要官吏的情況放寬這件事,但是至少這一次不少正在講學的大儒都沒法參加這一次的考校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嬴高之所以讓陸賈在新政之中加上了這麼一條規定,就是爲了將那些個已經白髮蒼蒼的大儒們排除在這一次的考校之外,他們要是參與進來了,不看名字和年歲的話,估計哪個小青年也考不過他們。
而這件事還不是最讓大秦的百姓吃驚的,另外的一條規定中,特意表明瞭,這次考校並不是專門爲了大秦的男子而設立的,大秦有才學的女子也是可以參加的,而且按照新政中的說法,大秦的一些職位還真就十分適合女子。
在那些講學堂之中學習的青年裡,還真就有一些女子,因爲之前嬴高在開設講學堂的時候就已經明確的說了,哪一個要是不讓女子去聽,那麼就會被大秦永久的取消講學資格,這是相當嚴厲的處罰,所以不少講學之人縱然是有點憤憤不平的,但是爲了他們自己的錢袋子,一個個的基本上也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的狀態。
很快,這條新政傳遞到了嶺南三郡之中,此時已經被嬴高正式任命爲象郡郡守的孫前正在自己的府中處理思考着一些個象郡的政務,忽然之間一個人像是一陣風一樣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孫前稍微有點惱怒的擡頭一看,卻正是自己的女兒孫月。
“父親,剛剛得了一個來自咸陽城的新政,我在路上遇到了送信之人,就順手給你送過來了。”
孫月一伸手拿出了一卷竹簡,顯然正是新政了,但是孫前一看卻是皺了皺眉頭,因爲他一看就知道,這份新政已經被人給打開看過了,顯然除了自己這唯一的女兒肯定是沒有別人。
孫月因爲幾年前她剛剛十來歲的時候就見過大秦的皇帝嬴高,而且還不只是一次的見過,所以就算是比同齡的男孩子也已經是有着不少的見識和膽識。
在她的帶動之下,每每孫前到了一個地方,都會有不少女孩跟她一起到講學堂之中聽那些飽學之人的講授,而且對於一些比自己窮了不知道多少的小夥伴,孫月還時常將自己的書分給他們學習。
而之所以這樣,是孫月還記得幾年前大秦的皇帝曾經在她的耳邊低聲的叮囑過,讓她好生去聽講學,日後爲自己的父親分憂,爲大秦效命。
從那一刻起,她的心裡面就好像是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一般,而這個大門正是女子也是可以爲王朝分憂的,皇帝都親口給她說出來了,那還有錯嗎?
本來經過了這好幾年的成長,已經十五六歲開始漸漸懂得了更多東西的孫月也知道了嬴高當初說出來的話是多麼的難以實現,但是她總是感覺當初嬴高的眼神不像是在騙她,所以她堅持到講學堂中聽各個學派的講學,跟着父親一起參謀郡縣中的各種事項,因爲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用上這些的。
孫前一把接過竹簡,打開認認真真的看了起來,自從胡亥從象郡不知所蹤了之後,孫前作爲這象郡的郡守也已經有一陣子了,他當然知道一旦有了新政,自己作爲郡守就要配合實施,一旦實施不利的話,到時候蕭何之類的人到這裡來視察,把自己給拿下了都是有可能的。
“哦?皇帝竟然要改變選官的方式了?這可是一件大事啊,不知道會讓多少貴族之人站出來反對,這樣的新政竟然得以在半年之後就開始施行,當真不知道皇帝經受了多大的壓力。”
看完了這個新政之後,孫前不由得一陣子的唏噓,黔首出身的他對於貴族是用什麼樣的方式讓自己的地位和財富一代一代的傳下去實在是太清楚了,幾乎每一個貴族家族都是有着十分深厚的底蘊的,但是最重要的方式正是他們會定期將自己家族中的年輕一代舉薦到大秦的朝堂上或者是各個郡縣之中爲官,這樣一來,若干年後只要是有一個後代牛掰了,其他人自然也就跟着得道飛昇了。
但是這個新政的出現,顯然會將這樣的情形給無情的擊碎,不知道多少黔首的子弟會通過這樣的方式進入到大秦皇帝的視線之中,然後像自己一樣在大秦的朝堂之上一步步的站穩腳跟。
“這算是君上爲了黔首所作出的一件好事啊,其在黔首之中的影響甚至會比大秦的軍功制度還要大,君上當真是一個有着十分的魄力的皇帝啊……”
孫前看完了之後,不由得面向自己的女兒感慨了起來。
“父親,你怎地沒有仔細的看那新政之中的要求?”孫月看到孫前完全沒有領會到她的意思,臉上已經是十分急切的神情了,當下無奈的對孫前說道。
孫前一聽之後,趕忙又拿起了竹簡細細的看了一遍,這回他終於有點知道了爲啥自己的女兒會有興趣把這麼一個新政拿到自己的面前了。
“你是說,你也可以參與這一次的考校?”
