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水生,瞧着雙喜和沈子言之間的互動,心中涌起一種空寂的無力感,她……終是尋到了他們,自己連保護她的資格也沒有了。
蘇玉此刻瞧見了水生……他見水生用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看着雙喜,心中有些不悅,起了防備之心,這是誰?怎麼會和喜兒在一起?
水生見蘇玉看着自己,瞧了一眼這個雖然有些狼狽,但全身氣度雍容的男子,心中有些一點小的挫敗感……這不是蘇玉蘇大公子嗎?難道他現在也和喜兒……
就在水生心中胡亂猜測的時候,蘇玉感覺到了水生那打量的目光,然後對雙喜笑道:“喜兒,你只顧得想你的子言了,難道就不想我嗎?”
本來雙眸眼淚的雙喜,一下子破涕爲笑,擡頭看了看蘇玉說道:“自然是想的。”此刻她不想玩笑,只想說出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情感。
在黑暗中,蘇玉雖然看不清雙喜的相貌,但還是把那灼灼的目光,落在了雙喜的身上,仿若要把雙喜刻在心上一樣。
水生斂眉,他不傻,怎麼會不知道,蘇大公子這是和自己宣誓着主權呢,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鏢師,如何能和他們相爭?
便是自己有心爭……喜兒……喜兒總是迴避着自己,很顯然,對自己是沒有一點感覺的,不過是徒勞罷了。
若是他還要執意而爲,怕是兩個人之間,連朋友都做不成。
水生想到這裡,雙眸微微的暗了下來。
“喜兒,你知道嗎,找不到你,要擔心死我了!你快說說,你是怎麼逃出來的!”話嘮子沈墨問道,他們逃出來的時候已經很驚險了。喜兒一個弱質女子,想必會更艱難吧。
聽見沈墨這麼問,雙喜一下子反應過來了,水生還在這裡。自己這樣和當着外人的面,和沈子言親熱,怕是有些不妥,不過剛剛她實在是被突如其來的喜悅震驚到了,所以沒有想那麼多,直接就撲到了沈子言的懷中。
既然反應過來了,雙喜就從沈子言的懷中抽出自己的身子來,然後對着幾個人說道:“這次還要感謝水生哥,是他把我救出來的。”
“水生?”泉子挑眉,語氣中帶着一絲疑問。
泉子和水生並不熟稔。所以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想不起這個人是誰了,現在聽見雙喜這麼親熱的叫着水生,他有些不悅,所以才這麼問道。
沈子言是認識水生的。上一次他們碰見路匪,便是水生和一個朋友救了他們。
而且沈子言的也不是那種亂吃飛醋的人,此刻聽見雙喜說道是水生救了她,連忙含笑對着水生的方向問道:“水生?”
水生少年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沈大哥。”
沈子言恭恭敬敬的對水生行了一個禮:“水生兄弟,這一次實在是勞煩你了,真的感激不盡!”
雖然說這些虛禮。未必真的能回報這種恩情,但是沈子言還是要當面感謝水生一番的。
水生聽見那感激的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始終是一個外人,爲喜兒做了點什麼,就要被感激……
水生拱拱手道:“既然喜兒已經尋到了你們。那我就先行離開了。”
雙喜皺眉問道:“水生哥,你要去哪裡?”
水生目中帶着一些茫然,現在這天災*的,他當然是沒有地方去的,他只是不想和雙喜以及她的夫君們呆在一起了。這樣會讓他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沈子言溫聲說道:“水生兄弟,不若……你暫且和我們一起吧,現在這麼亂,你能去哪裡?”
水生猶豫了一下,看着雙喜,他實在是捨不得離開,不知道怎麼了,怎麼看她,他都看不夠,只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見了沈子言他們,雙喜便想着,要怎麼回報救命之恩了,她不喜欠着人情,這樣……會讓她的心中,一直惦念着,現在他們都在,便找機會,一起把這人情還了吧。
於是雙喜又說道:“水生哥,現在梅子他們也不在這裡,咱們是舊識,在這災難之中碰見,實屬不易,你便留下吧,也好彼此有一個照應。”
難得的,蘇玉含笑說了一句:“水生,你還是先留下吧。”
這話蘇玉說的時候,是真情假意,各摻一半的,一方面,他想着這個小子快點離開,別在這裡礙眼,另一方面,他想着,把他放在眼皮子地下,調查一番,總也比着防備着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冒出來,要好很多。”
水生終究是遵循了自己的本意,便是心裡難受些,會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但總是能看見她的。
水生點點頭,沒有多說一句話,表示自己會留下。
泉子雙眸微轉,打量着水生,心中有幾分防備,但是既然雙喜說了,這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也不好針對,不管怎麼說,這個水生都把他視如珍寶的喜兒給安全的帶出來了,於情於理,他都是要感謝水生的。
雙喜看了看幾個人,然後輕聲問道:“你們看見喬娘子還有小睿了嗎?”
