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被大秦皇帝嬴高斬殺在了咸陽城內的消息還沒怎麼散去的,就算是遠在南海郡的扶蘇都知道了此事,並且特地還向南越的各個部族通報了一下子這個事兒,稍微讓他們也瞭解一下大秦新近發生的一些個大事兒。
顯然,南越的部族們對於匈奴的實力那還是有所耳聞的,連匈奴這樣的老大哥都折在了大秦的手裡面的,南越這樣散散落落的小部族當然也沒什麼好驕傲的,而且自打之前跟他們聯繫頗多的趙佗離開了南越被扶蘇打發回了咸陽之後,扶蘇就完完全全親自管起了南越的那些個部族。
而且人家扶蘇也並沒有搞什麼一刀切,對於這些並非是秦人的部族,扶蘇的政策還是非常的懷柔的,只要你的軍隊不超過一定的數量,然後再連年向大秦稱臣納貢的話,你在自己的地盤上的事兒扶蘇是不管的。
當然,總有那麼一些脾氣稍有有點倔強的,但是很遺憾,全部都被扶蘇手下的軍士給剿滅了。到冒頓伏法的時候,至少在南海郡這一塊地方上,扶蘇已經是取得了不小的成效,幾乎就沒有人敢於反對大秦對他們的統治了。
扶蘇的下一步目標已經瞄準了南海郡旁邊還比較混亂的桂林郡和象郡,之前追殺劉邦麾下的那些個倖存者的時候,扶蘇就已經派人率軍去了一趟,算是探路,而真正拿下那兩個地方的一天,對於扶蘇來說也不遠了,他的弟弟在北邊來了那麼一場大的,扶蘇知道自己這個當兄長的也不能總是這麼不慍不火不是?
但是當南海郡對大秦的熱度正好的時候,咸陽城裡面卻是出現了一些個並不是非常好的聲音,而且這些聲音出現的極爲隱蔽。
而這件事情的起因,正是在陸賈之前那個沒有得到什麼好下場的諫議大夫的家族發起的,諫議大夫的位置,原本多少年就是他們家族中人在把持着了,當初爲了保住這個位置,他們去拜訪馮去疾老爺子,那也算是下了血本,拿了非常貴重的禮品的。
但是他們家族所看到的結果,就是禮送出去了,馮去疾老爺子也答應辦事了,但是朝堂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家族還真就沒有人身臨其境過,都是聽別人說的馮去疾老爺子的的確確是按照之前他們幾個去找他的時候的要求做了,但是因爲大秦這個皇帝公子高不上道啊,這才導致了這個諫議大夫後來的悲劇。
而原本,他們家族就已經打算忍了,胳膊拗不過大腿不是?人家是大秦的皇帝,你不過就是皇城裡面的一個貴族,人家想弄死你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嗎。
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家人總是能聽到有人傳說,他們家這位的這個諫議大夫的位置,那就是被嬴高故意給黑掉的,就算沒有這個事兒,那也得找別的事兒來黑他,究其原因,正是嬴高早就爲他們這些個老秦人的貴族不滿意了,人家最終早晚都是會把老秦貴族從咸陽城裡面全都抹掉的,只不過現在是一步一步來呢罷了。
這家族的族長一聽這個說法,那當真是火冒三丈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啊,這老傢伙也讓是年過六旬的,眼看着自己和先祖們在這大秦的都城咸陽城裡面創下的基業就要被這個大秦的皇帝給一步步的蠶食掉了,他的心裡面當真還是十分急切的,心說始皇帝年輕的時候還得叫我一聲大哥,你這小娃娃算是哪根蔥?
