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峰顯然也沒想到林素髮問的目的竟會是這個理由,呆了片刻,心中不禁涌起一番感動。
尚未加入宗門,就已如此維護武脈利益,如此弟子,日後在武脈之中,自己定要好好照顧一番!
他這般想着,鮑龍濤卻是驚怒交加,望着林素淡然自若的模樣,沉喝道:“放肆!我與羅師兄說話,哪有你一個初入門弟子插言的餘地?還不快快讓開道路,讓我過去!”
說着話,他腳下一錯,便已如箭矢般激射向光膜所在之處。
他雖然不清楚林素修爲如何,但有這麼個變數存在,便會讓羅峰找到出手的藉口。
饒是他已是凝真高境,但在凝真巔峰的羅峰面前,只怕也難以討好。
“哪裡走!跟我回去見大師兄!”
羅峰見鮑龍濤逃走,震怒不已,雙手之間真氣閃爍,幻化成巨掌緊追而去。
感受到身後勁風來襲,鮑龍濤不用回頭便已知曉是羅峰出手,大駭之下狂喝道:“羅峰,你敢動手,我鮑龍濤定要去戒律堂狀告你!”
聽聞此言,羅峰那即將抓到鮑龍濤的真氣巨掌頓時懸在半空,他氣的連連跺腳,怒罵道:“鮑龍濤,今日就算你能安然離去,日後我羅峰只要一息尚存,尋遍大陸,也要將你擊殺!若違此誓,天地棄之!”
武道心誓!
乃武者所立下最嚴重的誓言,如不能踐諾,這道誓言將會化爲心魔,從此以後,武道修爲再無寸進,甚至會走火入魔而亡!
看着羅峰鄭重其事的模樣,林素不禁暗歎一聲,他沒想到眼前這漢子竟是這般剛烈,以至於在羅峰話語出口時,想要阻攔已是不及。
目光冷冷地瞥了眼宛若驚弓之鳥倉皇逃竄的鮑龍濤,林素的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背叛師門,此乃修者大忌,別說此時他加入北落秘宗的目的便是爲了使這龐然大物爲己所用,需樹立威信。
就算他並非北落秘宗弟子,見此情況,也絕不會冷眼旁觀!
最恨的就是翻臉無情的小人!
腦海中浮現出上一世關於星月宗那人的記憶,林素脣角冷意盈然,手掌緩緩擡起,隔空一擊。
咻!
陰冷鋒銳的真氣化爲一道氣箭,倏忽之間便已直奔鮑龍濤後背要穴而去,得自於飛天夜叉的真氣充滿了至陰至柔的氣息,那鮑龍濤雖然及時回身一拳阻擋,卻仍被真氣透體而入。
沉悶痛楚的聲音自鮑龍濤口中發出,幾乎沒有任何懸念,下一刻他便已被擊飛出去。
砰!
那逐漸消失的光膜在鮑龍濤的身體撞在其上後,突然爆發出炫目光芒,那是靈域界壁的自動防禦。
幾乎被寒氣透體凍斃當場的鮑龍濤哪還能經住靈域的力量,受此一擊,頓時如皮球般被反彈到林素和羅峰腳下,落地時已是翻着白眼昏迷過去。
“凝真巔峰!蘇師弟的修爲竟是如此精湛,着實令人吃驚!”
這一幕驚得羅峰瞠目結舌,雖說之前那章行龍曾提到過林素的修爲,但看他面色蠟黃一副病怏怏的模樣,羅峰如何會信?
卻是沒想到林素這一擊之力,竟然如此驚人,即使羅峰自己想要達到這般效果,只怕也要準備醞釀一段時間,全力以赴方能做到。
反觀林素卻像信手拈來,那般舉重若輕的模樣,顯然並未用出全力!
“難道說之前章行龍和餘憶遭受懲罰,果真是這蘇林暗中出手不成?”
