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的下半句話並沒有說出來,但是嬴高卻知道他想要說出來的是啥,那就是以大秦的國力,其實給他們一萬套又能如何,大秦是那差一萬套鎧甲兵器的人嗎?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你給人家了還給了人家區區六千,在蕭何看來好像就有點小家子氣了似的。
“我大秦與匈奴雖然是盟友,但也並非是以我大秦爲主,匈奴爲輔,在那盟約之中,大秦和匈奴都是平等處之,如今項羽提出這一萬套兵器鎧甲的要求,其實也並非是匈奴人沒有了這一萬套兵器鎧甲便難以爲繼了,便無法去攻打那孔雀王朝了,依朕之見,項羽如此做來不過就是爲了想要看一看我大秦的誠意,這六千件鎧甲兵器,便足以讓項羽看出我大秦的誠意,而日後,朕自然也有讓他們匈奴表現出自己誠意的地方。”
嬴高的話已經解釋到了這個份上了,蒙毅和韓信他們幾個自然也就不能再說啥了,韓信這個時候也是終於隱約的感覺到,嬴高爲啥讓他親自去運送這一批的鎧甲和兵器了。
這件事的處理,不但讓韓信看到了嬴高對於項羽和匈奴人心理的瞭解,更讓他發現了,對於攻打孔雀王朝這件事,嬴高肯定是不想要出現任何的紕漏的,那麼他下一步的重點是什麼,韓信也終於瞭然於心了。
大秦支援給匈奴騎兵鎧甲兵器六千套,這件事嬴高並沒有藏着掖着,而是在韓信出發的當日在朝堂上宣佈了這件事,而且是廣而告之。
結果自然是沒用多少時間,這件事就傳遞到了中原的各個郡中,對於這件事,雖然有不少的百姓和官吏確實是不怎麼能理解上去嬴高的意思,但是他們卻並不覺得區區六千套鎧甲和兵器給了匈奴能給大秦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畢竟嬴高說的明白,這是匈奴的單于項羽寫了書信來求的,而且求的是一萬,大秦根據自己的情況和匈奴的情況,給了六千,這叫啥,這叫大國風範啊,簡單的幫助了一下小老弟,其實也真就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但是這件事要是落在了別有用心之人的耳朵裡,那能達到什麼樣的效果可就說不定了,而在如今大秦的地界上面,這別有用心的人雖然很少,但也不是沒有,特別是在南邊的象郡……
“君上竟然給匈奴提供了六千套騎兵的鎧甲和兵器?他知不知道,我等所在這象郡和桂林郡之中的守軍是怎樣的裝備?如今在那象郡南邊的深山之中,可能還存在着南越的賊寇,在這等情況之下,君上爲何要如此做來呢?這樣的行徑,怎能不讓這兩郡之中的大秦百姓痛心啊?”
說出這話的,並非是象郡的郡守胡亥,而是聽到了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象郡對胡亥的工作進行指導的老前輩劉爲。
這個消息當先傳遞到了象郡郡中的時候,劉爲是跟胡亥一起聽到的這個消息,胡亥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只是緊緊的皺着自己的眉頭,卻是並沒有做聲,但是劉爲卻非常敏銳的發現,這好像是一個自己完成嬴高給他佈置的任務的良機。
於是乎,劉爲在經過了一番較爲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高聲的說出了之前的那一番話,而且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的神情和語氣都是經過了劉爲的一番斟酌的。
雖然話說的有點難聽了,但是劉爲的表現確實一丁點都沒有責怪嬴高的意思,只不過是對於這件事和桂林以及象郡的遭遇表示了自己的一番痛心疾首之情,乍一看之下,完全看不出來劉爲對嬴高有任何的不滿之情,只不過就是用詞稍微有那麼一點不恰當罷了。
但是劉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胡亥的眼神緊緊的縮了一下,他彷彿是一個聞到了血腥味的獵人一般,目光中頓時就閃爍出了一道精光的。
“郡守當真是如此認爲的?”
