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簡和客人談完了話,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起電話打給了林澤宇,林澤宇看了看來電顯示想了想就接了。
“林市長,剛纔有客人到,沒接你的電話,不好意思了。”王簡首先表示點歉意。
林澤宇乾笑了一下道:“王縣長好忙啊,修路的事搞得不錯吧,我聽說還讓省城來的企業承包了,我們四蒙的企業搞不定麼?”
一聽林澤宇說到修路的事,王簡就知道他是來興師問罪的,連忙說道:“林市長,這事我還要向你彙報一下呢,我們的這條路馬上要動工,舉行動工儀式,到時候邀請省交通廳的遲廳長過來出席,我們要舉行一個大的歡迎儀式。”
王簡沒有提到吳天一工程的事,這種事情如果林澤宇不提,他也不會提,因爲他主動提了不好解釋,而越解釋會越誤會,所以不如以迂爲直,讓林澤宇知道遲國平要來的事,必然會把注意力投到遲國平身上,讓他覺得再說那些小事就是沒有什麼道理了。
林澤宇聽到王簡的話果然是心裡一動,他沒想到王簡能把遲國平邀請到西亭縣來,別說是王簡,就是他想邀請遲國平來視察工作恐怕也不一定能請得動,而王簡怎麼能把他邀請來呢?
“王縣長,你說的可是真的?”林澤宇有點不大相信。
王簡道:“這事情基本定了,到時候可能還要去四蒙看一看吧,遲廳長能到我們這裡來,可以說是對我們交通建設的一大支持。”
聽到王簡如此確實的回答,林澤宇突然想到省城來的那家企業會不會和遲國平有什麼關係,要不然爲何遲國平要到西亭來參加動工儀式?他根本不相信憑王簡的面子會把遲國平請來。
想到這裡,林澤宇本想提到吳天一的事不能提了,如果真是這樣,提出來不但王簡不會再改變主意,更重要的是要是讓遲國平知道了,多少於他不好,心裡把這筆帳記下來就好了,如果再說在面上,那就有失他作爲一名副市長的臉面了,保持表面上的友好還是非常重要的。
“王縣長,這事你要正式向市政府彙報,我們好做好接待工作。”林澤宇想完後命令式地道。
王簡答道:“這個沒有問題,我們馬上以縣政府的名義向市政府彙報,準備工作馬上進行。”
林澤宇道:“規格要高一點,交通建設十分重要,我們要給遲廳長一點特殊的待遇。”
特殊的待遇就是副省級的待遇,要比一般的廳級幹部要高一點,林澤宇這麼說顯然是十分重視遲國平的到來,他作爲分管交通方面的副市長,遲國平能到四蒙來,也能體現出他的成績。
和林澤宇通完電話,王簡笑了一下,這個林澤宇分明是想興師問罪的,沒想到自己說出了遲國平要來的消息之後居然不再提這個問題了,這說明遲國平的事情遠比吳天一的事情重要,看來是要好好準備一下遲國平到來的事情了。
想到這裡,他把馬桂鬆叫來一起商量一下接待遲國平的事情。
和馬桂鬆商量完之後,王簡正要與遲國平再聯繫一下,唐慧卻從外面眉頭緊皺地走了過來,讓王簡看得有些愛憐,這女子皺起眉頭來比平時還要好看!
“唐縣長,你怎麼了,有什麼煩心的事嗎?”王簡笑着問道。
一看到王簡那張笑開的臉,唐慧臉上的愁雲立刻變得舒展開來,不過轉瞬即逝,說道:“王縣長,你要給我作主,吳玉民根本不把我們的教育工作放在心上,我去要錢,他理都不理。”
王簡立刻問道:“他是怎麼回事,膽敢不給你唐縣長的面子?”
唐慧道:“你前些日子不是說要給救助失學兒童嗎,我們根據你的指示向市教育局要了一點款項,現在存在縣財政局的帳戶上,我們想取出來,吳玉民卻說這錢暫時不能動,必須有縣領導發話才行,我說來要了還不行嗎?我大小也算個縣領導吧,他說要有縣主要領導的簽字才行,我問他需要哪一個縣主要領導的簽字,是車書記還是王縣長,他說都可以,你看着辦吧。我就過來找你了。”
王簡一聽就問道:“你用錢的報告呢?拿過來我來簽字。”
唐慧把手中的報告交給了王簡,王簡就龍飛鳳舞地在上面簽上了字,然後遞給他道:“唐縣長,你拿去吧,吳玉民不敢不給你錢了。”
唐慧接過報告後說道:“王縣長,這事還用不用和車書記說一聲,我和吳玉民說話的時候,感覺他話裡的意思,還是想讓車書記點頭的意思,如果他真有這樣的意思,我怕還取不出錢來。”
這話一說完,王簡的臉上開始布上陰雲,擡頭問道:“吳玉民真有這方面的意思?”
