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冕心裡可是想得清楚。薛懷義本就與武三思、芙玉是合夥人。如今這錢要是交給薛懷義,可就沒我什麼事了。只不過,武三思會不會有膽量去找薛懷義要錢,那我就管不着了。反正他們現在都散夥了,薛懷義就是獨吞這一筆錢武三思也只能乾瞪眼。
於是打蛇上棍的對薛懷義道:“唉,正因爲你是局外人,有你作個見證,才顯得我們之間光明正大嘛!你就別推託了---明天我就將這筆錢提去給你。你想個法子,幫我塞給武三思去。同朝爲官,可不能因爲生意上的事情弄得得罪呀。你說呢?”
“那----行吧!”薛懷義還故作爲難的想了一陣,方纔一口答應下來。
“那便多謝薛兄啦!”劉冕感激涕零對他拱手,敬起酒來。
薛懷義這下可真的樂了,一臉笑得如同燦爛盛開的菊花,不停的跟劉冕打着哈哈。
劉冕算是看出來了。這廝就是個貪財如命的貨。本來他與武三思、芙玉合夥做生意,肯定就沒投入什麼東西,頂多就是在武則天那裡幫着打通了一下關節。如今卻心狠手辣的要一人獨吞----連着將武三思的那份也吃掉。
這人夠貪、夠狠、夠黑!
不過,越是有着這樣突出缺點的人,越好駕馭和控制。
“你不是貪財嗎?老子就用錢砸死你這王八蛋!用的還是武三思的錢!至於你和武三思到時候要怎麼分贓怎麼窩裡鬥,那就是你們的事了。誰讓你捷足先登來找我呢?我當然只能先把錢給你了。然後我再給武三思遞個信,說我把糧款委託你薛某人轉交了……嗯哼,你們還不狗咬狗嗎?”劉冕心裡想着這些,暗自發笑。
薛懷義的心情已然大好,一口一個兄弟叫得脆生生的,彷彿和劉冕就是打從一個孃胎裡出來的。到後來他醉薰薰的撿起僧袍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打着嗝道:“劉兄,小可今天真是高興。你這人……實在是太、太、太對我胃口了。兩個字---痛快!今後但凡有什麼事用得着小可地地方……”薛懷義把胸脯拍得叭叭作響。“儘管開
“行!”劉冕爽朗的哈哈大笑,扶着他走出了房間。然後安排一輛車子把他塞了進去,送回了白馬寺。
正宅那裡的法事仍在進行,一羣大和尚念念叨叨木魚響作一片。劉冕正準備過去張羅一下,門口又停下了一輛馬車。看那車式,還是宮裡出行用的闈帳。
劉冕不禁苦笑。我這一畝三分地還真是熱鬧上了!
上前迎接,車上下來的人卻不認識。原來是一名宮中的宦官。
那宦官見劉冕在門口迎接,馬上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拜禮:“小的邱大友給大將軍叩首了。”
“邱大友?”劉冕細下打量他一眼,很是眼熟。於是問道:“公公在哪一宮辦事?”
“大將軍真是貴人多健忘啊!”邱大友笑嘻嘻的道,“小的是太平公主府上的內宦哪!”
“哦,是的是的。你看我這記性!”劉冕一拍腦殼子,腦海裡浮現出了太平公主那張妖豔地臉龐來。心裡禁不住跳了一跳:這小太妹,莫不是又派人來拎我進宮和她胡鬧?
邱大友湊上來低笑道:“大將軍得勝還朝,太平公主殿下得知後非常高興。今日又得知太將軍府上正在操辦法事祭奠劉老先翁,於是特意差小人來代殿下她敬上兩炷香。”
“哦。公主真是有心了。臣下慚愧、慚愧。公公。請!”劉冕便引着邱大友朝正堂去。
邱大友到了正堂燒香拱拜畢了。退出來時神秘笑道:“公主還託小的給大將軍帶來一件禮物,請大將軍收訖。”
“禮物?”劉冕疑惑問道。剛剛來的時候,可是沒見邱大友帶任何多餘的物什進府。
“便是此物。”邱大友伸手入懷拿出一面杏黃地手帕,展了開來遞到劉冕面前:“大將軍請看。”
劉冕接過來看了後眉頭直皺:“這是什麼玩藝?毛?”