發大水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現在好歹也算是自己家的人,她千方百計的把喬家娘子給救治回來,當然不希望喬家娘子,就這麼去了。
再說,她實在是喜歡喬睿這個孩子,又敬服他們母子情深……心中定是不希望老天爺就這麼剝奪了這樣一對母子的生命的,可是在天災面前,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事情……
原諒雙喜的自私,她不是聖母,最開始的時候,她的心中除了擔心沈子言等人,便是擔心翠屏和蘇玉,基本上沒有想到這對母子。
畢竟她和他們,認識還不久,慌亂之中,她心中惦念的,當然是她最親近的人了。
現在找了沈子言,又見過了柳意,雙喜這纔想起喬睿和他娘。
沈子言搖頭:“我在他們的屋子中找過,他們並不在府中。”
雙喜聽到了這個,長鬆了一口氣,沒有在府中困死,便說明,還活着的希望是很大的!
她討厭生離死別的,即便是不太熟的人,但只要出現在了她的生命裡,然後再消失,都會帶來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喜兒,你餓不餓?我這還有梨子,你要不要吃?”沈墨殷勤的從懷中掏出來了一個青色的果子,遞給了雙喜,梨子還沒有熟,不過這時候已經臨近秋天了,所以梨子的個頭到是不小。
雙喜看着梨子問道:“你們吃了東西嗎?”
沈子言心中一暖,知道雙喜是怕自己等人把東西省下給她吃,於是含笑說道:“出來的時候,我們帶了一些番薯,現在還有,你放心吃吧。”
雙喜伸手接過了梨子,讓泉子幫忙掰開,然後遞給了沈子言,示意沈子言把梨子給水生送去。
沈子言比雙喜還不願意欠着水生的人情,自己的娘子被被人救了,怎麼都是有點怪異的,所以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把人情還回去。
半個梨子,平日裡不算什麼,但在現在,真的是可以救命的,當然,沈子言知道,這梨子和雙喜的性命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當然不是打算着用這半個梨子就還了恩情的。
只不過這還恩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一點一點來,梨子雖然不算什麼,但送了,總比不送好。
水生知道,以後有了這些男人,雙喜應該不會捱餓了,也不客氣,接過了梨子,便吃了起來……他實在是餓的慌。
這個年紀,最是飯量大的年紀,他這一天多來,喝了一碗湯水,半碗粥,四分之一個饅頭,這哪裡夠啊!
水生含着梨子,梨子有些酸澀,但是和心中的那種酸澀比起來,卻太不值得一提了。
晚上的時候,幾個人找來了一塊還算乾爽的地方,圍成了一圈,把雙喜護衛在了中間,幾個男人輪換着,抱着雙喜睡覺,到是讓雙喜一夜好眠,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她的精神恢復了很多,那種懨懨的神色不見了,除了憂心那大水什麼時候會退下,和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的。
天亮後,雙喜數了數幾個男人的存糧,一個三十個番薯,這東西着實是不少了,足以讓那些餓昏了的人惦記了,不過當大家瞧見這幾個男人的時候,都打了退堂鼓。
這麼一夥子的人,誰敢去招惹啊。
沈墨也是滿面愁容,殿試再有兩個月就開始了,他自然是在應試的榜上的,可是現在這般情形,他如何能趕過去啊!
而且朝廷的文書,也不知道什麼下來……
發大水之前,郡府就把這次殿試之中,表現優異的學子,全部挑了出來,寫了文書,遞給了京都,經過了審覈,就能過去參加殿試了。
當然,除非你真的是得罪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不然這審覈是都能過的。
所以在發水之前,沈墨就開始準備準備着進京的事情了,可是沒有想到,青山郡,竟然被一場大水給衝了。
朝廷發下來的文書進不來,就是能接到應試的文書,他怕是也不好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