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姨娘這麼一說,仿若是含着深意的,讓雙喜頗爲不理解。
安家婆娘對安玉珠使了一個眼色,安玉珠會意,往前走來,討好似的說道:“姨娘,你若是想家了,以後就派人往回捎一個信兒,告訴玉珠,玉珠去陪你。”
安家婆娘這時候幫腔道:“你這小蹄子,在家的時候,也不見你對我這個做孃的這麼孝心,反而是對你姨娘這麼好。”
說起這姨娘的稱呼,按說作爲她安大栓的妹妹,這些孩子們應該叫她姑姑的,但安姨娘聽慣了別人叫她姨娘,叫了姑姑,她反而不習慣,所以這才讓這一家子這麼叫。
要知道在府中的時候,她姨娘這個稱呼,可是代表了她的地位,不知道老爺有多少通房丫鬟,也沒撈到一個姨娘的稱號。
府中的女人,除了夫人,就只有姨娘,剩下的都是通房丫鬟,這些丫鬟,統稱是某姑娘的,甚至連姑娘都不用稱呼,所有人都可以直呼名字的。
安姨娘見安玉珠討巧的看着自己,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含笑說道:“玉珠,真是好孩子,姨娘定不會虧了你的。”
安玉珠明亮的眼睛閃了閃,笑着說道:“姨娘,你對我真好,等以後你年歲大了,玉珠就給你養老。”
安姨娘聽到了安玉珠這麼說,臉色一凝,似乎有些不悅。
安玉珠見了安姨娘的臉色,才知道自己剛剛說錯了話。
安姨娘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說起來她老了之後的事情,自己沒有子嗣,老爺的年歲又大了,等着老爺要是去了,她可怎麼辦?
她又不是不知道夫人的手段,當初她進府的時候。可是有五位姨娘的,後來又來了一位,一共六個姨娘。現在就剩下了三個,這後宅中的事情。是誰也料不準的。
夫人的兒子雖然是一個傻子,可夫人到底是有一個兒子的,而且這傻兒子是老爺唯一的孩子,怕是以後這府中的大權,都要落在夫人的頭上。
等到她老了……她不敢想,沒有老爺,沒有孩子的她。老了會是什麼樣子。
雙喜似笑非笑的看着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的安玉珠,雖然她不知道安姨娘做什麼不高興,但她知道,一定是因爲安玉珠的這句話。
安姨娘這時候不再去看玉珠。而是側着頭對雙喜問道:“喜兒,你這麼好的丫頭,跟着那些泥腿子,真是白瞎了,不若和姨娘去府中吧。給姨娘做一個伴,以後有你的好日子過。”
安雙喜一聽這個,楞了,安姨娘做爲什麼對自己這麼殷勤?那還有一個巴巴的往上貼的安玉珠呢,她不理安玉珠。反而往自己這用力,當真是奇怪啊。
雙喜是一個玲瓏的人,當然不會貿然答應安姨娘什麼,而是淺笑着說道:“我一個鄉野丫頭,去不得姨娘的府上,還是在青石村中過安生的日子吧。”
安姨娘見雙喜這麼說,接着不動聲色的說道:“府上的日子舒坦的很,吃好的穿好的,還有丫鬟隨從侍候着……喜兒,你想想你現在過的日子?是不是太辛苦了。”
開始的時候,安雙喜還會以爲安姨娘是因爲某種原因喜歡自己,中意自己說的客套話,可是現在從她話中的循循善誘中,雙喜聽出了不尋常的意味,立刻警惕了起來。
安姨娘以前對原版雙喜雖然還好,可是萬萬沒有到達今個兒這程度,現在在自己面前畫下了一個府中多好的大餡餅,怎麼感覺都是引誘自己的陷阱。
可是雙喜想不通,安姨娘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雖然她聽說過一些後院中的女人,爲了穩固自己的地位,而把一些親戚家的女孩帶入府中,也送於老爺做妾,但她已經是嫁過人的人了,何況還有一個安玉珠,安姨娘就是有這個想法,也不應該在自己身上動心思啊。
雙喜心中清冷一片,不管因爲什麼,自己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到了,姨娘也看過了,再呆一會兒便回去。
她是萬萬不會隨便答應安姨娘什麼的,這後院中的女人,可沒有一個簡單的!
雙喜生了警惕心之後,說話的時候,也認真了起來,和安姨娘打起了太極。
等着她離開的時候,安姨娘也沒能從她的嘴裡,聽到自己想聽的東西。
安雙喜一走,綠蘿就罵道:“她還真當自己是一個人物了,平白的掃了我家姨娘的面子,要知道去府上,可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現在竟然……”
安姨娘沉聲道:“綠蘿。”這一聲綠蘿,挑着一點聲音,帶着一絲威嚴。
綠蘿馬上閉嘴了。
安姨娘的神色晦暗不明,但也沒有訓斥綠蘿,這話說到這裡,剛剛好給安家一家人聽着!
