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你在哪裡!”
“喜兒!”
“喜兒!”
吳顯一邊策馬狂奔,一邊大聲喊着。
凜冽的寒風,灌入他的口中,讓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但是他依然沒有停止。
漸漸的,吳顯的聲音,都沙啞了,他一邊跑着,一邊尋着。
整整一日一夜,他甚至都沒有休息,沒有吃東西,渴了,就張開嘴,迎着風吃上兩口雪。
此刻雙喜和水生兩個人,已經徹徹底底走不動了。
飢寒交迫之下,身子本就不大好的雙喜,已經渾渾噩噩了。
水生揹着雙喜走了一會兒,在這樣的雪中,就是他自己,走着都艱難,何況是揹着雙喜。
兩個人頹然的跌倒在深深的雪中。
水生下意識的把雙喜護在自己的懷中,他不想就這麼認命了,他想帶着喜兒離開,可是有的時候,命運就是那麼殘忍,不會眷顧他們。
能走到這裡,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再也簡直不住了。
精神上,想繼續走下去,可是身體,的的確確是不允許了,每一步,都仿若是灌了鉛一樣的……
水生抱着已經快要失去意識的雙喜,用自己最後的熱量,保護着懷中心愛的女人。
他的身體,漸漸的麻木了,失去了知覺。
在水生懷中的雙喜,眼角掉了下了一滴淚,咬牙讓自己保持着最後一絲的清明,她知道,若是自己徹底昏過去,那麼就會睡死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水生……你不要閉眼睛……我們說說話……”雙喜斷斷續續的開口。
“我……我在……”水生用自己的身子,給雙喜抵擋着風雪,現在的他,境況不比雙喜好到哪裡去,他好像睡,好想睡……可是他不能睡,至少不能比喜兒先睡着,不能把喜兒一個人,留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她會怕,會孤獨……他不能這樣。
雙喜的存在,讓水生最終,還是咬牙堅持着。
可是兩個人,現在的狀況,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便是能堅持,也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隨着風雪漸漸大了起來,雙喜和水生兩個的意識,都漸漸的模糊了起來。
眨巴一下眼睛,再艱難的睜開眼睛,其中短短的時間,在兩個人看來,都仿若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雙喜有些怕,那一次,她真的閉上眼睛了,然後就再也睜不開眼睛。
死過一次的人,對於死亡,是更加的恐懼,雙喜不想死,不想拋下愛自己的人,不想帶着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死……
漸漸的,這樣的思緒,也凝固住了,她已經沒有辦法去思考了。
“駕!”
“喜兒!你在哪!”
“喜兒!你聽到了嗎,聽到了就回答我!”
沙啞的聲音,穿透風雪,傳到了水生的耳中,他動了動,然後又陷入了昏睡之中,有那麼一會兒,他有掙扎了一下,他好像聽到有人再喊喜兒的名字!
“喜……兒……”那個聲音斷斷續續,幾乎讓水生覺得自己是幻聽了。
“救……”水生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他已經沒有力氣大喊了!
忽的,水生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口中的腥甜和疼痛,讓水生恢復了一點知覺和力氣。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覺,但總歸是要試一試!風雪這麼大,他能聽到對方的聲音,就說明對方離他很近!
“救命!”水生終於大聲喊了出來。
在馬背上的吳顯,聽到這個聲音,愣了愣,有人在喊救命,吳顯策馬揚鞭,只是一瞬間,就尋到了聲音的來源。
看到了那潔白雪地之中,露出來的彩色的衣角。
雙喜離開的樣子,已經牢牢的刻在了他的心裡,他一眼就認出來,這衣服,是……是喜兒的!