羅峰心頭閃過一抹疑問,但隨即就已將視線落在滾落在腳下的鮑龍濤身上。
此時的鮑龍濤有着說不出的狼狽,林素得自於飛天夜叉的真氣至陰至寒,僅僅是一絲真氣便已讓他周身遍佈寒霜,更令他從昏迷中凍醒過來。
得!得!得!得!
鮑龍濤縮成一團,陰冷的力量凍得他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怨毒無比的望着林素,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眼前這如病夫般新入門弟子的修爲竟是這般強大。
“自作孽不可活!蘇師弟,該怎麼處理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不知不覺間,羅峰已將林素視爲平等存在,恨恨地盯着鮑龍濤,用徵詢的語氣詢問林素的意見。
林素略微沉吟,將布包從鮑龍濤肩上摘下,而後隨意在他額頭拂了下,起身笑道:“這包裹中的丹藥既然是宗門下發給弟子的,自是不能被他帶走,就交由羅師兄處理。至於這位鮑師兄,他一日未退出宗門,便仍是宗門弟子,想要外出歷練,由他便是。”
羅峰懵然接過包裹,聽林素這麼一說,卻也是無奈至極,憤恨的砸了下拳頭,怒道:“這該死的門規,錯非如此,今日定要廢了他的修爲!”
“廢掉他的修爲易如反掌,不過這位鮑師兄並未退出宗門,若是動手,難免會引起糾紛!更何況區區凝真高境的修爲,就算他離去又能如何?日後若撞見,再動手也不遲!”
林素深深地看了羅峰一眼,心中不禁好笑這看似莽撞的漢子,竟然也懂得玩心計,想要借自己的手廢掉鮑龍濤,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他隱晦無比的瞥了眼頭頂,脣角掀起玩味的笑容。
看林素的反應,羅峰就已清楚自己玩弄的小手段被他所識破,不過他心中無鬼,倒也並不覺慚愧,哈哈笑道:“蘇師弟豪氣沖天,師兄佩服!”
話是這麼說,但他眼中所流露的失望神色,卻昭示着他此時的心情。
“時間不早,我這便帶你去執事那裡報道,至於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就由他去吧!”
羅峰的目光自林素蠟黃的臉上劃過,見他一副淡然模樣,不知爲何,那之前帶給人的病夫感覺卻已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高深莫測難以揣度。
他望着鮑龍濤那副狼狽模樣,身形一轉,便已當先向靈域內部走去。
林素再度玩味的看了眼頭頂,這才緊隨而去。
一刻鐘後,兩道身影極其突兀的出現在躺在地上縮成一團的鮑龍濤身畔。
“金長老,這蘇林就是千櫻推薦來的弟子?”
二人之中,當先一名女子身材修長,相貌極美,若仔細看去,那張秀美的鵝蛋臉似乎與雪千櫻有幾分相像。
她厭惡的瞥了眼抽搐連連失去知覺的鮑龍濤,目光轉向林素離去的方向,脣角掀起一道迷人的弧度:“他的感覺很敏銳,似乎已經察覺到我們在一旁了呢。”
女子身後,是一位白髮蒼蒼身材佝僂的老嫗,打眼望去,這位老嫗彷彿弱不經風,可當她睜開眼睛,兩道如電光芒射出之後,卻又充斥着凌厲無匹的威懾感。
聽到女子問話,老嫗沙啞着聲音答道:“回稟宗主,此子連續兩次望向你我藏身之處,顯然是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卻是沒想到,千櫻竟然會推薦這麼一位人才,若培養的好,短時間內我武脈之中必會增添一位先天蛻凡境強者!”
