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330江小姐,閣下有請
夢瑤一直覺得司柏跟傅奚亭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傅奚亭對待家庭,對待妻子都有責任心,有擔當,而司柏只要那個人對他有利,他就會拼盡全力將那個人撈到自己身邊來,將他榨乾。
明明兩個人的成長環境差不多, 亦或者說傅奚亭承受過的恥辱在司柏之上,可司柏的對待生活和對待身邊人的方法遠比傅奚亭極端。
“說來你可能不信,在與傅董深層次的接觸之前,我一直都堅信司柏跟我說的那句話,環境造就一切,可見到傅董產生了對比之後, 我才知道不是環境造就一切,而是個人的選擇造就這一切。”
“司柏現如今的做法都是他心甘情願地選擇,與環境沒有任何關係。”
江意聽着夢瑤的這番話,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接她的話。
不管她如何開口,都是在她傷口上撒鹽。
江意喝了口酒,淡淡啓脣:“那你接下來,想怎麼辦?”
“再在首都待一段時間,將我手裡的所有家產都變賣乾淨,然後回到我出生的地方去過我本該過上的生活。”
“甘心嗎?你才三十出頭,大好人生纔剛剛開始,你拼盡全力從農村掙扎到城市來,現在又退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
“歸屬感,知道嗎?”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 人生只剩歸途,你一定無法理解像我這樣的做法, 因爲你不管是江芙, 還是江意, 父母都活得好好的, 不管走多遠的路, 去到什麼地方,都有歸處,而我不同,我就像一個斷了線的風箏,無論飄到什麼地方,無論自己這輩子有多大的成就,總覺得人生沒有皈依,沒有安全感。”
“很多年之前當我還一貧如洗連飯都吃不起的時候,我就幻想着假如有一天我有足夠的能力在這個城市買上房子了,那麼我就有了安全感了,可後來等我買上房子父母去世之後,我才知道人這輩子最大的安全感不是金錢給你的,真正能給你安全感的是內心的堅定,家人的相繼離世,讓我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舉目無親。”
“衣服破了,尚且可以縫縫補補,但心碎了, 怎麼縫補都縫補不起來了, 我缺的不是錢,是內心的安定。”
“回家,守着那片墳地才能讓我安心。”
江意本是個健談的人,但今日在與夢瑤的交談中,她無數次沉默。
這種沉默不是無話可說的沉默,而是對於夢瑤處境的悲憫,她不敢隨意開口。
好似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暴露了自己在憐憫她的事實。
憐憫二字用在夢瑤身上太殘忍了。
她應該被歌頌,被讚揚,被萬千人學習這種逆境而上的勇氣。
唯獨不該被人悲憫。
“我很羨慕你,羨慕你這一生都在被人堅定的選擇。”
………
這日晚上,傅奚亭打江意電話打不通,轉手打給了錢行之。
得知江意正在跟夢瑤聊天時,傅奚亭選擇了按捺住自己跳動的心臟。
翌日清晨,江意去公司,人剛進去,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周問棠。
看見周問棠時,江意目光明顯有些不悅。
“周秘書這大清早的來是有何貴幹?”江意望着他,近乎皮笑肉不笑開口。
周問棠從沙發上起身,一身得體西裝在身,襯托得整個人挺拔而又有氣質:“想請江小姐走一趟。”
“去哪兒?”江意問。
“城南一號,”周問棠淡淡開腔。
城南一號,孟家的地盤。
周問棠今日只怕也是孟謙讓來的。
至於爲何,不用想都知道。
“我若是拒絕呢?”江意提着包反問他。
江意剛剛一轉身時周問棠的目光就落到了江意手中的包上。
目光有些幽深。
他盯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江小姐手中的包,08年我也買過一個同款,送給朋友,只是很可惜,那個朋友去世了。”
江意知道,周問棠口中說的那個人是江芙,她似乎是極其可惜的點了點頭:“確實可惜。”
“但沒想到江小姐也有這款包。”
“周秘書說的這番話同時也驗證了,爲什麼現在有那麼多商家喜歡打着獨一無二的旗號來售賣商品,也是爲了避免今天的情況發生。”
面對周問棠一番緬懷的話語,江意始終都是淡淡的情緒。
全然沒有要跟他產生任何共鳴的心思。
周問棠凝着江意,眼神中帶着審視。
但後者,確實極盡坦然。
可江意不知曉的事,她越是坦然,周問棠越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想。
“周秘書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我要是不去呢?”
