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客氣。”袁天虎更沒辦法不知聲,面無表情的扔下四個字就翻身上馬,在調轉馬頭後,又回頭看了看他見過的最那啥的女人一眼。每次見她,她都是一個德行,寡婦的話不是更要注意言行舉止的麼?
不過呢,袁天虎對寡婦一詞很是敏感,跟他一起在沙場上衝鋒陷陣的那些士兵,每一次都會有很多戰死沙場的回不來。大多都是有妻兒的,回來後,袁天虎帶着手下去看他們的家,可以說是很痛心的。
寡婦真的不容易,撐着一個家,贍養公婆孩子就更不容易。相對於死了老婆的男人,他們只不過是衣服破舊些,家裡亂一些而已。沒了男人的女人,出門做事也不方便,旁人看不下去伸手幫忙又要無端的招惹是非。
袁天虎去慰問的二十幾家裡,有領着孩子回孃家改嫁的,有頂不住壓力尋短的、有被人欺負忍辱偷生不敢對人說的,還有苦苦支撐着的。
所以,在上次陪同巡按來過這裡,得知了跟自己冤家對頭的女人是個年輕小寡婦之後,他對她的惱火就減了很多。他甚至在想,那些死去士兵的妻子,能有她一半的韌性,恐怕就不會活的那樣苦,那樣委屈了。
可是,那些寡婦都跟她一樣的話,恐怕也會被世俗所不容的吧,哪有她的這麼厚的皮呢。袁天虎甚至不敢相信,那金燦燦的稻米真的是她種出來的。
後來,袁天虎不止一次的勸自己,別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她是不得已,所以才那樣。可是,這次跟黎大人一起回來辦事,提前回到官邸的時候,留守的人說琪小姐帶人來了樊家莊子。他這才着急的趕來。
此時,見得了便宜的人兒那囂張得意的樣子,還跟自己客套說什麼不送?
“就算要撐起一個家才如此,你也要收斂一些,有合適的還是嫁了吧。”袁天虎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忽然冒出這麼一句來,後悔的想抽自己嘴巴。
暈,他居然這麼說?真是不正常啊!小菲聽着,真的很不自在。但是看他臉上的表情,似乎不是故意嘲諷自己啊。
這話,馬車裡的人也聽見。沉不住氣的掀開車窗簾,怨念的看着馬背上的人,又轉頭使勁兒瞪了小菲一眼。
你妹的。瞪我幹嘛,他先吃蘿蔔淡操心,關我屁事啊?小菲很鬱悶,隨即臉上羞澀的笑着,慢慢往袁天虎那邊走去。
袁天虎一看。心說壞了,自己怎麼就這麼嘴賤啊,拍拍馬屁股一走了之不是就完事兒了麼?這怎麼又招惹着姑奶奶了啊?
“謝謝天虎哥哥關心,有合適的話,還請天虎哥哥幫我留意一下,長的跟你差不多、脾氣要好點、知道知冷知熱的疼人就行了。”小菲在馬頭前站住。揚起頭聲音難得溫柔,一臉羞澀的小聲說着,這聲音控制的很好。也只有馬背上的人能聽清她說什麼。
天虎哥哥?天虎哥哥?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她哥哥了?看着面前嬌滴滴的小臉,他感覺天在旋地在轉,等他稍稍安定一下情緒想責斥她不要再胡言亂語時,人家已經轉身走了,轉身那一刻臉上哪裡還有羞澀?都是戲謔的神色啊!
袁天虎悔的啊。不過是鬼迷心竅心軟的規勸她一句,結果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她的天虎哥哥?難道。她真的看上自己了?那可千萬要離她遠些,不然下次指不定就成了她的那啥了,她着嘴啥都敢說啊!
袁天虎現在覺得,寧願上戰場,面對兇悍的敵人,也不要面對這個女人,太可怕了也,難怪有說世上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揚起馬鞭,馬兒吃痛一下子就竄出好遠,琪小姐也顧不上去猜着女人剛剛跟袁哥哥說了什麼私密的話,問她的話只怕依舊是自取其辱,惱火的呵斥車伕趕緊走。
被氣哭的丫頭早就起身了,見小姐都沒再讓自己上馬車,又委屈又害怕,擡腳想踹旁邊的大樹,一想不行,袁將軍砸掉幾塊樹皮,就被詐化了五百兩銀子呢,自己那啥給呢,慌忙的放棄,忙不顛的小跑着追主子的馬車去了。
丫頭還弄不明白呢,來了這麼多人,明明是那個小寡婦理虧,卻怎麼還落了下風呢?
