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華並沒有回去,而是被遊飛揚拉到酒店房間裡喝酒。倆人有日子沒湊一塊喝酒了,各自天涯各自忙碌,也得有那個時間和機會。露絲安排下酒菜後便出去了,說了一句去找瑪麗蓮聊天。
“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王國華突然說出這麼一句,遊飛揚聽了一點都不吃驚,反而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你說該怎麼弄?”
這兩位真是一拍即合,心裡都還裝着剛纔的事情。不過兩人所想還是有區別的,王國華想的是還受害者一個公道,遊飛揚想的是出胸中一口惡氣。
“今天的事情是一件治安事件,阿姨的決定我不好說什麼。但是,三天前那個法院判的案子,可以重審不是?還有,處理這個案子的局,不能不給個說法。沒有他們的枉法,法院作出的判決頂多是輕判,不會弄成證據不足。”王國華慢悠悠的說着,遊飛揚聽着一副所有所思的樣子。
“你的意思,咱們抓住那個案子,走法律程序?”遊飛揚的心思,找幾個人打斷那小子的腿不是更省事?
“沒錯,我還是那個意思,一次不公正的判決,給法律的尊嚴,道德和人心帶來的影響太惡劣了。”王國華說的是異常堅定,遊飛揚摸了好一會刮的乾淨的下巴,猛的一拍大腿道:“就這麼辦,你等着,我去叫瑪麗蓮過來,她是我的法律顧問。”
這傢伙說走就走,王國華都來不及叫住他,這米國的法律跟國內的法律根本就不是一個體系,你找個外國顧問來算什麼事情?在米國,總統能干涉法院的判決麼?想下臺差不多。
沒一會,遊飛揚身後跟着兩個洋妞進來,露絲是認識的,另外一個洋妞居然也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女。仔細一看,有七八分梅格瑞恩的風采,只是看上去比較年輕。
“瑪麗蓮是加州法學院的高材生,露絲的好朋友。這位是我的兄弟,王國華。”簡單的介紹之後,雙方握手就算認識了。
遊飛揚說了一下那個案子瞭解到的情況,事情很簡單,七八個月之前,一個小女孩在吃冰的時候遭遇了宗強。這傢伙上前搭訕,然後藉口帶她們去兜風把人帶回自己的房子裡,接着對她實施了強姦。拋開女孩子的虛榮心不去說,單就這個案子而言,宗強那邊一口咬定不是強姦,而是自然的發生了關係。
提到宗瀾對這個案子可能產生的影響力時,米國妞瑪麗蓮很是驚訝的高呼:“上帝,這怎麼可能被允許?身爲政府官員,怎麼能左右法院的判決?”
聽到這一句,王國華便對遊飛揚道:“找國內的律師吧,越出名的越好。另外,被害女孩那邊,你去做思想工作,手腳乾淨一點,把自己摘出來,別給許添麻煩。”
兩人說的是中文,瑪麗蓮聽不明白,只是從兩人的表情來判斷,着急的哇哇大叫道:“請二位先生注意,這裡有法律專業人士,請你們說英文。”
王國華歪歪嘴道:“你從哪裡找來的活寶?就她這樣的,在國內肯定抓瞎。我給你提個建議,那個林東昇可以利用一下,對了,剛纔離開的時候,我留了他的電話。”
王國華無疑是有預謀的,對於宗強那樣的人渣,根本就沒打算就此作罷。國務委員林道嫺,王國華還是有所耳聞的,在全國婦聯任職的時候,林道嫺很是推動了一些維護女性權益的工作。今天即便是遊飛揚不答應繼續折騰,王國華也做好了忽悠林東昇的準備。
遊飛揚有點回過味道來了,很配合的一起無視瑪麗蓮,笑着問:“事情都是我在說,你幹啥?”遊飛揚非常心安理得的樣子道:“我是公務員,我做區長啊。”
這時候瑪麗蓮惱火了,坐直身子挺着胸膛道:“先生們,對不起打斷一下。我聲明,這個案子我必須插手。”這洋妞也不笨,看出點意思來了,估計也是個正義感氾濫的妞。
“我覺得,瑪麗蓮小姐可以給受害人做法律顧問,或者是代言人。”這一次王國華說的是英文,而且這裡頭藏着濃濃的陰謀。遊飛揚聽着這話壓根就疼,失聲笑道:“你小子能更損一點麼?這麼惡毒的招數你都想的到,我欣賞你。”
兩人之間太熟悉了,王國華的損招剛出來,遊飛揚便心知肚明。這就是要利用一些國人的心裡,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這不有個案子米國人被驚動了。說白了,這其實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但是從一些人的心態上來說,案子裡夾雜着米國人,還是很有壓迫力度的。
遊飛揚當下對瑪麗蓮道:“瑪麗蓮,你對國內的法律不熟,關注這個案子可以,但是隻能給受害人一些輔助性的幫助,否則很可能會起到反效果。”
“我知道,我會用心的瞭解國內法律的。要知道,我現在是公司的法律顧問,公司在國內也有業務,我會對得起自己的薪水。”這洋妞倒是很明智,而是看來很敬業。
許輕輕的揭過事情,宗瀾放心的離開了。這種私下裡的承諾,效力還是足以讓人放心的。其實,更多的時候,一些人還是習慣了這種私下裡的溝通方式。
許下班回家時,遊芸芸說起了事情的經過,最後還提到了三天前判決的那個案子。按照的說法,宗強爲了慶祝案子的判決結果,一高興喝了點酒,然後做了點糊塗事情。
這麼一個荒唐的說法,在現場沒有人提出質疑。許聽完這個話後,陰沉着臉怒道:“畜生!王國華怎麼不打斷他的腿?”
