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翎沒料到白青峰當夜便回來了,下人通報她的時候,她愣了半響,條件反射的想起還在祠堂跪着的白紫鳶,有點心虛和不安。
方嬤嬤道:“夫人不必擔心,下人們嘴很嚴的,沒人會提到她,我會讓紅錦好好看着她,再者說,您是白府的大夫人,名義上也是她母親,罰了她又怎樣,老爺知道了也不會怪罪您的。”
秦氏點點頭,心道自己最近似乎越發的優柔寡斷了。
白青峰迴來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秦氏心裡一突,迎上前去,一邊伸手幫他解下大氅和罩袍,一邊問道:“不是說兩三日才能回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可是宮裡出了什麼事?”
白青峰接過她遞上的熱茶,沉聲道:“二皇子進獻了一株千年人蔘給太子,治好了太子的傷勢,太子那邊抓到的那名刺客也招了供,供詞……對三殿下不利。”
秦氏身形微晃,面色驟變:“怎麼……怎麼可能!”
白青峰道:“那份供詞必定有假,沒想到,二皇子的手早就伸到了刑部那邊。”
秦氏白着臉道:“皇上怎麼說的?咱們這次力保三皇子,如今會不會被牽連?”
白青峰搖頭道:“太子痊癒了,皇上很高興,那份供詞皇上看了雖然發了火,可是到底也沒把三皇子怎麼樣,如今只是讓他去萬壽宮面壁而已,至於如何處理,現在還不清楚,原本我們幾個被叫去恐怕是爲了太子廢立的事情,如今太子傷勢可以痊癒,皇上便讓我等先回來了,只怕太子的位置這次倒是保住了。二皇子這一手誰也沒料到,這次即便皇上不處置三殿下,三殿下今後的處境也會很十分艱難,畢竟太子那人脾氣暴虐,喜怒無常,又心胸狹隘,只怕若是知道那份供詞同三殿下有關,會把這次他受傷的事情記到三殿下頭上,二皇子那人城府極深,這一次獻了靈藥,太子定會跟他走得近些,若兩人聯手對付三殿下,三殿下的處境就危險了。”
秦氏想了想,猶豫道:“那要不要我進宮去見見皇兄,給三殿下說些好話?”
白青峰沉聲道:“現在這時候去見皇上絕不是明智之舉,皇上本就最忌諱皇子同大臣走的太近,如今這時候避嫌還來不及,你若是去了,非但幫不到三殿下,還會惹怒了皇上。”
秦氏悻悻的閉了嘴,又笑了笑道:“老爺忙了一天還沒用飯吧,我讓廚房裡做了些,老爺用些?”
白青峰點頭,在宮裡也吃不好,這會還真有點餓了。
白青峰口味比較清淡,秦氏照着他的口味吩咐廚房弄得菜色很合胃口,在皇宮裡懸着一天的心終於放鬆了些。
按說這時候他是該想着秦氏的好,可是看着她,他的心裡卻總是想起被他隱藏在記憶深處的人,十多年過去了,他每每壓抑,那些記憶卻總像是在嘲笑他一般,無論他如何壓抑,總是會在不經意的時候冒出來,讓他的心連同精神都無比的疼痛,可他還得小心翼翼的保持住面上不露出半點端倪來,因爲一旦他露出半分,眼前的平靜便會被瞬間打破,他已經習慣了現在的平靜,秦氏也習慣了,他們雙方都很默契的維護這份平靜,好像他們的生命就只能在這種看似的平靜下才能過得下去。
秦氏看着白青峰的眼睛,那種不安的情緒卻越發的泛濫起來,這麼多年,每次他露出這種眼神的時候,她就條件反射的不安,她隱隱知道他在想什麼,心裡好像被幾萬只蟲子撓一般,噁心又痛苦的難受,可是她什麼都不能說,不能生氣,不能質問,什麼也不能……
秦氏吸了口氣,讓心裡那些翻騰的情緒平靜下來,開口道:“過了年之後天寧便滿十五歲了,紫鳶和紫凝也就都要滿十三歲了,都是時候說親事了,不知老爺心裡可有合適的人選?”
“哦?”白青峰夾菜的手頓了一下,已經快要十三年了嗎?時間過得真的很快啊……
“夫人看着辦吧,有合適的人選再跟我說吧。”白青峰放下筷子,隨口說道,擺擺手示意下人撤下殘菜。
秦氏點了點頭,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遞給白青峰,白青峰謝了一聲,接了過去。
秦氏正要說話,卻見方嬤嬤在外間門口向她招手,神情有點焦急。
秦氏輕咳一聲,向白青峰笑笑道:“妾身去去就來。”
白青峰點點頭,沒說什麼。
秦氏出了外間,問:“什麼事?”
方嬤嬤白着臉,低聲在她耳邊道:“那丫頭暈倒了,這會怎麼也弄不醒,大夫說再不醒來就……就危險了!”
“什麼!”秦氏大驚。
白紫鳶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忽然昏倒,她正跪着,忽的腦中一陣劇痛,緊接着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清醒,卻是在空間裡,可整個人輕飄飄的,像是沒了分量,白紫鳶這才發現,自己整個身體都是虛幻的,好像一抹淡淡的影子,飄蕩在空間的玉樹旁。
媽呀,我……我這不是變鬼了吧!怎麼這個樣子出現在空間裡!再一看空間,頓時呆住。
空間裡那原本灰濛濛的天空上露出不大不小一個圓孔來,一束金色的光芒從那圓孔處灑下來,而原本方圓百多平大小的空間竟然擴大了一倍不止,灰色的土地顏色似乎稍微變了一些,少了些灰色,多了一分淡金色,地面上多出三棵植物,一棵開了一樹碗口大的紅花,鮮紅如雪,散發着一股奇異的清香,一棵倒像是葡萄樹,其上結了大串的葡萄樣的果子,可那果子的顏色卻是金黃色的,白紫鳶搜尋了半響的記憶,才叫出這兩種植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