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弄不清楚橋上的墨非跟龜老的關係,沒敢有任何隱瞞,小聲解釋:“生死橋是靈界的仙器,器靈曾有言在先,不管是誰,踏上生死橋,不回頭則活,一旦回頭,必死!”
看到龜老臉色突然變得極其難看,老嫗趕緊補充着說:“但按照以往的情況,這種死亡不是絕對。事實上,生死橋也只是將這個人的靈魂鎖在橋下,若有機會,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從橋下把這個人的靈魂重新拿回來。”
聽這話的意思,似乎的確還有希望,但即便是老嫗自己,內心裡也從沒有真把這希望當回事。
駝背老人也是一樣,難看的臉色絲毫沒有好轉。
在靈界,誰都知道生死橋是仙器,還是仙神世界赫赫有名的極品仙器之一。
從極品仙器手上搶東西?開玩笑,還是活得不耐煩了?
突然,駝背老人瞪大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過了好一會兒,老人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神情頗有些古怪地看向老嫗:“孟婆仙,你確定,不管是誰,只要回頭,生死橋必定會把他的靈魂鎖在橋下?”
老嫗正擔心龜老爲難自己,突然聽到這番話,她疑惑着朝生死橋上看去。
緊接着,老嫗的臉上竟也出現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而更熟悉生死橋有多恐怖的她,目瞪口呆的時間比駝背老人還要長,心裡也更加的難以置信。
生死橋上,墨非回過頭來,目光一眨不眨,緊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是墨家大少爺,溪水鎮墨家家主之子。
小時候,他不僅是溪水鎮年輕一輩第一人,更是周邊所有小鎮公認的第一天才。
貴族家世,還有過人的武者天賦,兩者集於一身,不知道曾經有多少人暗中羨慕嫉妒他。但誰都不知道,他表面上的狂傲背後,卻是對孃親無窮的思念。
從小到大,每當看到別的小孩都有父親和母親的疼愛時,他心裡都暗暗羨慕不已。
別人家的孩子在外面摔了一跤,或是受了欺負,回家就可以撲到母親懷裡哭訴委屈,還有父親替他找回公道。
可身爲墨家家主之子,他受了委屈的時候,回家跟父親哭訴,墨盛只是嚴厲教育他。作爲家主,墨盛不能有失公道,更不能參合小輩們的鬥爭,所有公道必須由他自己找回來。
沒人知道,從小沒有母親的關懷,只有一個嚴父,不管受到多大委屈,墨非都是自己一個人硬抗。
爲了不被其他小孩兒欺負,他只能不斷修煉,努力讓自己成爲最強,因爲只有這樣,纔沒人敢欺負他。
同樣,也只有修爲實力方面始終都站在所有同齡人的前面,纔會有更多人的人關注他,他內心裡的孤寂纔會有所減少,對母親的思念也不會那麼強烈。
小時候,他曾跟父親打聽過母親的下落,他清楚記得,父親當時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還說他孃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去世了。
當時他還信以爲真,直到長大了些,他才漸漸明白,他的親生母親根本沒有去世,而且出身高貴。
只不過,當年的墨家太弱小,好不容易進入了貴族的圈子,聲望極高的老爺子卻又激流勇退,舉族遷到小小溪水鎮養老。
他的親生母親從小錦衣玉食,過慣了上層社會的生活,小小溪水鎮連她心裡的最低要求都差了老遠。
所以,在生下墨非之後沒多久,她就無情地拋下了還沒滿月的墨非,悄悄離開了溪水鎮。
直到後來,墨家收到消息,原來早在當初離開後不到一年,她就改嫁進了豪門,墨家遠遠無法企及的貴族豪門。
對母親,墨非幾乎沒有任何印象,這十五年來,他也再沒有得到母親更多的消息。就這些,他還是在大長老等人那裡偷聽來的。
他一直都把對母親的思念深深埋在心底,直到這個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終於沒忍住,回頭看了過去。
別的都不重要,他只想看看,親生母親到底是什麼樣子。
剛回過頭來的那一刻,墨非疑惑着皺了皺眉:“奇怪,我只是剛剛有了回頭的想法,怎麼這麼快就有了實際行動?”
是的,他只是急切想知道母親的樣子,但也只是有了想法而已,並沒有做出最後決定。
可事實是,他已經回過頭來了。
身後,周圍全是朦朧的霧氣,一道身影隱隱落在霧氣深處。
墨非當即甩下其他所有念頭,目光緊緊盯着霧氣深處的那道身影,腳下忍不住往回走了一步。
不遠處,駝背老人焦急地回過頭來:“說,有什麼辦法讓那小子退出生死橋?”
老嫗苦笑着搖頭:“龜丞相,只要上了生死橋,一切就只能憑自己。別說把那位小兄弟救出來,我們就連聲音和神識都沒辦法傳過去的。”
駝背老人滿目焦急,渾身上下氣息不斷涌動,似乎真打算從生死橋手上搶人了。
這可把老嫗嚇得夠嗆,偏偏駝背老人身份尊貴,權勢極大,不管是生死橋,還是駝背老人,她哪一邊都惹不起啊。
生死橋上,墨非目光迷離,一步步走向橋邊,眼看着就要掉到橋下。
突然,一道乳白色的光芒從他丹田部位衝出,將墨非整個人籠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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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白色光芒出現的一剎那,墨非頓時驚醒。
耳邊依然不斷傳來母親呼喚的聲音,可他凝神一看,臉色瞬間一變,前面哪兒還有母親的身影,分明全都是白茫茫一片。
低頭看着腳下,墨非急忙後退,後背全是冷汗。
“我剛纔怎麼了?怎麼不知不覺就差點走到橋下去了?”
拱橋下有什麼,他看不清楚。但那濃濃的迷霧,還有不斷冒出來的陰森冰冷氣息,他不用看也知道,下面決不可能是普通的河水。
一旦真的掉下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墨非擦了一把冷汗,看了看四周,再也不敢遲疑,快步朝橋對面走去。
“這橋太古怪了,不能多待了,必須趕緊走過去。”
不遠處,緊張無比,眼珠子瞪得老大,好像隨時都要掉下來的駝背老人,這時終於重重吐出了口氣。
不斷抹了抹頭上的冷汗,駝背老人漸漸冷靜下來,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精光:“沒事就好,不過,剛剛的白光是什麼?”
老嫗整個人都呆住了,聽到駝背老人的疑惑,幾乎下意識地回答:“神器!那肯定是神器!能把生死橋壓得動彈不得,肯定是更高級別的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