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爲的表演天分還是不錯的,至少當他氣喘吁吁的趕到了胡亥的府中的時候,胡亥對於劉爲的這般動作還是十分滿意的,這個之前熱心腸的老大哥,顯然已經完全成爲了自己的小弟,隨便自己呼來喝去的。
“不知公子今日召喚,有何要緊之事啊?”
到了胡亥的府中之後,劉爲敏銳的感覺到了胡亥的心中一定是憋着一個大事兒呢,這從胡亥那已經有些紅了的雙目中就能夠看出來一二,雖然胡亥十分的聰慧,但是畢竟劉爲也是在大秦的官場中摸爬滾打了十好幾年的人物了,在看人這方面自己還是有着一套方法的。
這個時候這間屋子裡面只有兩個人,那就是胡亥和劉爲,見劉爲問出了這麼一句話,胡亥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有些猙獰的笑意,之後神神秘秘的靠近了劉爲在,這才用十分低沉的嗓音開了口。
“我知道郡守因爲我手中掌控着一些對於郡守十分不利之事而憂心,今日正好有着這樣的一個機緣,可以讓郡守完全不懼怕我手中掌握着的這些東西,這才匆忙的將郡守召到了此處,還望郡守莫要見怪啊。”
胡亥的語氣倒是十分的客氣,但是劉爲聽了之後卻有了一股子想要給胡亥一個大嘴巴子的衝動,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你明知道我這不利的事兒就是你小子勾引出來的,現在又跟我來這套,那不是賊喊捉賊呢嗎?
但是落在面上,劉爲顯然不能那麼去說,因爲他得整明白鬍亥到底想要讓他乾點啥啊。
“公子有何吩咐,直接說出即可,既然劉爲已經上公子的船了,那自然就要將公子的事當做是自己的事來做不是?”劉爲這話說的,倒也還算是實在,胡亥聽了之後,臉上浮現出了一股子只屬於勝利者的笑容,在他看來,劉爲這樣的選手,他對付起來那還真是一丁點的問題都沒有,因爲劉爲這樣的人的腦袋,跟自己壓根就不是一個水平線上面的。
“想來你應當也聽說了此事,我的兄長,大秦的皇帝已然是從咸陽城出發了,帶着一萬人馬準備前往南海郡視察水軍的組建,我等的這一次機會,就應在此處。”
“君上前往南海郡,我等到時倒是都會到南海郡去覲見君上,只是不知公子所言的機會,又會出現在何時啊?”
其實當胡亥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劉爲的心裡面已經涌現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但是他卻肯定是不會將這個想法說出來的,因爲他知道,在胡亥的面前那是必須讓胡亥表現出自己的優越感的。
“等到君上到了南海郡中的時候,我等自然是什麼機會也不會有了,我所說的機會,是不讓他到達南海郡,這大秦要是沒有了所謂的君上,區區嶺南的這幾個郡,還不就是我等的天下了。”
“哦?莫非公子的意思是……但是你我二人在這桂林和象郡之中,身邊並沒有任何的親信可以使用,而君上此番可是據傳言帶了足足一萬的騎兵護佑在他的左右啊!”
“哼,難道我等的目的乃是幹掉那一萬騎兵嗎?我等的目的只不過是在那一萬騎兵的面前取了一人的性命罷了,有他的情況下,那一萬騎兵是一萬騎兵,沒有他的話。那一萬騎兵便是豬狗不如!”
劉爲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測一點都沒錯,胡亥就是想要要了嬴高的性命,而且是在他並沒有什麼兵力的情況下,那對於劉爲來說,實在是有點喪心病狂了,但是反過來說,要是不喪心病狂的話,那也就不是現在的這個胡亥了。
“公子難道要行那刺殺之舉?你我都是並非是武將出身,誰人能夠刺殺得了那大秦的皇帝,而且君上身邊的禁衛,那都是十分的驍勇啊!”