“不錯!當年君上早洛陽第一次見到我和父親的時候,就曾經在我的耳邊說出過讓我日後爲大秦效命之事,沒想到他心中果然是這麼想的,並且在這一次的新政之中就已經實現了。”
孫月顯然是十分的激動,正在和自己的父親分享着自己的快樂。
“你先莫要高興得太早,這考校面對的乃是整個大秦的青年,而最終皇帝能夠選擇的也就是數十人甚至十數人,你纔跟着那些人學了多長時間,怎能有信心在這許多人之中脫穎而出?”
“我雖並沒有學習多少年,但是我見過大秦的皇帝,甚至和他面對面交流過,這便是別人沒有的經歷,我對皇帝更加的瞭解,更知道他想要將大秦發展成爲怎麼一番模樣,有了這些,脫穎而出的機率自然是會大大的增強。”
聽了女兒一番話,孫前忽然覺得她說的可能還真有點道理,心說萬一她的願望真的實現了呢?自己還是別在這個時候打擊她了,於是乎笑着鼓勵了孫月一番,之後趕緊去召集郡中的官吏了,這新政的事兒,他要第一時間傳達到每一個黔首的耳朵之中,好讓他們在這已經不到半年的時間中好生的準備。
相似橋段,幾乎是在大秦的每一個郡縣發生着,黔首們忽然之間好像找到了一個能夠讓他們擺脫這樣生活的方式了。
這一下子所造成的結果就是很少再有人想讓自己的孩子去種那點薄田了,而是將十數歲的孩子都送到了講學堂裡面去學習,以求能夠在數年之後爭取一下這在大秦朝堂上面做官吏的機會。
這個新政的影響是巨大的,也是全方位的,不光對黔首有很大的嬴高,對貴族也有很大的影響。
這個新政一出,頓時將把孔雀王朝的事兒的風頭給遮掩過去了,原本大秦的百姓在街頭巷尾討論的都是大秦怎麼怎麼厲害,已經把孔雀王朝整個浪都給拿下了。
但是現在大秦的百姓們沒啥事討論的可就是這新政是怎麼怎麼好,讓他們家已經二十好幾歲的兒子終於有了能夠到大秦朝堂上面當官的機會了。
這其中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孔雀王朝的事兒並不是跟大秦百姓的利益息息相關的,而科舉新政的事兒則是和每一個大秦的黔首幾乎都有關係的,一個就是談資,一個是可以行動起來,當然大家都對可以行動起來的事兒更家的感興趣了。
而就在孔雀王朝的事兒漸漸的淡化了的時候,在大秦咸陽城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面的一處院落中,住進了一戶人家。
這個院落幾乎就是咸陽城中的普通百姓最基本的住宅了,雖然跟外面郡縣中的村落相比不知道好了多少,但是這個層次的人也是要依靠自己的賺錢的。
這戶人家由四個人組成,一個二十多歲的婦人,還有這個婦人的母親,一個四十多歲能幹些粗重活計的侍女,再有就是一個相貌十分特殊的傢伙。
這個傢伙不用說,正是原來堂堂孔雀王朝的君主舍利輸迦了。
一個月之後,瘦了不知道多少斤的舍利輸迦和徐福交給了嬴高一個滿意的答卷,讓嬴高相信了只要逼迫的緊,不論是誰都有可能成爲學霸這樣的一個事實。
考校的內容也是十分的簡單,嬴高找到了一個笑容還算比較清秀女子和舍利輸迦對話,聲稱要是舍利輸迦能和她交流明白的話,她就會是舍利輸迦的夫人,要是不能,那對不起,只能回到牢獄之中不知道待到啥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