“江小姐知道的,你沒有選擇。”
“我沒有選擇?”江意反問。
周問棠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語調淡然的好似在審視蒼生的黑白無常:“江小姐應該知道離了傅先生,你不過就是江家拋出來的一顆棋子,四下無助,孤立無援地站在豪門斗爭的洪流中,有人護着你,你尚且還能與天鬥一鬥,無人護着你,你不過是衆多蜉蝣中的一個。”
江意似乎被周問棠的這番話說得起了鬥志之心,站直身子望着他,清明的眸子裡有諸多微光閃過:“船載千斤,掌舵一人,周秘書可曾聽過一石激起千層浪?顛覆你們,我一人就夠了。”
周問棠訝異,好像此時此刻站在他跟前的不是江意,而是當初那個橫掃千軍的江芙,那種唯我獨尊的霸道好似與天俱來。
他勾了勾手,身後一衆警衛瞬間就圍了上來:“顛覆之前,江小姐還是跟我走一趟。”
錢行之看到江意被一羣警衛圍在中間,瞬間就衝了上來將人護在身後:“一羣大老爺們兒欺負一個女人?找不到傅董就來找他前妻?這種爛屁眼生不出兒子斷子絕孫的事情你們幹得挺要臉的啊?”
“周秘書怕不是陰間手段玩耳兒多了,連最基本的人性都沒有了。”
周問棠凝着錢行之,又將目光落回江意身上:“無辜之人我不想牽連,要真是不客氣,江小姐應該知道你眼前的這個警衛是什麼下場。”
他將警衛二字咬得及重。
無疑,周問棠是知道錢行之的身份的。
一個被國家當成死人卻還活着偷摸摸跑回來的人,無論如何都是見不得光的。
真要是鬧起來是,受傷的是錢行之。
江意伸手推開擋在自己跟前的錢行之:“周秘書這麼說,看來這一趟我是非走不可了。”
“江總?”
錢行之訝異。
江意拍了拍他的肩頭:“等我回來。”
“夢瑤呢?怎麼是你?”
司柏大清早地進辦公室沒見到夢瑤人,略微愣了一下。
趙飛怔了一下:“司總忘記了,夢秘書請年假回家祭祖了。”
司柏拿出手機看了眼日期。
才知道最近是她奶奶跟媽媽的祭日。
“幫我訂張去甘州的機票。”
“現在嗎?”趙飛有些驚訝。
夢瑤前腳走,司總後腳就要跟去?
“是。”
“您稍等,我去安排。”
另一方,江意被周問棠帶到了地方。
城南一號在首都是鼎鼎有名的存在。
江意不是第一次來這裡。
而周問棠,爲了刻意試探故意將腳步落在江意身後。
江意是第一次來城南一號,而江芙卻是這裡的常客。
倘若江意在這裡輕車熟路,那就證明,她是江芙的機率是百分之九十。
而江意呢?
自然不會給周問棠這個機會的,他的腳步微微落後。
江意也停下來了,反身回眸望向周問棠:“周秘書不帶路?”
“我以爲江小姐對這裡會很熟悉。”
“倘若我對這裡很熟悉,周秘書不會覺得奇怪嗎?”江意反問。
周問棠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也是。”
“江小姐這邊請。”
江意進會客室時,孟謙已經等着了。
且似是等候多時。
“江小姐喝點什麼?”
“不用,謝謝。”
孟謙坐在沙發上聽到江意的這聲不用,眼眸微微暗了暗。
“江小姐怕我在水裡下東西?”
“確實,”江意好不掩藏自己的疑心。
“以我跟傅奚亭的關係,斷不會將毒手下給自家人。”
孟謙靠坐在沙發上望着對面的江意,而江意呢?