“這是給我的感覺,但他沒有明說,王縣長,這不是我一時的感覺,而是有一些時日的感覺了,按說,你是縣長,有了你簽字的東西,他應當無條件支付款項才行,可是我每次去他都有所刁難,而我們從市裡要來的錢他還要從中作梗,我看他是另有想法。”
王簡很少聽到唐慧說這些話,因此張口問道:“他能有什麼想法?”
唐慧略一皺眉說道:“給我的感覺是,他受制於人,雖然有時候不得不聽命於你,但如果有人向他打了招呼,恐怕他就不會很順利地聽從你的話,原來我在吳玉民那裡辦什麼事一切都很順利,但從王縣長你來之後,我就感覺情況發生變化了,這裡面到底是因爲什麼,我雖然愚笨一些,但也是猜得出一二的。我感覺這種情況是不是你改變一下。”
唐慧把話一說,王簡立刻明白什麼意思了,雖然吳玉民表面上不敢頂撞他,但總是與他保持着若即若離的關係,這種關係讓他用起來非常不得心應手,很顯然他的主心骨是車世平,只要車世平發了話,他立馬要聽車世平的,雖然自己在用錢時他基本沒有什麼難爲的事情,但縣政府其他人要去財政局支錢的時候,總是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而唐慧受到刁難,不過是其中一個反映,而現在唐慧把這個事情向他彙報開來,其實到了矛盾集中的時候,讓他不得不重視這個問題了。
“你覺得他是受制於誰呢?”王簡故意問了一下唐慧,他在做更深一步的測試,看一看唐慧對車世平的看法。
此話一出,唐慧立刻說道:“王縣長,還用我說的明明白白嗎?自從你來到後,這縣裡是什麼情況,大家都一清二楚,只是不表現出來罷了,大家都覺得你不是張振宇那樣的人物,雖然有人暗地裡與你作對,但大多數人還是對你很佩服的,希望你硬起來,把縣裡的工作理順,而不是做張振宇那樣的應聲筒,我知道你不想讓人說起這方面的事,維持表面上的團結,但事實就是這樣的,你得給我們做主啊!”
唐慧的話給了王簡一個不小的震動,她說的沒錯,雖然他自己沒有感到什麼,可是在別人的眼中,他是希望,是西亭發展起來的希望,別人希望看到一個不同於他人的他,希望他在車世平的羽翼下也能展翅高飛,把各項工作搞上去,而要想做到這些,必須樹立起一面旗幟,一面要大幹一場,不會受制於他人的旗幟,衝破別人的束縛,整合追隨在他身邊的人,全力以赴把工作做好。可是大家也看到他在車世平的壓力下也會妥協,像崔照華汪志國這樣的人敢公開與他對抗,在這種情況他出於各方面原因先暫時退讓了,他自認爲是一種策略,卻是讓別人以爲他軟弱,這樣就會讓他的行政效率有所降低,因爲別人要看清到底是誰的意思之後纔會去做,最終只有在他強烈的壓力下才會把事情做好,這樣下去,顯然是低效的。
別人對他的期望過高,讓王簡有點始料未及,必竟他現在不是縣委書記,大家想看見他擁有縣委書記那樣的權威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在做事這個層面上與車世平周旋,忍辱負重把工作做好,要想真正達到得心應手的地步,必須當上縣委書記才行。
“唐縣長,謝謝大家對我的信任,但你知道情況不可能一下就變好,一些態勢也不是一下子就轉變的,我有我對自己的定位,我的定位就是老老實實地把自己權限內的工作做好,盡最大一切努力,我不渴求任何人在我面前唯我馬首是瞻,但我必須要求他們把自身的工作做好,你說的這種情況我知道,但我不可能一下子就解決,希望唐縣長你和我一樣忍辱負重把工作做好,無論有人怎麼刁難,只要我們堅定做事之心,別人就刁難不了我們,我相信某些人會被我們的這種精神嚇倒,形勢終究會改變!”
王簡的一席話讓唐慧反而有所觸動了,他的意思讓她不要計較這些所謂的刁難,堅定地把事情做好,如果矛盾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自然會有人出面解決,而現在還不到解決這些問題的時機,這裡面的原因大家都是明白的,誰掌握了人事權誰纔是最終的裁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