胡亥不動聲色的靠近了劉爲,輕聲的在他的耳旁問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這個時候的劉爲雖然知道胡亥大約是什麼意思,但是當然得裝作自己並不知道,他皺了皺眉頭,對着胡亥說道:“公子這話卻是何意?我不過是爲了我桂林和象郡的這兩郡的百姓鳴不平罷了,自然是沒有其他的意思。”
“好,難得郡守能夠爲了我兩郡的百姓費心至此,今夜郡守就莫要急着回去了,胡亥已經在府中備下了酒菜,郡守定要給胡亥一個薄面啊……”
劉爲一看胡亥這番表現,基本上就知道了嬴高給自己的這個任務自己應該是差不多能夠完成了,於是乎假意的推辭了一番。之後就跟着胡亥往他的府中去了。
這一夜,劉爲和胡亥喝的那叫一個天昏地暗啊,到最終,二人都是倒在了屋中,劉爲是真的呼呼大睡了起來,而胡亥則是等到劉爲真的沉沉睡去了的時候偷偷的站拉起來,顯然,他的醉意完全是裝出來的。
胡亥緩緩的走到了自己的臥房之中,戚懿依舊是早已經在那等候着他了。
“公子莫非是想要將此人拉攏我等這一邊上來?我觀此人言語,應該是膽小如鼠之輩,又如何能成事?”
顯然,戚懿對於劉爲並不是十分的看好,雖然劉爲和職位上跟胡亥還有扶蘇都是一樣的,但是他的手裡面可是沒有什麼兵權,同時又不是什麼地位顯赫的人,所以在戚懿的眼裡面壓根就沒有用處。
“夫人此言差矣,我在象郡,扶蘇兄長在南海郡,這中間隔着的正是桂林郡,如此就算是扶蘇兄長有什麼心思,也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顯露出來,因爲這嶺南的三郡本是一體,要是我等這三個郡守全部都有些許別的心思的話,那這件事就又另當別論了。”
“公子的意思是……此人當真有反秦之心,並且敢於跟公子站在一條線上?”
“不錯,此人之前乃是洛陽的縣令,雖然看似是君上的親信,但因爲君上讓他從洛陽到了這鳥不拉屎的桂林,他心中本就對君上有着不小的怨氣,如今桂林郡的發展想要趕上他之前主政的洛陽那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這廝早就在這桂林待得十分無奈了,今日終於因爲君上給了匈奴鎧甲兵器之事而爆發出來,剛好又被我抓住機緣,就衝着他之前在醉酒的時候口中說出的那些話語,要是讓君上得知了,他就已經沒有了活路,如此可以說此人的把柄已然是被深深的抓在我的手中了。”
在胡亥的心中,自己利用兩次酒席就幾乎將相鄰的兩個郡的郡守的底細給探聽的明明白白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不管是扶蘇還是劉爲,其實都並不是真的落入了他的圈套。
胡亥的計謀本身其實真的是並沒有什麼毛病的,只不過他遇到的人是嬴高,嬴高雖然不知道胡亥是不是真的有問題,但是他總是能夠抓住重點的,而現在胡亥顯然就被嬴高抓住了重點,他自認爲隱藏的極爲深刻的自己,也漸漸的開始要暴露在空氣之下了,只不過他自己並不知道罷了。
次日,當醒了酒的劉爲想要像胡亥告辭,趕回桂林郡的時候,胡亥雖然並沒有橫加阻攔,但是卻遞給了劉爲一封書信,示意劉爲回到桂林郡中之後再行打開。
看着劉爲遠去的身影,胡亥在自己的書房之中對自己身邊的戚懿說道:“這些時日,我們應該可以聯繫一下那隱藏在密林深處的人了,想來這廝也已經等得有些急切了。”
“哦?既然公子已經探明瞭扶蘇公子和那個劉爲都有着對大秦的不滿之情,公子只要安心的讓他們的反秦之心表現出來豈不是就可以了,又爲何要用那隱藏在暗處的勢力?我等並不知道那勢力到底是誰,一旦讓皇帝得知了此事,公子之前的一番佈置豈不是就雞飛蛋打了?”