安姨娘要是想阻止綠蘿的話,可是她沒有,讓綠蘿說了一半,才喊停,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安家婆娘知道安姨娘生氣了,往前湊了湊,破鑼一樣的嗓子,放緩了聲調:“玉容,你莫要生氣,是嫂子管教這賤丫頭無方。”
安姨娘嘆息了一下說道:“這丫頭不貪戀富貴,到還是不錯的,這玲瓏的性子,也適合後院……”
在後院之中,最忌諱的是因爲貪小便宜而吃大虧,也忌諱那嘴上不會說話的,禍從口出。
安姨娘說了瞥安玉珠一眼,道:“玉珠……還差點火候。”空有一些小聰明,到了府中,還不知道會捅出什麼簍子呢。
怕是自己要是一個不留神,這丫頭就會鬧出事來,沒準還會連累了自己。
就是自己能時時刻刻的看着玉珠,可是入了府呢?夫人肯定見不上玉珠的……也不知道會不會讓玉珠去接近少爺。
怎麼想,都是安雙喜合適,雖然已經成了親,可畢竟不是擡進去做正室的,雙喜還是一個有福分的人,夫人應該會同意的。
雙喜回到家之後。仔細的思量了一下安姨娘的每一句話,驚的一身冷汗,安姨娘怕是真的想讓自己放下安家這些男人。和她去那勞什子府中。
這樣的人,惹不起。她還是躲得起的,左右不過是幾日的事情,等着她走了,便也就好了。
雙喜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鎏金的鐲子,還回去怕是不行了,但她又不是安玉珠,得了東西歡喜的不行。一定要帶着。
想着,從自己的手上把鐲子拿下來,放了起來。
接着去看了看沈冰仙,這時候沈冰仙正在擺弄着一些藥草。沈冰仙的氣色好了不少,但到底沒有治了病根,現在全是憑着那一些藥材吊着。
沈冰仙見雙喜進來了,放下手中的東西,看着雙喜說道:“喜兒。你心中有不開心的事情?”
雙喜聽了這話,一怔,她可不是不開心?因爲安姨娘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沈冰仙總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喜怒哀樂。
雙喜看着沈冰仙,心裡暖了起來。自己的日子過的這般的好,是安姨娘那樣的人,不會理解的。
雙喜輕聲問道:“午飯吃白麪饃饃可好?”
沈冰仙點頭:“喜兒做什麼都好。”
家中還有一些槐花,純白色的槐花上,散發着香氣,雙喜打算把槐花揉在面裡。
說做就做,仔細的把一串一串的槐花洗好,把上面的花兒摘下來,用刀細細的切了,再揉到發好了面裡面。
上鍋一蒸,沒多長時間,鍋裡面就散發出饃饃和槐花的香氣,讓聞着的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今兒男人們都在地裡面做活,中午不回來吃了,雙喜想着早早的把飯菜送過去,當然,雙喜不會忘記了給大山也送去一些的。
這些男人們,有一個共同點,讓雙喜很欣賞,按說兩家裡面算是都有了銀錢的,一般人家的人,怕是就想着不用這麼辛苦的勞作了。
可是沈家男人是把錢,完全交給自己管了,就連對錢有很強的控制*的沈硯也把家裡掌錢的大權交給了自己。
打熊賺的錢,沈家男人根本就沒當成自己的,直接就和雙喜說,那是雙喜的私房錢,家中的花銷,他們會來賺。
依然勤勤懇懇的去勞作。
而云家兩個男人,那熊是大山打的,他有直接支配的權利,但除了給自己家添置一些小東西,也沒見得雲家有什麼變化。
有多少人家,因爲突然有了錢,而不務正業,最後又一無所有的?
雙喜拿了給沈家兄弟,並着泉子送飯的竹籃子,和沈冰仙打了一聲招呼,就出了門。
先去的就是雲家。
這時候大山正坐在炕上,手上拿着一些柔軟的柳條,正在編制柳條筐,這裡常用的儲物工具,就是柳條或者竹片做的筐簍了。
大山這樣的男人,看起來粗獷一些,但手上這樣的細活,做起來可是毫不馬虎的,粗中有細,說的就是這樣。
雙喜看了看大山俊朗的面容,心中不由的感慨,怪不得有人說認真的男人最好看,大山全神貫注的樣子,還真是挺好看。
大山聽見了門想的聲音,一擡頭,竟然是那個自己魂牽夢繞的小女人,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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