吳顯來不及不想什麼,翻身下馬,往雙喜所在的地方跑去。
因爲在馬上呆的久了,他的腿,已經有些麻木了,跑起來的時候,跌跌撞撞,一下子就撲倒在了地上。
吳顯甚至顧不上站起來,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往前爬着。
吳顯何曾有過這樣狼狽的時候,如此,可以看出,吳顯對雙喜的在乎。
吳顯爬近了,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水生的頭,露在雪地外面半個,此刻正斷斷續續喊着救命,剩下的,除了你彩色的衣角,吳顯什麼也看不見了,一切都被潔白的雪給擋住了。
吳顯當機立斷的,就開始在往下挖去。
水生看到了吳顯的那一瞬間,精神一鬆,最終昏了過去,最後一個念頭是,來的人是吳顯……是吳顯也好……他會救雙喜的,會的,一定會的。
吳顯一把拉開了獸皮,下面露出了一個彩色的身影。
現在的她,很是狼狽,髮絲凌亂的蜷縮在水生的懷中。
吳顯有些怕了,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咬牙,摸向了雙喜。
入手是一片冰冷,吳顯心中一凜。
他把手,顫抖的放在了雙喜的鼻翼處,細微的呼吸傳來。
還有一絲生機!吳顯覺得,自己差一點就絕望了,還好,他最終還是趕來了。
吳顯毫不猶豫的扯開了自己的衣服,然後抱起了雙喜,把雙喜按在了自己滾燙的胸膛上。
他自幼就在北漠長大,對這樣的嚴寒,抵抗力自然是要比雙喜和水生強的。再者,他還有內力,這樣的嚴寒,對於他來說,雖然難熬,但也不至於和水生、吳顯這般。
吳顯把雙喜護在了懷裡之後,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在下面給雙喜當人肉靠墊的水生。
他是真想把這個和雙喜這麼親密的男子,仍在這裡,讓他自生自滅!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他伸手,把水生拉了起來,然後把兩塊獸皮,都披在了水生的身上。
他最終,沒有把水生扔在這,只是對待水生態度,可就沒有對雙喜那麼好了。
現在三個人都在馬上,雙喜是被吳顯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面的,而水生……則是如死屍一樣的,被吳顯扔在了自己身後的馬背上。
好在吳顯這次是真的想救水生,好歹用衣服撕成了繩子,把他給固定在了馬背上,不然,他就是凍不死,也得給摔死。
吳顯的馬,自然是難得一見的良馬,只是眼下,這馬也跟着吳顯不眠不休的跑了一日一夜,又是在這大雪之中,本就已經很難負荷了,現在又要多載兩個人,這馬的速度,明顯就慢了下來。
吳顯心中是不止一次的想把水生仍在這冰雪之中,但是最後,他還是忍住了。
就看在……他捨命護了喜兒的份上,帶他回去!
好在這樣艱難的行程沒有多久,吳顯就遇見了隨後而來的巫力和隨從們。
北漠王宮,吳顯的大帳。
還是那熟悉的大紅色緞面,吳顯一直沒有捨得讓人把這被子換掉,這是雙喜住過的地方,有着雙喜的氣息,在雙喜離開的日子裡面,他唯有躺在這,纔會有片刻的安眠。
本來空蕩蕩的牀上,躺着了一個人。
吳顯小心翼翼的拿着溫熱的綿帕,給雙喜擦拭着臉。
他的眼睛有些乾澀,心中有些難過,他多麼害怕,這個小女人,就那樣被埋葬在風雪之中了,他若是再晚去一步,就會永永遠遠的失去她啊!
他忽然明白,什麼都不重要了,她腹中的孩子是誰的,不重要,她想和誰在一起不重要了,只要她能活着,幸福的活着,就足夠了。
吳顯輕柔的給雙喜理了理髮絲,這樣的溫柔,這一生之中,除了對雙喜,他從來沒有有過。
雙喜的臉色緋紅,有些皴裂,很顯然,這幾日沒少吃苦。
吳顯心疼的看着雙喜,他又低聲吩咐着:“去給王妃熬粥,要熬得軟爛。”
雙喜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她明明記得,她死了,死在了風雪之中,和水生一起,被白雪埋成了墳冢。
現在卻覺得,她好在躺在暖洋洋的被子中,嗯,還聞到了粥的香氣……她不敢睜開眼,害怕自己一睜開眼,這一切都會成爲泡影,然後又是身處在冰雪之中,又是在那種絕望的境況中。
漸漸的,雙喜的意識回籠,她在被子裡面,掐了自己一把,嘶……真疼。不是做夢?她是真的聞到了粥的香氣?
難不成,她有穿越了一回?
想到這個可能性,雙喜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入目不在是那蒼茫一片的風雪了,而是極其明亮暖和的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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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喜摸了摸自己的身下的被子,是了,她是真的躺在被子上了。
她這次穿越到了哪裡?還是不是有沈子言的那個時空了?雙喜想到沈子言,不免又響起自己的孩子,覺得有些絕望……
等等……這裡好眼熟……
雙喜遊離的思緒,終於停止了自己那天馬行空的想象,注意到自己的境況。
“喜兒!你醒了!你醒了!”一個人影,衝到牀邊,興奮的大聲叫道,話語中充斥着激動和開心。
雙喜看到這個人,有那麼一瞬間沒有回過神來:“吳……吳顯?”這裡是吳顯的大帳!雙喜終於想起來,這裡爲什麼會這麼熟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