“不然,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要讓這樣的勢力出來露露臉,不然的話最終這個隱藏在暗處的人很可能會成爲我等的絆腳石。”
戚懿雖然不知道胡亥所說的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原理,但還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的,她看見胡亥已經開始着手寫下書信了,不用想,這封書信肯定正是給他隱藏在密林之中的神秘人的。
戚懿看着眉頭緊鎖的胡亥,忽然之間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自己期盼的那個時刻是不是快要到了?自己最終能不能成爲之前自己想象的那樣的身份呢?
戚懿的夢,可能還得做一段時間方纔能見分曉,但是這件事的導火索,也就是嬴高忽然之間白白的給了之前的死敵匈奴人六千之數的騎兵鎧甲和兵器,卻是第一時間由嬴高的妹夫開始執行了。
這一天的匈奴王庭之中,可不像之前的那幾個人了,而是不少匈奴的大部族的首領全部都聚攏到了這裡,因爲長城那邊已經傳來了消息,接到了項羽的書信之後,大秦的皇帝嬴高萬分重視,直接就派出了項羽的老相識韓信,帶着不少的輜重就往匈奴王庭來了。
項羽聽到這個消息,就知道自己的那封書信肯定是起到作用了,而且跟他想象的一樣,這樣要求雖然有點突兀,但是大秦的皇帝嬴高應該是答應他了,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派出韓信這樣的重要人物過來不是?
而算準了韓信到來的日期的嬴高,也將麾下不少部族的首領到召集到了這裡,就是讓他們見證一下,自己統治下的匈奴和大秦建立了什麼樣的友誼。
之前項羽給嬴高書信的事兒,那些部族的首領還真就是不知道的,如今忽然之間聽說了大秦竟然白白給匈奴人送來了大批量的輜重,也都是爭先恐後的就到了匈奴王庭,想要看看項羽的面子究竟有多大。
“那韓信距離我匈奴王庭還有多遠的距離?”
藉着這一次將麾下的不少部族首領都召集到了匈奴王庭的當口,項羽先是詢問了一番各個部族的情形,畢竟自己抽調了足足八萬人之多的騎兵,不少的部族首領其實還是有一定的怨言的,只不過是項羽在匈奴積累起來的威望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在抽調了這八萬騎兵之前,項羽還給匈奴的首領們畫了一個大餅,要是這個大餅真的能成爲現實的話,對於抽調這八萬人,匈奴人肯定也還是認可的。
“單于,那韓信帶着一干馬車,行走的倒是十分的緩慢,估摸着再有半個多時辰方纔能夠進入到我匈奴的王庭!”
“好,既然是代表大秦的皇帝來給我匈奴運送輜重的,本單于便在這裡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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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項羽可以說是給足了韓信的面子,當然,他的心裡面也是有着其他的打算的。
半個時辰之後,韓信終於是走進了匈奴王庭,依然是之前已經跟他頗爲熟稔的虞子期在門口等候着韓信,並且告知了他項羽在大帳之中已經等候多時了。
韓信一聽虞子期的話,又想了想之前在出發的時候嬴高囑咐的那些話,臉上露出了一番微笑,之後施施然的走進了自己之前已經來過一次了的匈奴大帳之中。
“單于,某乃是大秦將軍韓信,奉了大秦皇帝之命,將大秦如今兵器庫之中僅存的六千套大秦最精銳的騎兵所用的鎧甲和兵器運送到了匈奴王庭,以求讓單于麾下的騎兵能夠展示出更大的戰鬥力,在日後與那孔雀王朝的戰鬥之中取得勝利!”
在跟項羽見禮了之後,韓信直接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原本項羽的臉上還是滿面的紅光呢,但是一聽韓信嘴裡面說出來的竟然不是一萬之數,而是六千,臉上可就露出了一些個奇怪的額神色了。
但是還沒等項羽質問出來呢,他身後的那些個匈奴部族的首領們可是炸了鍋了。
什麼?大秦把他們最精銳的騎兵的鎧甲和兵器給送來了?還有六千套?這可不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