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失蹤

白彥躺在牀上睡覺,今夜倒是月光皎潔得過分,照的人眼睛閉上都能感覺到窗外的美景,她還是躺不住了,一個人從牀上爬起來,走到了門口的臺階上,輕輕撫平裙子坐下睡意全無。

月光給地面鋪上一層上好的白銀,看上去都是價值連城。精心修剪的盆栽倒映在地面,更像是一副絕世雕刻,美不勝收。她就這樣看着着不變的夜色,初秋的第一片樹葉滑落,在空中最後舒展它即將逝去的生命。

旺財是一隻貓,貓可沒有晚上睡覺的習慣,在房間中估計是怕打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老老實實閉着眼睛裝作睡覺的樣子窩在牆角,現在看自己主人都出來玩。小貓閒不住的鬧性一下涌了上來,堅決不呆在房間中,邁着自己的小貓步,腳下的肉墊不發出任何聲音,走到白彥的身邊,歪着腦袋“喵”了一聲,小腦袋蹭了蹭白彥。

她也是很喜歡小動物的,尤其是這樣可愛的小動物,把手放在它脖頸後面撓了撓,小貓發出“咕嚕咕嚕”的滿足聲,滿臉都是陶醉的表情。

忽然間,正在享受的小貓從地上一下站了起來,朝着屋子後面跑去。

“你跑什麼啊,快點回來!”“快點回來。”白彥一手提着自己的裙子,儘量邁開步子跑步。只是腳上穿的是繡花鞋,實在不方便奔跑,她看着周圍沒有人乾脆把鞋踢在手裡,光腳在地面上跑起來。

這時候是深夜,她肯定不敢大聲叫,只是小聲呼喊旺財。奈何這個小貓就像是聞到了新鮮魚肉,趕着過去吃東西一樣,壓根不管身後新主人的呼喊,繞過了幾個廳堂和寢房朝着馬圈的方向一直跑。

終於它停在了一棵大樹後面,白彥像是抓到了什麼寶物一樣,趕緊把小貓攬入懷中。正準備往回走,就看到馬圈那邊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長長的黑衣飄在夜色中,皮膚在月光下白的毫無血色,他一隻手搭在馬背上,一隻手扶住自己的胸口。

該不是傷口又發作了。這是白彥的第一個想法,不過想想也有道理,他們纔剛剛死裡逃生了多久,秦月明胸口的傷什麼時候好過。剛想要出去詢問一番,就看到子書先生打着一個有紙燈籠從另一間房子的旁邊繞了過來。

白彥趕緊蹲下身,這麼晚了,他們究竟在幹什麼,秦月明現在不是應該要休息嗎,爲什麼要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出來,而且他胸口上的別的銀光閃閃的東西是什麼。距離實在隔得有點遠,她聽不清楚他們的回話,隱隱約約中只有幾個詞被聽到了“後天——知道,不會,得騙過她。”

子書先生看到秦月明已經準備走了,把一個小藥丸一樣的灰色東西塞到他的手中“這個是簡易的炸藥,只能在危機的時候使用。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這幾天我幫你好好照顧白彥。”

“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我後天就回來了,這幾天就告訴白彥說我只是出去辦點小事情,馬上就回來了,讓她不要擔心。放心師父,我沒有問題的,這一次我肯定能得到山河解盤的信息。”他眼睛中的堅定不用質疑,平日裡如一條平平細線的眉毛如今因爲他的表情改變,成了銳利的劍眉。束髮的絲帶垂在腦後。手腕的衣服下面有兩個銀製的護腕,上面花紋別緻,像是風被形象化成了一直猛獸,造型有幾分飄逸,長毛混亂。遮擋住這個動物的眼睛和嘴巴。

“你可一定要小心,你養父給你的這個任務簡直就是在送命,向陽公主是壬憲國皇帝唯一的寶貝公主,身份無比尊貴,代表着兩國的友好,燕王甚至不惜用自己子女的性命去換向陽公主的性命。她身邊的精兵先不提,估計不能算是你的對手,但是她本人相傳也有絕世的武功,只是奈何身份一直扮作虛弱的模樣。但凡是江湖上見過她的人都知道不是這麼回事。她的身形矯健,步態輕盈,面色紅潤,絕對不是一介嬌弱不堪的女子。你更是得小心才行。”子書先生還是不放心,幫秦月明整理了一下胸口的衣服,正好指關節碰到他的傷處,見他還是臉色一白,就知道這個孩子現在的狀態並不好,頹然增加了更多一份的擔心。

“師父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向陽公主縱然是深不可測的人,但是也只有她最有可能把山河解盤的預言告知於我。畢竟這燕國不是她的江山,在人屋檐下生活,她如此有心計,怎麼可能不防着點燕王呢?”秦月明若無其事,絕口不提自己的傷勢,更不說自己的前不久剛剛中了蛇毒,是依靠紅蛇花才撿了一條命回來。

“白彥這邊你放心就好,但是你不要介意,你現在的身份不適合和一個人私定終身,只有等山河解盤的事情徹底解決了,紀狼帝不在利用你,燕王也不會因爲這種不靠譜的邪術濫殺無辜的時候,你們纔可能修成正果。未來道路還長,現在你得騙過她。”

“我知道,我們未來的道路確實還很長,現在我每往前走一步,都是離死亡,被砍頭更近了一步。只有能夠度過這個劫難,纔有未來生活的可能。被紀狼帝帶回去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是被拉滿的弓箭,不得不發。”秦月明眼底的愁容白彥看不見,她只聽到那句要騙人的話,心裡漏了大半拍。

“你明白就好,也不用想太多,緣分這種東西,總會把合適的兩個人拉在一起的,如果沒有在一起那隻能說明你們不是合適的人。她到時候會理解的。”子書先生看着秦月明上馬揚長而去,這要和向陽公主談判,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

白彥看着子書先生消失,剛剛只零破碎的零星對話,久久在她心中環繞不開。這麼遠的距離除了能看出來人像,基本的對話內容都沒有聽見,她甚至有一點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睡夢中,秦月明並沒有離開。

她緊緊閉上眼睛,努力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一覺醒來秦月明會問自己休息的好不好,然後帶她在緣花寨中游玩。很快她真的進入了夢鄉。

清晨第一聲讀書聲傳來,白彥就從牀上爬了起來,推開房門,希望看到一個白衣少年轉頭看向自己,但是並沒有。她終於慌了神,再也騙不過自己了,動身在翠林堂中走了一圈,一切都是真的,秦月明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匹馬的食槽中還有沒有吃完的草料,但是馬匹已經沒有了蹤跡。

她看着那裡,慌神的看着,一動不動。直到背後響起腳步聲,子書先生還是眯着眼睛,笑着走到她的身邊,摸着自己的鬍鬚“月明他出去了,過兩天就會回來的。”

“他去幹什麼了?”白彥想要一個準確的答案,來解釋昨天聽到的隻言片語,給自己一點安慰,明確的告訴自己,秦月明沒有對自己說謊,一句謊言都沒有。

“每一個人都是有自己的小秘密了,你們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或許有一天你就會知道吧,那個時候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喜歡月明。”

“會。”她聲音不大,但是格外的堅定,子書先生又笑了,未來的事情讓兩個年輕人說,誰知道呢?月亮並不會每時每刻都格外的明亮,有陰晴圓缺,但是它從未真正的成爲黑暗的幫兇,撥開層層烏雲,同太陽一樣遞給人間自己的光輝,這纔是它一直都在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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