“我當然知你並非是武將出身,但是你此番的作用也並非是拿起武器去刺殺,而只不過是一個誘餌罷了,我這裡有一人,此人的功夫之高強,想來是比那些大秦的禁衛強了不知道多少,你的任務,就是將這個人帶到君上的面前,之後的事,你自然就不用管了,對了,你要管自己如何逃命,最好是事先設計好了,我的人會在指定的地方接應你,但是在那之前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劉爲一聽這話,心說你這廝還真那我當你的小嘍嘍一樣使喚啊,但是面上卻依舊不能有什麼表現,劉爲知道,這樣的事兒要是落在了別人的手裡面的話,那嬴高可能還真就危險了,還得是自己親自去,別的不說,起碼把刺客抓起來再說啊。
但是劉爲這麼想歸這麼想,他還真就不知道到時候胡亥所說的這個刺客到底會用什麼樣的方式去刺殺嬴高,所以他貿然答應這件事對於他來說那也是有着十分大的風險的。
再者說,自己之前給嬴高寫下的那些個彙報胡亥行爲的書信,嬴高可是一封都沒有回信,萬一自己之前彙報的那些東西嬴高根本就不知道呢?這在劉爲想來也是相當的可能的。
他知道,這一次的事兒,要是自己死活就不去的話,胡亥多半也不敢把自己怎麼着,他不可能爲了弄死自己這樣一個人物而浪費了一次刺殺嬴高的大好機會。
在那樣的情況下,胡亥多半還是會換一個人去執行他的計劃,但是以胡亥的智商,自己應該也沒啥機會去把這件事彙報給嬴高了。
思來想去,做事情素來謹慎的劉爲終於做出了一個在他看來已經是相當的大膽了的決定,那就是接受了胡亥的這個任務。
因爲他知道,只有這樣做,纔是最能夠保全嬴高安危的,雖然可能會造成許多的危機和麻煩,但是至少這麼做的話,他自己的命運還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的。
“公子放心,劉爲定當盡心竭力將此事完成,只不過此事端的是十分的兇險,若是劉爲當真冒死完成了,不知公子有何獎勵啊?”
這掉腦袋的大事兒,要是自己直接就答應了的話,那說不定又會引發胡亥什麼樣的懷疑,所以劉爲爲了讓胡亥安心,還是最終問出了這麼一句。
“此事一旦真的能完成的話,日後在我的王朝之中,先生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好,有公子這麼一句話,劉爲便是赴湯蹈火,也算是值得了!”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劉爲算是正式接下了這個活計,看着劉爲眼中已經是十分興奮了的目光,胡亥知道,這個傢伙應該是正在暢想着自己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是什麼樣的一個光景呢。
答應了這件事之後,胡亥沒有讓劉爲再前往任何一個地方,而是將他軟禁在了自己府中的書房裡面,倒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但是對他所說的,就是隻能在這等待着,不知道要去的是什麼地方,不知道同去的是誰,更不知道要去的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胡亥的具體計劃是什麼。
在這個時候,嬴高的隊伍已經到了黔中郡的最南邊,準備從一個象郡,桂林和長沙郡交界的地方到長沙郡中去,之後再從長沙郡到南海郡去。
這一次嬴高帶着的拿得出手的人物也就是蒙毅和朱家兩人,朱家是保護嬴高安全的,這自不必說,而蒙毅的到來,其實到這個時候連蒙毅自己也沒太鬧明白。
按照嬴高的說法,帶着蒙毅去是爲了體現自己對於南海郡的水軍和戰船的重視,可蒙毅總覺得這個事兒並沒有這麼簡單,但是嬴高不說,他也不怎麼好意思問,只能告知自己等到自己到了南海郡自然也就知道了怎麼回事了。
這個時候嬴高打開了馬車的窗簾,發現自己滿目之間看到的全部都是一片荒蕪的景象,不禁向着就在自己的馬車車窗之外策馬緩緩前行的朱家問道:“這乃是到了何處?”