聽着是對王國華的不滿,實際上許對自己的承諾也感到了不滿,同時也對遊芸芸事前沒有把全部交待清楚感到不滿。早知道還有這麼一個案子在前,許南下不可能在私下裡做那樣的表示。讓這種枉法之輩繼續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呆着,根本就是黨的恥辱!跟這種人私相授受,根本就是許南下的恥辱!
“當時,我徵求過國華的意見,他沒有反對。”出於對王國華的信任,遊芸芸提醒了許南下一句。遊芸芸也隱約的覺得,王國華還有後招。
“給他打電話,讓他立刻滾過來見我。”許南下低沉的哼了一聲,站起揹着手在客廳裡兜圈子,臉色越發的有烏雲壓城的意思。
王國華和遊飛揚的喝酒聊天,被遊芸芸的電話打斷了,兩人只好一起回來。
客廳裡的許南下看見王國華,沒好氣的擡手指着他道:“你還有沒有一點黨性和原則?明知道宗瀾的孫子有那種嫌疑,居然還贊成私下和解?今天你不解釋清楚,回頭我撤你的職。”許南下有點暴跳的意思,這是很少見的時候。話語之間夾帶的悔意和不甘非常明顯。
“您別激動,聽我慢慢說。”王國華倒是不慌不忙的坐下,然後才慢慢的說道:“事情一馬歸一碼,今天的事情就本質上而言,的處理並不過分。當然了,這是拋開了當事人的身份來說的。我可以負責任的說,假如今天被騷擾的不是菲菲,動手打了宗強的不是我,結果完全可能是另外一個樣子。權利凌駕於法律之上的事情,必將會發生。”
“別說這些,我就想知道,你小子還準備了什麼招數?”許南下一針見血的指出王國華還藏着什麼東西,邊上的遊飛揚聽着笑道:“國華的意思很明白,讓法律說話。”
“你攙和什麼?有讓你說話麼?”對上游飛揚,許南下立刻擺出老子的面孔,語氣很不客氣的開始訓,別看遊飛揚已經身家億萬,怎麼說都是自己兒子。
“今天這個事情,還非得飛揚去操作,我都不合適。”王國華笑着這麼一說,許南下聽出點意思來了,瞪了一眼遊飛揚道:“你說說看,說的不對頭,我拿皮帶收拾你。”
遊飛揚打了個寒戰,早年間小時候闖了禍,軍人轉業的許南下確實給這小子留下過深刻的記憶。收起笑容,遊飛揚把兩人商議的話這麼一說,許南下聽的很仔細,等遊飛揚說完了立刻道:“其他的都可以,外國那個女的法律顧問的事情不行,國內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米國佬來指手畫腳了?其他層面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會讓高原給有關部門施加壓力。”
許南下這句話,就是一句保證。案子重審,必須是法律做主,別人想幹預,那得問問許答應不答應。
王國華這時候道:“受害人應該不止一個,有的人畏懼權勢,又或者是怕丟面子。”
許南下瞪了一眼王國華道:“這些你不用擔心了,好好的經營好你的紅杉區。”
許菲菲這個時候在樓上招手道:“哥,你來。”
王國華猶豫了一下,許南下哼了一聲沒說話,王國華這才站起上樓去。
等樓上兩人都不見了,樓下的許南下才輕輕地嘆息一聲,接着對遊飛揚道:“回頭我給言禮孝打個招呼,他做這種事情比較在行。你接觸一下林東昇,看看能不能讓他把事情轉達給林道嫺。”
遊飛揚不是很明白,之前王國華扯上林道嫺,遊飛揚就礙於面子沒有追問。這會很自然地要問一句:“爸,您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宗強麼?”