這樣的想法要是沒有的話,還一切都好說,一旦要是出現了,那可就真的十分難以控制了。這個族長几乎是剛剛萌生出來這樣的想法,家族之中的一名之前來自韓國的門客直接就提出來了一個大膽的說法,那就是根據他在咸陽城裡面的瞭解,那對於現如今的大秦皇帝嬴高有看法的貴族,根本就不止他們一家,而是已經有了相當的數量,只不過大家現在全部都是迫於嬴高的壓力而不願意表現出來罷了。
按照那個韓國門客的說法,那就是現在大秦境內的貴族們,需要一個領導者,帶着他們讓挽回自己在大秦帝國之中的地位,要不然用不了兩三年,貴族這個詞兒,在大秦的地界上就沒了。
這族長一想,心說我反正也特麼六十多了,我還怕啥,幹就完了唄?
於是乎,這個老傢伙暗中開始了在咸陽城裡面的左右勾連,把不少朝堂裡面有人因爲新政被諫議大夫陸賈和嬴高收拾了的貴族全部都串聯了起來,在暗地裡面搞了一個針對嬴高的聯盟。
這件事,來的那是相當的突然,幾乎沒有任何的徵兆,並且他們貴族之間一直一來就有着他們貴族自己的圈子,而嬴高和他的親信們,想來是不屑於進入那樣的圈子的,再加上這些人故意避開了馮去疾和蒙毅這樣和嬴高關係比較密切或者是在大秦朝堂上面並沒有受到過損害的家族,所以一直在琢磨着怎麼把陸賈提出來的那些個想法在大秦的朝堂上面實施了的嬴高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這個在大秦貴族圈裡面發生的變化。
在那個韓國門客的主導之下,這位貴族老爺子最終選出了那個幾個對於嬴高的態度全部都非常激進的家族,這才自己出了面。
經過了這些在嬴高的新政之中貌似損傷十分慘重的家族的商議,他們發現了一個相當恐怖的問題,那就是他們在底下鬧騰,對於嬴高這樣天不怕地不怕六親不認的人嬴高是一丁點的用處都沒有的,最終只能是讓嬴高更加嚴厲的對他們進行處罰。
換句話說,他們得出的結論就是,只要是嬴高還在大秦的皇帝位置上面坐着,那麼他們這些貴族幾乎就算是永無出頭之日。
這個總結,他們做的倒是沒錯,但是他們有一點是錯了,那就是讓他們坐在這針對着嬴高弄出了不少的動靜的那一刻起,他們心裡面對於大秦皇帝的敬畏之心就一點點的開始散去了,他們能夠想到的只不過是自己的家族如何才能不破敗,如何才能像之前一樣,享受那些他們心裡面覺得應該一直享受到的東西。
這樣一來,不可避免的,嬴高漸漸的走到了他們這些老秦貴族的對立面上來了,對於嬴高,他們成功的完成了從敬畏到害怕再到仇恨的華麗轉變,這樣一來,嬴高在他們的心裡面可就變成了惡魔一般的人物了,而對付惡魔,通常的方法當然也就呼之欲出了,那就是除掉他。
而在這一切發生的時間裡,咱們這個爲了大秦的改革鞠躬盡瘁的皇帝,依然是被深深的矇在鼓裡面呢。
其實這也不怪嬴高,現在的他在大秦的地位那正可謂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天南地北的,幾乎都已經被他給打趴下了,要說沒有剩下的,那還真是嬴高吹牛,但是剩下的都是他暫時還不屑於去打的,就比如說夜郎國那樣的還沒等見面呢就嚇得尿褲襠了的選手,嬴高連滅都懶得滅他。
所以就現在的情況來說,嬴高覺得大秦的境內的人對他只有兩種感情,要麼就是敬重他,要麼就是懼怕他,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啊,就在自己的皇城裡面,就有痛恨他的人,而且還並不是一個兩個。
爲了讓陸賈能夠將自己的那一套理論更好的在大秦的朝堂上面推出去,嬴高知道單單靠着這麼一個陸賈是肯定不行的,於是乎,竟然嬴高跟蕭何,陸賈等人的商議,他決定廣召一批在咸陽城以及周邊講學的各個學派的代表人物前來咸陽宮內,當着嬴高的面講一講自己學派的東西。
然後嬴高在根據這些人思想的開放程度留下來一批,讓他們共同商討並且將陸賈的觀點提出來。
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爲了防止當這個融合了不少學派的思想提出來之後,會有其他學派的人站出來炮轟,通過嬴高這麼一安排,你想炮轟之前站出來看看,這裡可是也有你的戰友啊,這麼一來,這個想法引發的反響肯定就友好多了不是?
