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馨樓離定王府並沒有多遠,步行回去完全沒有問題。
除了跟他皆住在皇城以南,且鄰坊而居的七弟,其他幾位損友府上都在皇城以東。
因不同路,在走出德馨樓之後,蕭君昊終於將損友們給盡數擺脫掉了。
“七弟,即將宵禁,你先走吧。”
蕭君逸一聽他五哥這話眼睛都瞪大了,宵禁難不成只針對他不針對五哥五嫂?
剛想反駁兩句,不過很快意識到,他五哥可能想要跟五嫂單獨行動,遂壓下了即將蹦出的話語。
他五哥這陣子有些不對勁啊,待他五嫂似乎殷勤了許多。
據說五哥幾乎每天都會去太醫署門口接五嫂,今日怕也是從太醫署直接把人給接過來的。
這種情形不是他期待已久的麼,爲什麼總覺得哪裡彆扭呢?
蕭君逸想了想,覺得他會有這種感覺應該是因水五郎她妹妹新逝的緣故。
不明真相的蕭君逸,心下嘀咕着,他雖一向不站五哥和瓊嫂子,可瓊嫂子“屍骨未寒”,五哥真這麼快就把她給忘徹底了?
還真是,回京的五哥,似乎從未爲瓊嫂子的離世而傷心或者消沉過,按理不應該啊……
“是有些晚了,那五嫂,五哥,七弟先回了。”
“哦,好!”
同樣想着心事的雲悠然並未注意到兩兄弟之間的互動,聽蕭君逸喊五嫂,她回神迴應了他一句。
一時想不通的七殿下便不再想,提出告辭立刻飛身上馬,決定改日再單獨問問他五哥究竟怎麼回事。
不知他弟弟內心所思的蕭君昊,終於撈着了同王妃單獨遊走在街上的機會,哪怕再未嘗試邀請王妃同乘一騎,就是這樣並肩走着,也覺十分滿足。
莫說不明其故的蕭君逸覺得蕭君昊這段時間十分反常,就是蕭君昊自己,都覺他不怎麼對勁。
這段時間,他總是不受控的想要靠近王妃,不見時,總想見;見了後,心總似有些隱隱做痛。這在以往,可從沒有過。
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沒想到公孫三公子和顧二公子起衝突,竟是因爲我們提出的那個設想。”
京中貴公子因爲那個跟他們基本不怎麼相干的話題都能打起來,那若是傳到軍中,兵士們聽到後會有怎樣的反應?
聽出王妃的隱憂,蕭君昊收回思緒道:
“王妃別多想,看今日情形,那兩人之間應該積怨已久,那個話題只是加速了他們的矛盾罷了。”
這一點雲悠然自然看得出來,可窺一斑而知全豹,此事引發的後續怕是還會有許多。
她只是覺得前世裡軍中這種做法很值得借鑑,便跟蕭君昊提了提。但具體如何操作,如何做到盡善盡美,至少她自己是毫無頭緒的,軍中之事,她可不懂。
想來要落到實處,怕是障礙不小。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從長久來看,此策必利國利民,這就夠了。
至於一路上的荊棘,自會有專業的人去拔除,她在這兒瞎操什麼心?
定邊侯府
“還知道回來?”
踏入暢和居,一道偉岸的身影出現於眼前,池明軒一怔,不知他父親爲何這麼晚過來找他,只緊走了幾步上前恭敬見禮道:
“拜見父親!”
這些時日,鎮守上陽各處的將帥陸續回京,池明軒的父親定邊侯也奉詔回京,前日下午纔到。
定邊侯回身,冷冷看了眼兒子,語氣中帶着十分的嫌棄道:
“回京沒幾日,倒學了一身的紈絝氣,跟我進來。”
“是。”
池明軒乖乖跟在他父親身後往正廳走,心下卻在思量着,要不要把他讓洛玄郢寫的東西,還有他這些年調查來的那些證據趁着跟父親單獨待的機會交給他。
很快池明軒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決定再等等,他父親剛剛回府,該讓他先放鬆幾日。
“陛下今日召我們進宮,你可知所爲何事?”
定邊侯進到正廳,於上首坐定,看向他兒子面色冷肅地問道。
池明軒試探着問道:“可是與軍中有關?”
“既猜出來了,那說說看,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定邊侯那英朗俊逸的臉上,神情始終冷冷淡淡,但半分未損其過人魅力。
對於父親的面無表情或者一臉冷氣,池明軒早已習慣,他略想了想謙虛地道:“回稟父親,這個兒子說不好……”
“讓你說你就說,怎麼短短數日,不但學了身紈絝氣,還學了些婆婆媽媽的習氣?”
老爹,您確定今晚過來是跟兒子探討,而不是專門來找茬的?
即便來找茬,池明軒表示他也只能受着,誰讓上首坐着的,是他既敬且有那麼一些怕的老爹呢?
跟他爺爺,他可以開玩笑,可以鬧,可在他父親跟前,池明軒一向乖的不行。
再次被父親嫌棄了的他,老老實實直奔主題道:
“父親,讓戍守邊境的兵士開荒種田,兒子認爲,此策利遠遠大於弊。”
“哼,這話說的未免太過絕對,若有人藉此擁兵自重,或者被誣陷擁兵雄霸該當如何?”
池明軒正要展開長篇大論,卻被他老爹給再次攔下了話頭。得,您是做爹的,兒子跟着您的節奏走還不行?
“侯爺,請喝茶!”
自家小侯爺也就在侯爺跟前才屢屢吃癟,候在門口的池充非但沒有半分同情,反而有些憋笑。
見小廝端了新煮好的茶過來,他立刻接過端進。
爲侯爺奉上茶後,迴轉身,池充偷偷瞄向自家乖的跟貓兒一樣的小侯爺,卻被池明軒給眼尖的發現了,還順帶着瞪了他一眼。
小侯爺,咱不帶每次都這樣遷怒的啊?
懊惱於爲何非要去瞄那麼一眼的池充,悻悻退下後,剛把托盤還到門口候着的小廝手裡,就聽他家小侯爺的聲音又傳了出來,他立刻豎起耳朵繼續聆聽起來:
“父親,若是想要擁兵自重,即便不墾荒屯田也一樣會。若無此心,那怎樣都不會。”
“說到屯田,你怎知屆時兵士們辛辛苦苦種出的糧食會盡數轉爲軍糧,而非被誰私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