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誅心,嬴高這一次對趙高上的手段也不過如此,殺死的是趙高,而誅殺的是所有反秦人士的心。這次對趙高的處理,嬴高相信等到傳到了陳縣的時候會讓那些個蠢蠢欲動的傢伙們消停挺長的一段時間。
始皇帝,那是大秦的第一任帝皇,所以說嬴高也是大秦的第一任儲君,儲君這玩意,在始皇帝當政的時候當真是個新鮮玩意,以至於從一個區區郎中一躍成爲儲君的嬴高在第一次以儲君的身份到朝堂上的時候都不知道應該穿啥樣的衣服。
當然,一切都在向着好的地方發展,只不過是嬴高需要適應一番罷了,而同樣需要適應的還有一人,那就是扶蘇。
自打昨日始皇帝當衆將嬴高設置爲大秦的儲君之後,扶蘇回到府中之後也很是鬱悶了一番,他雖然仁厚,但可不是啥都不在乎的人,自己活了有三十年了,心中最在意的,可不就是這大秦的儲君之位嗎?
他雖然沒有那麼強烈的功利心,但自己身爲始皇帝長子,在大秦境內又是頗有德才之名,所以在扶蘇的心中,其實是有恃無恐的,也正是這樣的有恃無恐,讓他的心裡並不想要改變自己的想法從而去適應始皇帝的喜好。
始皇帝喜愛胡亥,但扶蘇又怎能不知胡亥不過是爛泥扶不上牆?他自然也知道始皇帝最終不會把大秦交給這樣的一個人手裡。
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始皇帝的老去,等待始皇帝的精力並不如從前的那一天,他相信到了那一天,大秦朝堂上的壓力就會讓給始皇帝將這儲君之位安安穩穩的交到自己的手中。
更何況,扶蘇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無疑每一次都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他極爲推崇儒家思想,他相信天下人也都將相信儒家思想,這正是他賴以生存的名片。
但是扶蘇沒有想到趙高的多年隱忍,更沒有想到嬴高的橫空出世。
對於嬴高,他壓根就沒有恨意,因爲他知道,嬴高早在自己還沒去上郡的時候就曾經苦口婆心的勸說過自己,那個時候的嬴高,顯然還是把他當做自己的兄長,當做大秦帝國的繼承人的。
是他自己,一次次的將嬴高的勸說拋在了腦後,包括在上郡的時候嬴高的書信,包括在始皇帝宣佈確定儲君的前夜。
這樣的敗下陣來,讓扶蘇的心裡只剩下兩個字,憋屈!但是他能怎麼樣呢,他知道嬴高的初衷和他那是完全相同的,爲了大秦嘛。
於是乎,在嬴高成爲儲君之後的第一次朝堂上,首先出言的並不是嬴高自己,而是扶蘇。
當始皇帝將那些個雜七雜八的常規事項處理得差不多的的時候,扶蘇適時的站了出來,說出了一個讓始皇帝眉頭緊緊皺起的請求。
“父親召扶蘇歸來,不過是爲了儲君之事,如今儲君已然確定,扶蘇是否該回到上郡,繼續督造長城,馳道?”
扶蘇的這個請求,不但讓始皇帝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讓嬴高的眉頭也有點皺了起來,而那些剛剛被始皇帝或者調動了官職以彌補趙高和李斯等人缺失的官吏們,也有低下了自己的頭,好像自己和這件事無關一樣。
嬴高聽了這話心裡還真是一陣子的膩歪,他當然知道,要是按照常理來看,扶蘇那肯定是丟了這儲君之位,心裡有了點小情緒,想要去安靜的地方散散心了。
但是嬴高不知道扶蘇想沒想的是,那上郡是個啥地方,那可是大秦北方的全部駐軍所在之地啊。
之前只有一個始皇帝的時候,只要保證你扶蘇是忠心的當然就可以讓你去上郡,多接觸接觸軍隊的話,對自己也是個鍛鍊,但是現在,情況可就不同了。
現在嬴高在咸陽當着儲君,而你身爲長子竟然要去三十萬大軍的駐紮之所在,更加嚴重的是,那統軍的蒙恬可是和你扶蘇穿一條褲子的啊。
雖然這個時代還沒有那麼回事,但是嬴高現在卻是非常向給扶蘇講一講黃袍加身的故事,你自己想不想暫且不論,到時候蒙恬一看扶蘇來了,在軍隊裡做了一番思想教育,等到哪天始皇帝萬一真一下子嗝屁朝天了,人家三十萬大軍往你扶蘇眼前一跪,都說我們就認你,我們可不認啥公子高,到時候形勢可就真複雜了。
嬴高相信自己能看出來的事兒始皇帝也肯定能看出來,他知道這個事兒自己還是先別站出來,始皇帝既然已經讓他當了這大秦的儲君,那肯定也得幫他把屁股擦乾淨了。
“上郡長城與馳道修建已然步入了正軌,加之有蒙恬將軍與三十萬重兵,此時已然不需你再行前往,你這些時日都未能咸陽城中,此番歸來,便歇息些時日,再言其他!”
但這一次,扶蘇面對始皇帝的下令卻是有點一反常態,依舊是跪倒在地繼續道:“我大秦萬里江山,難道就無扶蘇效命之所在,這咸陽城之中有儲君便足以支撐,扶蘇若不出走,如何爲父親分憂?”
這一下子,嬴高當真就有點明白了,扶蘇這是在和始皇帝置氣呢啊。之前你咋說我咋做,到頭來呢?不還是整丟了儲君之位,得了,既然當個聽話的好孩子也沒啥用,那我還聽話幹啥啊?
扶蘇整出這麼一出,還真就是始皇帝沒有想到的,對於扶蘇的安排,他心裡的確也是有一絲絲的想法,但是這纔剛剛立了儲君一天,他當然沒細想過,如今扶蘇這樣逼迫,在始皇帝想來就是你這傢伙心裡有氣在這故意給你爹拆臺呢。
“啪!”
只見始皇帝一拍桌案,鬍子已然是被怒氣吹得飛起,嘴裡厲聲道:“你若再胡攪蠻纏,莫怪朕降罪與你!”
誰知看到始皇帝這副表情,扶蘇竟然只是淡然一笑,看那架勢就是又有話說。
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搶在了扶蘇的前面。
“父親,兄長,此事可否聽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