嬴高他們的這個想法,那當真還是相當的靠譜的,實行起來倒是也並沒有什麼難度,通過這個縣裡面的官吏,就把這個想法直接傳遞到了那些個各個學派的講學的人的耳朵裡了。
因爲之前有陸賈的前車之鑑,那些個講學的人心裡面其實早就都憋着一口氣呢,但凡是聰明一點的文化人已經全都看出來了,嬴高這是在幹啥呢啊,這可不就是在把一些個真正有學問的人往大秦的朝堂上面劃拉了嗎,他們都相信陸賈是第一個,但是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果然,現在這機會不就來了嗎,你儒家能出一個陸賈,我們法家也不差啊,我們墨家也不差啊,我們道家也不差啊……
這件事迅速的就在咸陽城的周邊傳開了,因爲嬴高給出來的報名時間足足有二十天,甚至於咸陽周邊距離不遠的其他郡縣的不少人也已然是摩拳擦掌的想要趕往咸陽一試身手了,不說別的,萬一要是自己的觀點和學識被大秦的皇帝相中了呢,雖然當不了大夫那麼大的官職,但是隻要是能夠站在大秦的朝堂上面,那也不就是一個非常大的榮耀嗎?
而正當不少人都積極的趕往咸陽沒準備參加這場這個時代的知識分子的盛會的時候,在咸陽城中心的一個府邸裡面,卻發生着一個相當讓人意想不到的對話。
這座府邸的書房之外,那全部都是手持着戈矛的府兵,而屋內,則是數個要是現在在咸陽城一起露頭了的話一定會引起不少反響的人物,他們是幾個大秦貴族世家的家主,當然,這其中還有那個在他的家主身邊出謀劃策的許久,漸漸取得了其信任的韓國客卿。
“諸公可知,之前我等苦於那公子高針對我等,我等卻是無計可施,只能任由其宰割,而今日,便有一個天大的機緣已然是擺在了我等的面前,若是我等能夠抓住此番機緣,當可以更改此時的不利局面!”
說完的正是那被嬴高處置了的諫議大夫一族的族長。他身邊坐着的,幾乎也都是上了歲數的一些老者,當然,要不是三朝元老的話,怕是也並沒有這個勇氣坐在這說這樣的事兒。
“你口中所言的機緣,是否正是如今在我咸陽城周邊傳的沸沸揚揚的大秦皇帝徵召各個學派之人齊聚咸陽宮內講學之事?”
見有人相問了,之前說話的族長向坐在自己身邊的韓國客卿微微使了個眼色,那韓國客卿當即向自己身邊的各個大秦貴族施了一禮,之後站起身來,雙眼之中流露出了一絲的狠辣之色,然後終於開了口。
“諸公可知,若是那公子高此番在大秦咸陽宮中開設的這個講學之事成功舉辦,又會有不知多少像是陸賈那樣的人涌入到我大秦的朝堂之中,到了那個時候,諸公家族之中的人,不知在大秦的朝堂上還有多少說話的機會,央央老秦貴族,在大秦朝堂之上的人又會剩下多少,又會有多少老秦貴族慘遭那公子高的毒手?”
他這句話,那是實實在在的誅心之言,面前的那些老傢伙聽完之後,眉頭全部都深深的皺了起來,這幾句話是不容他們不信,不容他們質疑的。
因爲上一次就單單一個陸賈,把大秦的朝堂攪和成了一番什麼樣子,他們到了這個時候可是還感同身受的,這一次這麼大規模的所謂講學,他們有理由相信這個韓國人所說的絕對是相當有可能發生的事兒。
說完了這句話之後,他停了下來,默默的觀察着這些老秦貴族們的表情,果然,沒過多大一會,便有一個脾氣暴躁的開了口:“那公子高如此猖狂,我等難道只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