“對。鳥毛。”邱大友在竭力忍住笑。
“鳥毛?!”劉冕心頭一寒:這小太妹什麼意思啊?
邱大友嘿嘿地低笑道:“大將軍,據公主所說,此鳥非尋常之鳥,也非中土所有。好似……是叫駝鳥!對,駝鳥!”
劉冕愕然一愣。隨即啞然失笑:“公主還有別地什麼話語轉達沒有?”
“有。”邱大友湊到劉冕耳邊道。“公主殿下說了。她近日心情非常不好。每天都要拔駝鳥毛玩。大將軍要是再不入宮見她,她就要將那駝鳥的鳥毛拔光了燉了來吃。”
寒!……
劉冕咧了咧嘴。尷尬的乾咳幾聲正色道:“請公公回覆公主殿下。微臣只要得閒,必會入宮見駕。”
“怕是等不了啦!”邱大友驚乍乍的低聲道,“小的方纔出宮之時,公主怒氣正盛,正窩在殿裡摔東西呢!”
“那更不能去了!”劉冕把臉一板,虎虎的瞪起眼睛,“我要是去了,她摔的就不是東西,是本將軍了!”
邱大友一臉苦笑:“大將軍,你還是去吧?若當真惹得公主大怒……你我都不好受啊!”
“哎!”劉冕無奈的嘆了一聲恨得牙癢癢,心中暗罵道:這小娘們野性十足瘋瘋癲癲,不會又想搞什麼出格地舉動吧?罷了,刀山火海都闖了,她就是隻母老虎,我也頂多就是深入虎穴一回吧……
“那走吧走吧!”劉冕擺了擺手朝外走。邱大友喜滋滋地快步跟上來:“多謝大將軍了!”
劉冕出門上了馬車,一路進了皇宮。宮中出行的車駕,又有太平公主地近宦手印信在張羅,也沒有哪道關卡敢阻攔盤查。
劉冕坐在車上一直就在苦笑:我怎麼感覺我像個送外賣的牛郎啊?他孃的還專門進宮陪太平公主那小太妹玩了!
馬車進了寶城然後穿過大半個太初宮,再轉到船上行駛在太液池。太平公主仍然住在瑤光殿裡,只是相比於以前自由了許多,不是完全被軟禁了。
劉冕下了船第一腳踩在瑤光殿的石板道上時。心裡就開始七上八下的打鼓了。萬一太平公主又來色誘,怎麼辦?她可是經歷過人事的人妻,被關在後宮這麼久肯定憋壞了……
腦子裡一頓胡思亂想,劉冕已然走進了宮殿之中。讓他奇怪地是,除了殿外有些許兵士守衛,殿中的過廊連個侍女宮婦也沒見着。邱大友也只領了劉冕到殿前就退下了。說是讓他徑直去太平公主的書房。公主便在那裡。
劉冕曾來過這裡幾次,也算是認得路。七彎八拐走了一陣找到書房。他還特意正了下衣冠然後拱手拜道:“啓奏太平公主殿下,微臣劉冕特來覲見。”
半晌,無人應聲。
劉冕這時纔看清,原來門是虛掩的。伸手敲了一敲再報:“啓奏太平公主殿下,微臣劉冕特來覲見。”
仍是無人應聲。
劉冕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下:莫非她沒在這裡?
正要轉身走掉找個宮人來問,卻聽到裡面傳來一個聲音:“是劉冕呀?門開着。自己進來吧!”
正是太平公主的聲音。
劉冕暗自笑了一聲,推門進
手一捱到門,劉冕機警地反應過來:不對勁!
果然,頭頂一聲響。一桶水凌空倒下。
劉冕幸得早有防備。朝門外一個跳閃躲開。裝了大半桶水的一個大木桶咣噹一聲掉到地上砸得陣響。溢了滿地的水。
靠,謀殺親夫啊!