“屁話,老子是奔着宗瀾去的!這種人,留他不得!這一點,你要學一學國華,這的辦法就很巧妙。利用林道嫺的影響力。其實還有一些事情,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考慮過,真的要是連這些事情他都考慮到了,這小子就太可怕了。”許南下的聲音很低,遊飛揚聽着還是不明白,疑惑的看看遊芸芸。
“傻孩子,宗瀾是什麼人?省委副、省政法委,想動他那得上面發話。頂多你爸爸可以在他卸任之後,推薦一個繼任者。林道嫺最近非常活躍,經常出現在電視報紙上。你爸爸的意思,這個事情通過你去找林東昇,暗示林道嫺可以增加一點交流。”遊芸芸說的很隱晦,但是不妨礙遊飛揚聽明白。
許南下最擔心的其實就是王國華能想到這一點,什麼意思呢?林道嫺現在當紅,國內政界女性第一人。許南下想通過這個事情,增進交流作爲人脈儲備,另外一點,林靜不是在南天省麼?宗瀾的事情可以談一談弦外之音嘛。
事情的轉向,遠遠超出了遊飛揚的思維程度,他是怎麼都想不到這其中還能引出那麼多事情來。“這玩政治的,還有一個好人麼?”遊飛揚自言自語的,啪,腦門上捱了輕輕的一下,下手的是遊芸芸:“怎麼說話的?找打不是?”
對於兒子的定義,許南下不屑的哼了一聲,正義感不是嚷嚷兩聲那麼簡單的。要做到實際效果,那是要靠政治智慧的,只知道扯嗓子喊兩聲正義和公平的傢伙,都是最後的結果只能是淪爲路人甲。
許南下這會有點慶幸兒子沒有從政了,就這點政治頭腦,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樓上的許菲菲把王國華拽進了閨房,很是不解的問王國華:“哥,今天的事情,你怎麼不勸一勸媽媽?我知道,我媽一定會聽你的。”
“傻丫頭,誰叫你爸爸是省委呢?今天的事情,只要不是私下和解,任何結果傳出去對你而言,都不會給人一種公平的感覺。”說到這裡,王國華頓了一下,加重語氣道:“我,要的只是公平!”
許菲菲明顯還是不怎麼明白,這個單純的女孩子,對一些事情的理解能力實在是有限的可憐。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未嘗不是一種幸福。所以,許菲菲很滿意的點點頭,覺得王國華既然這麼說了,就一定能做到。這就是一種很盲目的信任在作祟。
小丫頭的腦子裡,這時候更多的是在回味,當時在現場的時候,王國華把她擋在身後的那一幕,有一扇寬厚的背可以依靠的感覺。
許南下反對瑪麗蓮攙和到案子中來,這在王國華的預料之中。在一點,其實是王國華有意識的留下一個bug。怎麼個意思呢?給許南下一個批評和指正的機會。
“哥,我沒事了,你去忙吧。”許菲菲倒是不粘人,得到了滿意的答覆後,笑眯眯的送王國華下樓去。剛纔大人正在談實情,家裡也就是許菲菲有這個勇氣把人叫上來。當然了,這是一家人對許菲菲的疼愛使然,遊飛揚要是敢這麼敢,小心打斷狗腿。
王國華下樓來,回頭之際,許菲菲還衝他招手笑。王國華見着心裡一陣酸,勉強的笑了笑。回來坐下,許南下板着臉道:“那個洋女人的建議是你提的?這不是胡鬧麼?”
