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福兒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頗爲着急的陳二妞便不禁好奇地探過頭:“福兒,你都準備好了?”
“嗯。”傲慢地點了點頭,高處不勝寒啊。
“準備的啥呀?你該不會上去耍菜刀切豬肉吧?”不是二妞歧視殺豬的,可能在切肉這一道上獲得肯定的,千古來就只有一個屠牛的庖丁而已。
林福兒:“……”心裡已是將陳二妞詛咒了一萬遍!
咒她夏天天天都被蚊子叮,還全都叮到腳丫子縫兒裡!!
見福兒不置一詞,陳二妞也擔憂地嘆了口氣。
這會子,自告奮勇第一個衝上去的戴嬋娟已經選了一樣樂器,是一把月琴,然後調了調音色,輕彈慢挑間便開始一曲北方的遊牧小調。
這小調說不上多麼恢弘大氣,卻自有着一番別樣的生命力在裡頭,藍天,白雲,綠原,黃沙,紅日,一朵朵招搖燦爛的金色篝火,一縷縷肆意歡快的灰色孤煙……這一切是那樣的遙遠,卻又好像觸手可及,輕快的曲調訴說着某種名叫自由勇敢的東西。
“真好聽啊。”陳二妞眨眨眼睛,連她這個外行都爲戴嬋娟的月琴聲沉醉,看來戴嬋娟在這塊兒是真的有才。
等到戴嬋娟下了場,梅含英也毫不客氣衝上去,選了自己最拿手的鳳首箜篌,十指如行雲流水般撥動了起來。
這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傻樂了半天還只顧着跟着調兒打拍子的陳二妞突然激靈了一下,姐妹們表現不要太好啊,不然她可咋活……
“哎呀你還怕什麼?”林福兒端着架子,雍容地笑了,“大不了就上去繡個荷包嘛!哦呵呵呵。”
“你還記着昨兒女紅課的事哈?”二妞嘿嘿地撓撓頭,咳咳咳地清了幾嗓子,笑容登時尷尬了許多,她性子雖然粗線條,可到底還是粗中有細的,林福兒這點子酸言酸語她要聽不出來也算不上是西街小龍女陳雪蓮了。
林福兒難得地傲嬌了一把,只管低頭默默玩着腰間的玉佩穗子,並未答話。
這時,梅含英正結束了春江花月夜,姿態翩然地走下臺去,準備已久的張含露十分高傲地斜睨了她一眼,遂站起身來高調張揚地走上臺去,纖纖玉手拿起一把簫,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福兒眼神空洞,遊離天外,心中卻道,這是要吹簫的意思嗎……
陳二妞從梅含英身上移開了目光,腆着臉笑道:“哎,你別說昨兒我不幫你,我只問你一句,你成親時的嫁衣是怎麼來的?”
這裡的姑娘成親時大多都興親手繡嫁衣,陳二妞誤解福兒熟於女紅也不足爲奇。
“……咳咳,那個,原是自己想親手繡的,只實在不會,他便打發丫鬟將繡好的嫁衣送來,我再添了幾針,便是了。”雖然她畫蛇添足地添了幾針後使嫁衣扭曲了許多。
陳二妞撇撇嘴,嫌棄地看向福兒,連針線都拈不動,這還算什麼女人哪!也就是她家老王脾氣好,要攤上自家那幾個暴力的兄長,呵呵。
“你再笑,我便不幫你了!讓你上臺賣蠢去!”哼,敢歧視她,她畫梅好歹也是一代宗師好伐?
“難道你有主意?”二妞也是聰明人,她知道某福雖然是個寫字特困戶,但鬼主意還真是不少的。
林福兒還真有主意,雖然餿餿噠。
於是福妞二人就這般重歸於好,過上了欺男霸女狼狽爲奸的幸福生活。
全文完。
張含露吹完簫曲下場後,緊接着上臺的便是女神蕭夢瑤。
她匆匆而來,匆匆彈了古琴,再匆匆而去。
雖然蕭女神有些發揮失常,但顯然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
陳二妞一偏頭卻見福兒趴在桌上睡着了,還不忘吧唧着口水。
這是在做夢吧?
女學生們就這般接二連三地上臺展示了才藝。
何又妍畫了一幅蓮花圖,姚中雪隨即作了一首閨怨小詩,童薇選擇的是篳篥,冉窈窕居然大着膽子上臺與楊夫子對弈了一局,雖然幾招就被秒得渣都不剩,但卻惹了很多女學生的羨慕,她們咋早沒想到呢!
木六六則清歌了一曲江南小調,她聲音軟萌軟萌的,聽着頗有一番童趣。
鐵芭蕉直接提着金刀上去虎虎生威地秀了一段鐵家刀法。
這還是才藝展示嗎……怎麼離主題越來越遠了……楊夫子被至少五六米長的刀氣晃花了眼睛,披散的墨發在風中凌亂着。
待叫醒了福兒之後,陳二妞笑眯眯地走上臺去,先給衆人輕輕一禮,然後在樂器堆裡尋找着自己要的東西。
憨臉緋紅,小羞澀中:“夫子,這裡沒有適合學生的樂器。”
“你需要什麼,我讓人給你拿去。”楊伯虎在這塊兒很有自信,無論多麼罕見的樂器,他都有的。
陳二妞擡起頭,眉眼彎彎地從嘴裡蹦出倆字兒:嗩吶。
楊夫子絕倒。
如此風雅風/流風花雪月的課堂,居然有人要鼓着腮幫子吹嗩吶,這樣真的好嗎?!
女學生們先是嗔目結舌,隨即便是滿堂大笑。
林福兒齜牙咧嘴,純(陰)良(險)地笑了。
陳二妞自以爲博了個滿堂彩,爲此非常得意。
待到楊夫子想法子尋來一支金燦燦黃澄澄的大嗩吶,她立馬便鼓起腮幫子吹了起來。
一曲《鬧河山》就此橫空出世。
吹嗩吶是個考驗肺活量的技術活兒。
由於二妞吹得非常賣力,臉都脹得通紅了,所以在音樂上的瑕疵,也沒人顧及了。
畢竟這樣的資質,肯下苦功夫已經很不錯了。
最後便輪到了林福兒。
她摸出了一張雪浪紙,豪情萬丈地將紙鋪在夫子的書案上,抓起一邊磨滿墨汁兒的硯臺往紙上狠狠一倒。
衆人登時傻眼,石化。
福兒大馬金刀的動作也把楊伯虎給看傻了,林福兒這是心生憤懣所以要造反了嗎?
看着滿堂呆愣的同窗,林福兒抿嘴一笑,顫抖吧,凡人們。
鼓起腮幫子又是一吹——
陳二妞眯眯眼睛,這架勢她倍兒熟啊。