這貌美如花的女子竟然是當今北落秘宗宗主秦夜月,她身後的老嫗則是當日雪千櫻交代林素的武脈長老金鈴。
聽金鈴這般一說,秦夜月美眸之中光澤乍現,但隨即就已變得黯淡下來,幽幽嘆道:“若換做往日,武脈之中能夠出現一名先天蛻
凡境武者,的確是一件喜事!只是如今九宗論道在即,各宗天才人物紛涌而至,與那些年輕俊彥相比,符武大陸分宗武脈弟子確然差了不止一籌。本尊原本對玉龍抱有期冀,可誰想他竟在這關鍵時刻受人暗算,雖說傷勢已被控制,但短期內想要突破到宗師境已再無可能。”
“哼,老身猜的沒錯,玉龍所受之傷,必是那章太雲派人所爲,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其居心之叵測,罄竹難書!”
提起這個,金鈴褶皺的臉上滿是怒容,悶哼道:“錯非不願見到此次九宗論道,我符武大陸分宗一無所獲的結果,老身就算豁出命也要將那雲飛揚廢了!”
秦夜月美眸殺機暗蘊,俏臉卻平靜無波,淡然道:“章長老一心爲宗門着想,想必對於九宗論道已有萬全之策,只要能獲得一席之地,無論符脈也好,武脈也罷,對於秘宗來說,都會是一件天大的機緣。要知道,爲了那處靈域,九大天門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整整花費近百年時間,纔將界壁打通,不難想象,此次九宗論道,能夠爭奪到名額的弟子會在其中獲得何等好處。”
金鈴氣憤道:“宗主一心爲宗門着想,可偏偏有些人想要興風作浪,生恐宗門不夠安靜,若是此次被他們獲得其中名額,只怕更會有流言流語在宗門中流傳出來。”
她那兩條几乎掉光眉毛的眉峰緊緊皺着,頗有些無奈道:“只可惜我武脈這些年來弟子凋零,唯有一個陳玉龍,卻在這最緊要時刻爲人所傷——唉!”
說到最後,金鈴身體更添幾分佝僂形態,顯得很是意興闌珊。
秦夜月神色卻堅毅無比,嫣然笑道:“金姨毋庸擔心,本尊乃聖主親自任命的分宗宗主,就算他們在總宗有人撐腰,只要聖主一日健在,他們便一日不敢取我而代之。更何況,本尊也不是吃素的,逼急了大不了同歸於盡便是!”
“但願如此吧!”
金鈴對秦夜月的話顯然持懷疑態度,倒不是不相信她會決絕的與那些人同歸於盡,而是秘宗局勢實在太過複雜。
她略微沉默,望向秦夜月,神色之間多了幾分憂慮,試探着問道:“聖主的病——”
秦夜月俏臉頓時沉了下來,黯然搖頭。
二人想到宗門的複雜局勢,一時間竟是相顧無言。
過了好一會,金鈴纔將視線落在人事不省的鮑龍濤身上,沉聲道:“這小子在武脈頗受照顧,卻沒想到竟會如此忘恩負義,該怎麼處理他?”
秦夜月平靜淡然道:“本尊自所以放縱武脈弟子脫離宗門,目的便是爲了將其中意志不堅定的人清洗出去,之前放任他們離去,只是不願意打草驚蛇。不過既然撞見了,自無放過之理,說起來,千櫻引入宗門的那個蘇林還真有些意思。”
她言語雖是平靜,卻蘊含着濃烈殺機,淡淡的丟下一句話:“既是如此,那蘇林便由本尊親自教導,金姨你去安排一下!”
說完,她身影一動,下一瞬便已無影無蹤。
金鈴吃了一驚,除了那武脈大弟子陳玉龍外,宗主還未曾親自教導過任何武脈弟子。即便是陳玉龍名爲宗主座下弟子,授他武道的師傅也另有其人。
如今宗主竟然提出要親手教授那蘇林,真不知這小子走了什麼樣的狗屎運!
不過一想到那蘇林乃是雪千櫻介紹入門,她心中便已釋然,冷冽的瞥了眼人事不省的鮑龍濤,金鈴屈指一彈,一道勁氣頓時迸發而出,就見那鮑龍濤一聲不吭,已是腦漿迸裂魂飛魄散。
可憐他遭遇林素已是倒黴透頂,如今更是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