王國華做出一個遲疑的表情,低聲道:“這個,算是我考慮不周吧。”
許南下冷笑道:“不服氣是吧?我跟你說,這個事情要是沒有洋人在其中,能有八成的把握拿下宗瀾。要是攙和進來洋人,就算拿下了宗瀾,我們的名聲也壞了。”不自覺的,許南下用上了我們這個字眼,這次事情的後續手段,許南下不自覺的又覺得王國華就是自己人。怎麼講呢?王國華處理的手段,可以說時時處處在爲許南下考慮,既滿足了許的正義感,又滿足了政治需求。不能不說,這是一舉多得的手段。
如果不是洋妞攙和這一個畫蛇添足的舉動,許南下都有點拍案叫絕的意思。也正是因爲這個bug,許南下把一些不安的想法排除了,這點倒是王國華的沒有想到的。王國華沒有想到還有一些,不過那些層次太高了,不是王國華能接觸的。
具體的操作,那是另外一個局面,總之基調是許家人不能露面。
林東昇在許菲菲面前吃了很多鱉,一直覺得很丟面子。這不早起準備收拾回京,原本計劃是去江東市看看林靜的。不曾想收拾的時候,一個電話打來,許菲菲說讓他去某咖啡屋坐一坐,她哥哥要見他。
林東昇高興的出門,趕到地方看見的不是王國華,也沒見着許菲菲,只是看見遊飛揚。昨天兩人沒有正式認識,今天遊飛揚主動的伸手道:“我是遊飛揚,菲菲的親哥。昨天那個,也算是親哥吧。”
關係有點複雜,但是不妨礙林東昇知道,兩個都是親哥。小林同志有點緊張,很有見家長的覺悟。遊飛揚笑着跟他談了一會閒話,然後才道:“你要追我妹妹,我不會干涉,憑你的本事去追吧。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你要是太慫了,菲菲是不會看上你的。”
一句話,把小林說的是熱血上頭,對昨天沒能殺出去深感悔恨。
“飛揚哥,你別說了,我都覺得丟人。”林東昇果然上路,一句話就勾起他的血性。
“對了,昨天那個叫宗強的,我仔細瞭解了一下,這傢伙真不是東西。昨天那樣的事情都是小意思了,……。”遊飛揚很藝術的開始了忽悠,整整一個小時候,對面的林東昇滿面赤紅,拳頭緊握。
“可惜,我爸爸不答應我出面,我只好私下裡做點事情,幫一幫那個受害者,哎,可惜我能力有限,不然……。”遊飛揚還沒說完呢,林東昇已經急切的插嘴道:“哥,算上我一個,我回去找我媽媽,讓她出面給婦聯的人打招呼,由婦聯的人出面怎麼都說的過去。”
這話說出來,可以看出這小子其實比遊飛揚適合玩政治!
回到紅杉區的王國華事情成堆,開始了忙活。其實,作爲區長,王國華要是不想忙,倒是可以把事情丟給下面幹。不過那是不負責的做法,王國華還是習慣了該過問的過問一下。
上午開會,卓權在會議上狠狠的表揚了一番政府的工作成績,一通套話之後,談起快過年了,怎麼組織好,讓羣衆過一個祥和快樂的富足年,這是本次會議的中心議題。
與會的常委們一番各抒己見,李國光談到環保的時候,不免有點得意的羅列了一堆數據出來。等他說完了,王國華笑着開口道:“紅杉區打的是環保牌,這一點國光同志的工作成績大家有目共睹。最近我四下走了走,發現幾個問題,希望引起分管同志的重視。”
一句話,一下就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過來了。王國華待衆人的安靜下來,便接着道:“兩個事情,第一是衛生問題,城區的一些衛生死角,羣衆反映了多次,環衛部門要抓緊解決。第二個問題是治安問題,最近汽車站周邊,春運來臨,部門要抓緊點。這兩個問題,我想大家過年邊上都是能解決的,問題是年過了之後呢?”
這個問題拋出來,分管環衛的簡和芳立刻站起道:“區長,會議之後我親自去一趟環衛局,把您的意思轉達下去。環境衛生問題,關係到一個城市的臉面,必須常抓不懈。”
簡和芳在政府裡頭,最近過的還算滋潤。這一點跟王國華這個區長的作風有很大的關係,王國華對待下面的副手,總是非常的尊重。對他們分管的工作,提意見的時候也非常溫和。這樣的結果是大家都能接受。
“區長提到的治安問題,我得述述苦了。部門這些年的經費一直很緊張,每年集中整治一下的能力還有,要想經常組織一些打擊活動,經費的問題區財政得給點優惠。”陳兵笑着說了一句,苗雲東走後,作爲政法委,他的地位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王國華根本就沒有株連的舉動。
王國華把視線轉向卓權道:“,您怎麼看陳兵同志的訴求?”
這麼把卓權的位置擺高,很自然地卓權心裡很舒服,手一揮道:“這是政府的事情,我可不好說什麼。不過這個治安問題,確實到了要經常整治的地步了,這幾年經濟發展很快,衍生出來的治安問題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