劉冕又好氣雙好笑,擡腳踹開了門朝屋裡一看,四下無人。這下他有防備了,小心翼翼的走進去,連腳下都注意了,沒有異樣。房中只見空空如也,左手邊一處圓門通向裡間琴室。隔着一層紗簾看不清楚。小娘們。還跟我耍上詭計了!劉冕心中暗笑,小心的朝那處圓門走去。仔細觀察了一下。他大膽的掀開紗簾大步跨進去。
就在他進門的一瞬間,突然從頭頂傳來一聲清脆地大叫:“嗨!”
然後看到一個花花綠綠的人影朝自己撲來!
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反應,劉冕飛速的朝旁邊一個疾閃。然後只聽到撲通一聲,然後就是哎喲一聲脆滴滴地慘叫----
太平公主臉先着地,四腳攤開地趴在地上,如同一隻被人踩扁地青蛙。
劉冕禁不住放聲哈哈的大笑起。直到笑得肚皮都疼嘴巴要抽筋了,然後是止不住。
太平公主則是趴在地上不肯起來嗚嗚的假哭,還用粉拳砸着地板罵道:“死沒良心的,還不快來抱我起來----我的腰都摔折了!”
“沒這麼嚴重吧?又裝,又想算計我。”劉冕抹着笑出來的眼淚走到她身邊蹲下來,沒心沒肺的道:“喂,起來吧。別裝死了!”
“嗚嗚……真的摔疼了。不信你試試?”太平公主這下是真哭起來了,捂着腰一陣號哭。
劉冕朝旁邊瞟了一眼,這小妞是站在一個花瓶架上跳下來準備暗處撲人地,位置還真地挺高。莫不是真的摔傷了?
他這才伸手去將她拉得翻了身然後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太平公主一頭雲鬢都弄亂了,伸手吊着劉冕的脖子只是嗚嗚的號哭流了一臉的眼淚。
“看來當真摔得不輕,玩過火了吧?”劉冕抱着她準備放到榻上。且料,哭得正傷心的太平公主雙臂突然用力,整個人仰起來,嘴巴就朝劉冕的耳朵啃了過去。
悴不及防,一擊即中!
“啊、啊----啊!我日!”劉冕嗷嗷的大叫,口不擇言的大罵起來。
咬得是真疼啊!
太平公主彷彿將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整個人都繃得緊了死命的在咬。劉冕抱着她也不是扔了也不是,到後來惱火的伸手在她屁股上狠狠的掐了幾把,太平公主才慘叫的放開。劉冕惱火的一把將她扔到了榻上,伸手一摸耳朵滿是口水,好在沒有破皮流血。
“你變態啊!”劉冕大怒,恨不得掄她幾拳。
太平公主梨花帶雨淚未乾,在榻上機溜溜的打了兩個滾,轉頭又拍着手咯咯的大笑起來:“咬死你、咬死你!報仇血恨!”
“咦,你這變態娘們!”劉冕提腳就準備走,纔不想跟她胡鬧了。
太平公主卻渾身一軟匍在了榻上,如同一條軟綿綿的水蛇盤在那裡,伸出一手來向他招喚嗲聲道:“不要嘛!親親的小親人駝兄,不要走嘛!”
劉冕渾身一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牙齒直打顫的轉身拜道:“公主殿下喚微臣來,不知有何吩咐?”
太平公主一聽劉冕用這種正式的官腔來說話,哧溜一下就坐直了起來,伸手理了理弄亂的頭髮,臉一板恨恨的哼了一聲:“有。”
“那便請公主示下。”劉冕繼續拱手而道。
太平公主擡起頭來幽怨的盯着劉冕,嘴巴一蹶飛快的說道:“我要你幫我殺人!”
“何人!”
“劉冕!他叫劉冕!”太平公主惱火的叫道,“我要你幫我殺了他這個白癡!”
劉冕無語苦笑:“公主,別鬧了。真有事情沒有?”
“白癡!誰讓你回朝這麼久了也不來看我!你明明知道我被軟禁在這裡,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太平公主恨恨的發了一頓火,然後平靜的道:“我真要你幫我殺人。”
“什麼人?”劉冕皺了下眉頭,這回看來她不像開玩笑了。
“武攸暨!”太平公主銀牙緊咬一字一頓的道:“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