“君上,我等已然走了大半的距離,此處乃是黔中郡的地界,但是實則是一片位於幾個郡中間的三不管地帶,因爲沒有村落,土地貧瘠,這裡往往是一些流亡之人的樂土,如今在君上的治理之下這樣的情況雖然早已經有所緩解,但卻並沒有絕跡,之前已經派遣了一隊人馬作爲斥候到前方去驅散這樣的人等了,當可以保證君上的安全。”
嬴高又向四周看了看,,心裡面暗暗記住了這裡的情形,並且把朱家說的情況暗暗記在了心裡,的確,桂林郡和象郡之前那完全就等同於是大秦的邊境了,那裡面住的全部都是南越人,而黔中郡和長沙郡也是地廣人稀民風彪悍的地方,所以就算是自己曾經向各個郡嚴令大秦的地界上不允許出現這樣的三不管地區,但是這裡依然是這樣的一副德行。
像這樣遙遠的距離,其實是嬴高一點都不願意去嘗試的,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路途上面實在是有點太過乏味了,這南海郡本來他也是並沒有打算親自過來的,畢竟扶蘇辦事自己還是放心的,但是這一次,對於嬴高來說當真就是一個不得已而爲之的局面。
在問過了朱家這麼一句話之後,嬴高感到一陣子的睏意滾滾而來,雖然馬車裡面有些顛簸,但是經過了他的改造之後勝在十分的寬大,他倒是躺在裡面不一會的時間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忽然之間嬴高感覺好像有什麼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飄過,睜開眼睛一看,竟然發現是朱家已經掀開了自己馬車的窗簾,正在輕聲的叫着自己。
“何事?”這個時候的嬴高還是有着不小的起牀氣的,雖然他也知道要是沒有什麼事兒的話朱家是不會輕易的打擾自己的睡眠的,但是情緒上還是不能及時的調整好,或者說是壓根就不想要調整,誰讓他是大秦的皇帝呢?
“君上,不知道爲何,前方的斥候發回了消息,聲稱桂林郡的郡守劉爲竟然出現在了前方不遠的地方,並且聲稱是自己手中擒獲了重要人物,並且有極爲重要的消息要稟告給君上,這纔不得已出此下策在這個地方等候君上,我等見此事蹊蹺,並且者劉爲又是我大秦正經的郡守,這纔不得不將此事告知君上。”
“哦?竟有此事?這劉爲也年紀不小了,處事怎能如此?”
嬴高一聽這話,眉頭就緊緊的皺了起來,劉爲是他親自在洛陽培養起來的,當初將他調到了這桂林郡,看重的就是他的謹慎和老成,但是今天這樣的事,可絕對不可能是一個謹慎和老成的人能夠幹出來的。
嬴高並沒有急着回答,因爲自己去南海郡,其實正是因爲劉爲之前的幾封書信,要是按照常理來說,劉爲知道了嬴高要到南海郡,而自己作爲嶺南三郡之一的郡守,是理應到南海郡陪同的,他有什麼事兒直接到南海郡中等候也就完事了,爲什麼還要單獨到這裡呢?
“派人去將劉爲帶過來!”
這一次過來的人,的確正是桂林郡的郡守劉爲,但是他身後跟着的這一整個團隊,那可就都是跟他第一次見面的人了,說句實在話,他也不知道這些人是誰,但是這些人可是知道他是誰,而且知道他好像是挺怕死的。
“若是你不能將我一起帶到大秦皇帝的身邊的話,大秦皇帝可能是會安然無恙,但是我會在射殺了你之後成功的逃脫,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就要看你這個堂堂一郡的郡守如何抉擇了。”
在等待消息的時候,一個被幾個人簇擁在中間綁縛着雙手鐵塔似的漢子正在凶神惡煞的告誡着劉爲,顯然是想要讓劉爲知道,他得在自己已經背叛了挺長時間的大秦皇帝和他自己的性命之間好好的做一個選擇。
要是這個時候那些個在咸陽城中已經被大秦公子們給休了的夫人們在場的話,應該是一定能夠認出這個大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