ωwш◆ TTkan◆ ¢O
“少奶奶,銀票給你。”等人走遠後,廖老伯拿出銀票遞給小菲。
“廖伯,你當我說笑呢?這真的是給你的,留着養老吧。那樹有老天爺關照着,不會有什麼事的。也是你運氣好,出現的正是時候呢。不過,這事兒就別宣揚了。”小菲沒有接銀票,笑着對老人說。
啊,老人還是不敢相信,怎麼就一下子這麼富有了呢?紫鵑見老人的樣子不忍,趕緊簡單的把銀票的來歷說了一下,又對老人說,奶奶給你,就收着吧,不然奶奶會生氣的。
老人激動的把銀票收好,對着小菲的背影恭敬的鞠躬,直說是祖上燒了高香,現在送貴人來了。不行,趕緊回家跟婆子說去,老人小跑着往自己住的村子跑去。
“奶奶,那樣對他們,不怕日後再來找麻煩啊?”紫鵑追上主子,小聲的嘀咕。
“這就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不怕事情鬧大,影響不好嫁不掉的話,只管來就是了。”小菲纔不在乎,知道對方的弱點就成。何況,剛剛她也看出來了,似乎是女追男的啊。
連親都沒提呢,居然敢這樣來,姓袁的是什麼人啊,又自大怎麼會喜歡她這樣的,小菲覺得那女的恐怕沒戲了,原來不知道,至少因爲這次的事,是夠嗆了。男人爲女子出面,那是天經地義,反過來,女人爲男人出頭?那也得看對象才行啊!袁天虎這樣的,叫他顏面何存啊!
小菲沒覺得內疚,是那女的自己沒腦子好不好。
紫鵑一聽,好像主子說啥都有道理。
這麼一折騰就到了晌午,午飯後迷一覺,下午一個人在側間看看自己那些嫁妝,好像沒什麼可帶走的。又回到臥室的軟榻上躺着,身邊的銀子再也沒有無故消失過,還不錯,看樣子老天爺都認爲她的決定試對的。
傍晚,剛拿起筷子,文慧和文濤就跑了來,姐弟倆一臉緊張的看着小菲。小菲問了他們還沒吃,就叫紫鵑再取兩套碗筷來。今個的事根本就瞞不住人,小菲沒覺得奇怪。
“嫂嫂,又有人來找麻煩麼?”文慧試探着問,雖然在娘那裡聽見阮婆子在跟娘說,卻好像娘他們也不知道實情。娘叫阮婆子裝不知道,文慧基地倆忍不住,偷偷的跑來問。
“沒事的,人一出名啊,麻煩就會跟來的,你看嫂嫂像是受了委屈的人麼?”小菲幫文慧夾了菜,逗她。
“不像,嫂嫂你是最厲害的人。”文慧見嫂嫂在笑,放心的點頭。
“可是嫂嫂再這樣厲害下去的話,只怕會影響到你們倆將來的親事呢。”小菲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我不怕。”
“我不嫁。”姐弟倆異口同聲的表態。
“噗,你們倆當咱莊子是姑子庵,和尚廟呢?不娶不嫁的咱家名聲不是更難聽?別說渾話了,好好的跟先生學學問,咱家以後就靠你倆了。”小菲被逗笑了。
一旁小桌上的紫鵑和鐵蛋兒也跟着笑。
這天過後,王氏那邊竟然沒過來問怎麼回事,即使小菲過去坐坐,王氏也是決口不提。管家第二天就趕回來了,運回兩箱書籍,按照王氏的吩咐都送到小菲屋子裡。
管家回來後,就沒有閒着,鎮上糧鋪子的,還有別的大戶人家紛紛前來購買稻米,都想品嚐一下本土地種出的稻米到底什麼味道,何況都聽說了,皇上都差人來收糧。
這些人的數額不多,都是千斤,千斤的買。管家來請示小菲,小菲說賣些掉也好,省得放在糧倉,還佔地方。反正,他們這樣買價格也不低,幹嘛不賣呢。
不過,小菲跟王氏商量了一下,廖奎他們那一班人,沒人發了五十斤稻穀,叫他們家人也嚐嚐新稻米,那些個幹活的,一個個樂呵呵的往自己扛稻米。平日都是吃雜糧的,就連白麪都是過節的時候買點,沒想到現在居然能吃到稻米,誰不高興啊。
鎮上種子鋪的錢掌櫃,也收到樊家派人送的一百斤稻穀,說別嫌少嚐嚐鮮。錢掌櫃這個感慨啊,做生意這麼多麼年,還是第一次有顧客給自己送糧食呢,不在多少,這是心意問題。
錢掌櫃雖然已經知道,樊家今年已經自留的稻穀的種子,但是他也知道,少了個大客戶,卻結交了一家重情義的人,他一點都不遺憾。因爲那家的少夫人有對他說,自己留種的話,會更適應這裡的土質,還能增產,不是爲了節約銀子才自己留種的。
樊家在西山鎮現在也是名聲大振,振到足以震掉有些人對一個小寡婦出頭露面的風言風語。不是麼,又能奈你也去種點能讓皇上也在意的東西來啊。這樣,那些押賭注輸掉的人 ,本來不甘心想等機會報復一下樊家莊子,現在誰都不敢了。
巡按也去過那裡了,知府奉旨親自去收糧的地方啊,據說就連將軍跟那家的少夫人有矛盾當衆被罵,都沒那裡咋樣,誰還敢去招惹?
二房那邊也沒再來鬧過,王氏想着今年好好的準備過個好年,小菲沒機會拿回地圖冊,只好在管家又取回的箱子裡,找到當時自己借鑑的地理遊記,連夜加班再繪製一份地圖。
樊家莊子暫時看着很平靜,但是沒過幾天又被一來訪的打破的平靜。一個婆子上門了,說是百柳鎮有名的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