心裡冷笑,但面上依舊如常:“那孟先生今日請我過來的意思是?”
“沒別的,想跟江小姐喝喝茶。”
“是我的榮幸了,您日理萬機還抽空請我喝茶。”
江意圓滑的迴應孟謙的話。
“江小姐是怎麼跟傅先生認識的?”孟謙在一番寒暄之後開口將自己的野心暴露了出來。
“這得問傅先生了,”江意來時,就想到孟謙今日請自己來,約莫着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
“江小姐從一個高考近乎失利的人走到現如今的位置,也不容易吧?”
江意似是漫不經心的唔了聲:“有傅先生爲我鋪路,沒有什麼不容易的。”
“江小姐就沒想過這輩子靠自己,站上巔峰?”
“有男人心甘情願地跪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何必爲了一點名利下場子去跟那羣男人廝殺呢?”
“再說了,傅董說了,女人掌控男人,男人掌控世界,我能當個鹹魚,爲何要去做女戰士呢?”
孟謙端着茶杯的手微微緊了緊,對於江意的這番說辭有幾分欣賞,但又有幾分不悅的戾氣在縈繞:“江小姐就沒想過,你能賽過傅奚亭?”
“沒有。”
“爲什麼?”
“我喜歡吃現成的。”
孟謙:.“江家的名譽和地位也不足以讓江小姐有動力?”
他想策反江意,想讓江意成爲自己手中的利刃去反傅奚亭。
層層誘餌拋下去,但江意顯然是個鹹魚。
對於孟謙的試探,她不知是不知道不清楚還是真的跟鹹魚似的。
“江家的名譽和地位如果放在我這種人身上,那才真是悽慘。”
她自嘲這着將孟謙的話給懟了回去。
“傅奚亭億萬身家,離婚只給你幾套房產,江小姐甘心?”
“孟先生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作天作地,可能連幾套房產都沒有?畢竟,我跟傅奚亭結婚時,是簽了婚前協議的,他給我幾套房產已是仁至義盡。”
孟謙:.
周問棠坐在一旁聽着一個上位的智者在跟一個裝瘋賣傻的人聊天。
裝瘋賣傻的人裝得有多單純,而對面的智者便有多心塞。
想他孟謙何時做過這等循循善誘的事情?
站在權力之巔的人壓根兒就不需要誘惑任何人,只需要勾勾手指,就有大把大把的人前赴後繼的涌上來,跪倒在他腳邊。
對他頂禮膜拜。
而他今日破例,對江意循循善誘,迴應他的是什麼?
是對牛彈琴,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江小姐稍等,我去去就來。”
孟謙起身離開,回到辦公室望着周問棠,臉上怒氣叢生:“不是說她是個聰明人嗎?就這還聰明?我看她的腦子裡就差塞草包了。”
“先生息怒。”
“息怒?”孟謙怒火沖天:“你讓我怎麼息怒?”
“傅奚亭那邊派人去了?”
“是。”
“如何?”孟謙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似乎是想降火。
“還沒見到傅董,東庭集團管理森嚴。”
“打電話,”孟謙開口。
“打過了,傅董說了句知道了,再無其他。”
孟謙目光宛如刀子朝着周問棠射過來:“你再說一遍。”
周問棠低垂首,不敢在言語,孟謙極怒的語調擦着他的耳畔過來:“周秘書應該知道,我想見的不是江意,而是試探。”
“先生,小太太被孟謙請到了城南一號,您不去看看?”
東庭集團辦公樓裡,傅奚亭坐在位置批閱着手中的文件。
方池扒拉着傅奚亭辦公室門口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男人頭也不擡地迴應方池:“我去看看,然後呢?”
“都離婚了還小太太?這麼喜歡江意,我把你開了,你明兒去她那裡報到?”
“買賣不成仁義在啊,畢竟孟謙是爲了對付你纔將毒手伸到小————江意身上的,您這跟見死不救有何區別?”
傅奚亭聽着方池這番大義稟然的話,擡起眸子極其不悅地望着他:“接着說。”
方池:.活該你老婆不要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